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方二人聽着不停的點頭,他們從這件事中學會了很多。
林怡然繼續說道:“僅有這些是不夠的,還需要實打實的實力,凌大哥,這下有信心了嗎?”
凌齊軒回道:“如此周密周到,我再沒有信心,對不住太平寨子。”
林怡然笑着點了下頭:“那我們就先準備起來。”
“好!”
午飯後,朱大叔和田大娘把寨子裡所有人都召集到了一起,商討面對蒼邱山的事。
平靜了三個月的太平寨,空氣中流動着緊張、不安,還有興奮。
蒼邱山
回到寨子休息了五、六天後,邱大發終於動了,他開始佈置人手,“吳毛子——”
“小的在。”
“你帶着一百人,去把太平寨攻下。”
吳毛子彎腰背弓,一副哈巴狗的模樣,“老……老大,我不如王祿子,你還是讓王大哥去吧。”
王祿子想破口大罵,生生忍住了,他娘佬子的,知道太平寨子不好攻,你就跟縮頭烏龜似的不敢動了,就讓老子去送死,不過他深深瞭解邱大發的爲人,他要是想讓誰去,可不是誰就能不去的,若不然,站在眼跟前就能解決了你,這個王候家的奴才可不是一般般狠毒,要不是犯了事,能到這鳥不拉死的地方來做山匪,可拉倒吧。
邱大發看着縮頭縮尾的吳毛子,尖刀眉不知不覺的動了動,就這細微的動作,讓堂上很多人不知覺的縮了縮頭。
說實在話,邱大發的面容,仔細看看,其實是過得去的,那爲何表現出醜陋不堪的模樣,所謂相有心生,都說十幾二十歲之前,所有容貌都是爹孃給的,但是十幾二十歲之後,慢慢的,人的相貌隨着心境開始改變,有什麼樣的心境,就有什麼樣的容貌,豁達平和的人,面貌一定祥和,內心爆燥的人一定面目猙獰,比如此刻的邱大發,性格相當暴躁,容易動口動腳,不僅如此,內心更是歹毒。
大堂內,啞雀無聲,連呼氣聲都沒有。
邱大發陰蟄的目光掃了衆人一眼,有些歪斜的臉部肌肉動了動,終於開口了,說道,“王祿子……”
“小……小的在……”王祿子想死的心都有了,極不情願的站在正堂中間。
“王祿子,給你件好差事。”
“啥……啥好差事?”王祿子是絕對不會相信這種話的。
邱大發說道:“你帶五十六人,把太平寨子的人引到蒼邱山來。”
“咋……咋引呢?老大,小的笨,還請指點一二。”
邱大發陰森森的說道,“你要是不想去,我可以安排別的人去。”
“不……不,小的願意,小的願意……”
“那就不要廢話。”
“是……是……”
吳毛子得意的斜了斜眉。
邱大發說道:“那就帶五、六十人過去。”
“請老大拔人!”
邱大發點了一下頭,開始報名字。
剛開始時,王祿子覺得給自己的人還不錯,能打能鬥,可是過了二十以後,都是些能吃飯不能做事的傢伙,他噎着唾沫不敢打斷,心想,我這次死定了,肯定死定了,聽前去打聽的人說,太平寨子已經不是以前的太平寨了,上次差點栽了,這次肯定要送命了!
人數終於點完了,邱大發掃了一眼王祿子,說道,“帶好這六十人,等我命令。”
“是,老大!”王祿子連忙行禮說道。
“嗯,你先出去吧!”
“是,老大!”王祿子如英雄就義般帶着人出了大堂。
平時跟他關係不錯的人說道,“王頭,老大這是讓我們做誘餌吧!”
王祿子沒有了平時的趾高氣昂,無精打彩的說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他吃了一次虧後,不敢再去太平寨子,讓我把人引過來。”
“王頭,你說,那些人會被我們引過來嗎?”
王祿子兩眼無神的看了看遠方,“誰知道呢?”
窩在人羣中的一個小個子中年人,抄着手跟在大家後面,小聲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去?”
“你管他什麼時候去。”王祿子聽到嘀咕,回頭就衝了小嘍嘍一句。
小嘍嘍縮起頭不敢再說話了。
五、六十人回到自己住處等命令去太平寨子,小嘍嘍弓腰抄手藉着拉屎的機會,悄悄出了寨子範圍。
密林深處,祁大正爬在一棵茂密的大樹上,濃密的樹葉把他遮得嚴嚴實實,連影子都看不到,可是他透過樹縫看到了小矮瓜,直起身子朝他身後看了看,見沒人,赤溜一下下了樹。
“矮瓜叔,怎麼樣?”
