此景着實駭人,趙氏早便慌了手腳,只聽到她急急忙忙大喊:“這可如何是好。”
喊了好一會,忽又想到了什麼,忙拽住了謝婉君,不管不顧地罵起來:“謝婉君,就是你,是你害得老夫人這般模樣的。”
謝婉君睨了一眼過去,趙氏平常卻是有些怕她的,如今這一眼睨過去,倒叫她安分了些許。
得了這個空檔,謝婉君忙喚了個小廝過來,讓他去請孫郎中。
那小廝得了命,也知道謝婉君的厲害,所以忙就去了,也不管一旁的趙氏。
趙氏一看謝婉君不將她方纔的話放在眼裡,又想此事原本就是她謝婉君的錯,更是得了理,仍舊喊到:“謝婉君,枉老夫人往日裡疼惜你,你竟把她氣成這個模樣,你心中可還好受?”
這話說了,謝婉君心下有些難受,不由得反駁了:“究竟是誰不知事故氣的老夫人這般,相信不用我多說,何必這樣推諉。”
趙氏方纔大叫,謝婉君並沒有理她,這下貿然理了,更是不得了:“可得叫人瞧瞧,往日裡我敬你是長嫂,不曾想你竟這樣不分是非黑白,倒真讓人寒心。”
謝婉君被趙氏這樣平白無故指責了一通,心下又是生氣又是惱怒,不由得氣急了,隨手抓了趙氏的手。
趙氏一看,更是囂張,“嫂嫂這是惱羞成怒要打我不成?自己害得老夫人這般,如今還要動手不成?”
謝婉君正想好好說道她,卻瞧見門外多了個人,原是喊去請郎中的小廝回來了。於是只好在她耳邊低語到:“我勸你最好安分些,如今老夫人情況未知,這樣大吵大鬧不分輕重,原是弟弟看到了,也不會放過你的。”
謝婉君拿了蘇東做擋箭牌,趙氏這才安分些許,於是忙過去請了郎中過來。
郎中正要見禮,卻被謝婉君一手阻止,忙帶了他到老夫人廂房。那郎中會意,也不含糊,直取了小枕頭便診脈。
孫郎中時而眉頭緊蹙,放下診脈的手,又去翻眼瞼,再又讓謝婉君輕輕掰開老夫人的嘴要瞧瞧舌苔,又是施針搗鼓了好一會。一陣子下來,看的謝婉君心裡七上八下,生怕有什麼不妙的結果。
然而天不遂人願,孫郎中弄完了這些便示意謝婉君借一步說話。謝婉君心下一凜,果然瞧見孫郎中連連搖頭。
“郎中,您有什麼話可不要瞞我,老夫人可是很嚴重?”看着郎中這般模樣,謝婉君難免着急。
孫郎中一邊搖頭一邊道:“既是把少夫人喊過來,該是不打算隱瞞的,老夫人情況不容樂觀,就算醒過來,恐怕也難以言語。”
聽了這話,謝婉君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幸好自己穩住了。
孫郎中忙關切地問了一句:“少夫人可受得住?”
謝婉君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又忙道:“孫郎中,我一生甚少求人,今日還得拜託你,千萬醫好老夫人。”
孫郎中忙作揖:“少夫人這是哪裡話,行醫救人是孫某的本分,就算少夫人不說我也該當如此,只是我才疏學淺,恐醫不好……”
謝婉君搖搖頭:“無妨,孫郎中盡力就好。”
於是孫郎中去了廳裡開藥方,謝婉君徑直回來。看到立在一旁的趙氏,氣不打一出來,忙拉了她去見蘇東。
趙氏一開始不明就裡,等到反應過來已是到了自己房門外,可她畢竟不是吃素的,見狀又是大喊大叫一番。
只是她難免失策,這一叫剛好驚動了蘇東,只見蘇東一臉疑惑地走了出來:“這是怎麼了?”