小矮瓜低聲回道,“邱大發不想攻打太平寨,讓王祿子把太平寨的人引到邱蒼山。”
祁大問道:“多少人?”
“老弱病殘五、六十個人。”小矮瓜回道。
祁大繼續問道:“什麼時候?”
“邱大發賊精,讓我們等命令。”
“就是隨時隨地都有可能?”
“差不多這個意思。”
“好,我知道了!”
小矮瓜點點頭,“那我回去了。”
“嗯,當心點。”
祁大把消息遞到了等在半路的另一個人,另一個人把消息遞給了一直等消息的路二,蒼邱山離太平寨一百多裡的路程,他們消息傳遞用了不到半天的時間,在通訊不發達的古代,這速度算不錯了。
馬禿三接到了路二的消息,連忙回到寨子,把這個消息給了林怡然。
林怡然掃了一眼方、凌二人,笑道,“聽到了嗎?”
凌齊軒說道:“沒想到此人這麼賊精。”
“那是當然!”馬禿三回道,“我特意找人查了邱大發,聽說他曾是春平候的家奴,因爲犯事,被候府逐了出來。”
“怪不得有這腦子,原來在王候家呆過。”林怡然感慨說道。
“可不是!”馬禿三問道,“那我們要去嗎?”
林怡然回道,“要去,讓打探消息的人儘量把消息及時送回來。”
“好!”馬禿三連忙出了議事堂。
方詠言說道:“看來現在出奇制勝的法寶就是消息要準時、準確”
林怡然點頭:“對,誰先得到消息,誰就擁有主動權。”
凌齊軒問道:“那我們……”
林怡然回道:“既然對方想讓我們入甕,我們就入吧,鹿死誰手,戰過就知道了。”
“對,戰過就知道了!”
凌齊軒和方詠言剛想從椅子上站起來。
林怡然開口說道,“剛纔說到春平候的家奴,讓我想起一件事。”
凌齊軒問道:“什麼事?”
林怡然反問:“凌大哥,你還記得我被你救的事嗎?”
凌齊軒回道:“記得……哦,現在想想,你落下的地方,上面好像就是邱蒼山匪窩。”
“不錯,正是。”
方詠言驚訝的說道,“抓你的人是蒼邱山的山匪?”
“嗯。”
凌齊軒問道:“你……是被他們摔下來的?”
林怡然搖頭,“我是被他們追得無路可逃,自己跳下來的。”
凌齊軒問道:“……他們爲何要追你?”
“唉,被男人追,你說呢?”林怡然真不想提起這段往事,可是不提不等於這事沒發生過,那就面對吧。
凌齊軒驚詫的看向林怡然,“你的意思是,他們要對你……”
林怡然無聲的點點頭。
“真是一羣畜牲。”方詠言一拳打到議事桌上,他這才知道林怡然被抓後的事情。
“世道如此。”林怡然無奈的笑笑,“你們知道我爲什麼會被他們抓嗎?”
“不是攔路搶劫順手抓的嗎?”凌齊軒問道。
方詠言當時雖然也在場,可他也不清楚這股突然冒出來的山匪爲何要抓林怡然。
“不——”林怡然說道,“他們把我認成了陵國五公主。”
“不可能,你跟明和長得一點也不一樣”凌齊軒脫口而出。
“我知道。”林怡然說道,“方公子,你還記得我們伏在溝渠下看到的漂亮女孩嗎?”
“記得,難道……”方詠言驚訝的問道。
林怡然回道:“對,她應當是陵國明和公主。”
“那蒼邱山的人爲何要抓你?”凌齊軒不解的問道。
林怡然回道:“他們不認識明和公主,憑手臂上的痣抓人。”
“對,明和手臂上有顆黑痣。”凌齊軒沒有發現自己說了太多關於明和的事。
林怡然原本很吃驚,後來想想,他原本就是陵國貴族,爺爺是大將軍,知道皇家的人也不稀奇。
方詠言和凌齊軒二人合住一個山洞,不能說兩人完全開誠佈公,但是基本家世,兩人都互通過了,也算了解了對方的家世。
林怡然說道,“你們都應當知道,我的手臂上有一顆紅痣。”
方詠言不解的問道:“他們紅、黑都分不清?”
林怡然回道:“可能只知道有痣,沒想過,痣還有紅、黑之分吧。”
方詠言說道:“原來如此!”