趙氏正欲開口,卻被謝婉君搶先一步:“弟弟,我這樣拉了弟妹過來,的確不該是長嫂作風,這原是我的不是。只是弟弟往日裡也該上點心,好好看顧弟妹纔是。”
趙氏一聽謝婉君這樣說自己,更是心裡不快,忙撲過來要打謝婉君,嘴裡還叫囂着:“你血口噴人,明明是你自己的過錯。”
蘇東一看趙氏居然在嫂嫂跟前動起手來,這還了得,忙拉了趙氏。只是心裡忌憚方纔趙氏所說,倒也沒把她怎樣,只是讓她安靜些。
謝婉君本來就氣急,只是又是在蘇東面前,話說重了到底不妥,於是只好憋了一口氣,強忍着不發作,自顧自回了房。
至晚,蘇青回府,只瞧見謝婉君一副氣鼓鼓的模樣,忍不住打趣道:“誰惹婉君生氣了,瞧這模樣,真叫人心疼。”
謝婉君忙嗔到:“還不都是因着你,平白叫我生氣。”兩腮鼓鼓的,好像一團肉包子,甚是可愛。
蘇青又道:“那我給夫人賠個不是了。”說着便哈腰抱歉,臉上卻是滿滿的笑意,充滿了對謝婉君的疼愛。
邊上遞茶的小丫鬟聽了,忍不住抱怨:“連我都要替少爺鳴不平,哪裡是少爺的過失,原本是二夫人惹了……”
話還沒說完,卻被謝婉君一眼瞪了回去。
可是蘇青已經聽到,忙拉了小丫鬟問清楚事情原委。聽了這事,蘇青氣的更是嚴重,忙甩袖出門直奔蘇東那邊,謝婉君攔都攔不住。
蘇東一開門,見是兄長,自然不敢怠慢,忙請上座問何緣故。
蘇青冷哼一聲:“這該是要問問弟妹了。”
蘇東原本是知曉了這件事的,雖然趙氏有錯,但是看謝婉君並未追究,卻也沒放在心上,如今兄長親自登門,面上有些掛不住:“兄長,此事也不是她一人的過錯,何不……”
“不是她一人的過錯?若她不說,孃親何故會這樣,事過了還一味指責婉君,我蘇家斷不能留她。”
內間的趙氏聽了這話,也是嚇得跌坐了下去,只是隔了扇門,蘇青也聽的不真切,蘇東卻是心裡實實在在咯噔了一下。
“兄長三思啊,如今孃親尚未醒來,如此做法難免欠妥啊。”
“欠妥?我看未必,此事這樣正好。”
內間的趙氏一看蘇青如此,也顧不得顏面了,忙出來求情:“兄長息怒,此事是我的過錯,只是兄長切莫趕我出去啊。”
此情此景,蘇青見了也難免動容,原本要開口趕趙氏走的話語,此刻也是說不出來。於是只好揮揮袖子,指着趙氏道:“罷,罷!那你以後還是離老夫人遠些。”
趙氏忙應了,蘇青纔回去。
老太太這病,雖說事發突然,原也是素日裡操心過多,積勞成疾的緣故。因而這一次病的格外久,任是謝婉君衣不解帶地照顧,卻也不見好轉,仍是每日只睜了眼,過會又閉了,竟連多看謝婉君一眼都不曾。
蘇青見了這番景象,心下又是心疼,又是着急,一時竟沒有辦法。
這日蘇青過來,老太太還是原來那般模樣,忙攜了謝婉君的手道:“這些日子辛苦你了,只是母親病重雖說你是擔心,但也該保重身子纔是,別太勞累,就算是不是爲了自己,也該爲肚子裡的孩子想想。”
謝婉君聽了這話,心裡也安慰不少,卻是他還惦記着,自己累點又何妨。手不由得撫向肚子,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看向老太太,憂愁又步滿臉:“這我自然知道,可是如今老夫人……”
蘇青也忍不住嘆了口氣:“母親這般模樣,咱們做兒女的何其忍心,只是盡力侍奉了,願她早日康復纔是。”
謝婉君點點頭:“就是這個理,所以我要是不辛苦些,老夫人怎麼能康復早些。”
聽了這話,蘇青更是心疼,忙摟了謝婉君在懷裡,一時間竟不知說些什麼好,倒是謝婉君,還來安慰了蘇青好一番,倒整得蘇青羞憤不已。
謝婉君看看蘇青的樣子,就覺得自己做什麼也都值了,又想起這兩日他總往家裡跑,於是開口道:“夫君還是快些去忙公務吧,若叫上頭知道你成日裡往府裡走,還不怪罪。”
蘇青面有憂色:“你和母親,還有肚子裡的孩子,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這樣也算是情理之中。”
謝婉君只好勸到:“這是哪裡話,男兒當顧國家大事。這些小事,自然是我做妻子的責任,你且安心去吧,我哪裡就那麼嬌氣了。”
聽了這話,蘇青更是感動,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於是陪謝婉君坐了會,給老夫人餵過藥,也就離開了。
那廂白妙妙見謝婉君久未來瞧自己,心裡早已急了。如今白羨諾不在,早就悶壞她了,謝婉君再不來,她可等不及了,一大早用了膳便往蘇府趕。
謝婉君聽說白妙妙來了,匆匆忙忙便出去接了她。白妙妙一看謝婉君這般模樣,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我的婉君這是怎麼了,竟像極了剛出窩的母雞。蓬頭垢面的,也不好好打理。”
聽到白妙妙這樣打趣自己,謝婉君也不惱,只是苦笑一聲:“我哪裡想這樣,只是最近老夫人病的嚴重,我心下着急,哪裡得空打理自己。”
白妙妙聽說老夫人病了,又看謝婉君這副模樣,想必情況嚴重,於是忙拉了謝婉君就往老夫人廂房裡去,一看見老夫人那副模樣,更是難過不已。
“這是怎麼了,纔多久沒見,怎麼就這樣了。”說罷竟落了淚,忍不住拿帕子拭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