凌齊軒卻說道,“明和被抓果然是賢妃和春平候所爲。”他緊緊的繃着臉,彷彿極力忍着滔天怒火,他暗暗想到,要不是自己爲了一味藥,尋到了江城附近,根本不可能看到明和被人一羣歹人所抓,更不可能知道她被賢妃等人送到妓院,這等惡婦,其心可誅。
林怡然說道:“既然蒼邱山的頭目是春平候曾經的家奴,那麼就能說通他們爲何要抓公主了。”
“春平候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呢?”方詠言不解的問道。
凌齊軒感覺心口一疼痛難忍。
林怡然搖頭,“也許是宮庭傾扎,明和成了受害人。”
方詠言看着好像知道什麼的凌齊軒沒有再說什麼。
林、方二人陪着凌齊軒沉默了好一會兒,直到他開口說道,“蒼邱山,我要把他夷爲平地。”
這句話,讓林、方二人感覺到了凌齊軒的壓抑的怒火,林怡然想起那次陶老頭說到賢妃時,凌齊軒的神情,這樣看來,凌齊軒和凌國賢妃之間有着常人所不知道的仇恨。
凌齊軒到現在沒有在林怡然等人面前說過自己的具體家世,只是略提過自己生於世族武將之家,爺爺是大將軍,自己習過武。
林怡然點點頭,“不管怎麼樣,蒼邱山是離我們最近的最大的一股山匪,不搞定它,我們太平寨沒安生日子過。”
“對,爲了大家有安生日子,這一仗只許成不許敗。”凌齊軒這話不知是說給自己還是林、言二人聽,好像更多的是爲自己打氣。
凌齊軒沒有想到,擺平蒼邱山會成爲他開啓戰將生涯的第一戰。
林怡然覺得,既然邱大發都已經把人拔出來了,那麼火拼就是這一兩天的事,對凌齊軒說道,“先發制人吧!”
凌齊軒馬上跟上了林怡然的思路,“家裡留誰?”
林怡然抿嘴說道:“蘇大哥!”
“好,”凌齊軒說道,“蘇大哥在外面訓操,我過去跟他說。”
“好。”林怡然想了想說道,“凌大哥,這次擺平蒼邱山,你和方公子兩人去完成吧?”
凌齊軒和方詠言相互看了一眼,齊齊回道,“好!”
林怡然用力的點了一下頭,微微一笑,“我相信你們。”
方詠言說道:“我們也相信我們自己。”
“好,祝你們馬到功成。”林怡然說道。
“馬到功成。”
是夜,沒有等到蒼邱山出匪的消息,凌齊軒和方詠言兩人就帶着寨子裡八成人馬翻山越嶺去了蒼邱山。
林怡然站在最高的的瞭望臺上,目送着他們,一直到看不見爲止。
蘇大易問道,“你想去?”
“嗯。”林怡然點點頭。
蘇大易說道:“可戰場畢竟是男人天下。”
林怡然點點頭:“我知道,我就是想親手宰幾個人。”
“……”蘇大易兩眼瞪得圓溜溜的,“小然,這可不像你?”
林怡然癟了癟嘴,“我知道,主要是……”
“是什麼?”蘇大易好奇的問道。
“既然對凌大哥說了,那我也對你說一下吧,抓我的人就是蒼邱山人。”林怡然說道。
蘇大易咬牙切齒的罵道:“什麼,是這些狗賊?”
林怡然說道:“這也罷了,我被他們抓過去,竟然要被他們當妓人玩。”
“哪幾個,我現在就去宰了他們。”蘇大易的脾氣上來,馬上就要下了瞭望臺。
“唉……”林怡然長長嘆了口氣,“慌亂之中,我就記住了那個尖嘴猴腮的男人。”
蘇大易用力想了想,“搶萬千糧,還有到我們寨子都有他嗎?”
林怡然回道:“有,想一箭射死他的,結果爲了顧全大局,沒有冒然出手。”
蘇大易深深的看向林怡然,“真是受苦了。”
“還好有你們。”林怡然覺得把這些話說出來後,感覺輕鬆多了。
“我……我們一直會在你身邊的。”
林怡然說道:“謝謝蘇大哥!”
蘇大易在失落中突然想到,兄妹也能是一輩子,也挺好,那就當她是妹妹吧,好好的待她一輩子,這樣就夠了,對,這樣就夠了。
蘇大易擡頭看向遠方,這個粗枝條的漢子,第一次感慨人生,在失與得之中,找到了自己的平衡,找到了自己能站在對方身邊的辦法,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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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寨子雖說不怕蒼邱山,可是在交戰來臨之時,寨子的人被朱大叔等人統一安排到了山後某個暗洞,他們安靜的呆在裡面,直至交戰結束。
蒼邱山內
邱大發胡吃海喝了一頓之後對王得祿說到,“午食之後,你們就趕緊出發吧,到了戌時(19:00—20:59),你們也就差不多到太平寨了,到了以後趕緊殺進去,等他們殺上來時,你們就趕緊逃,知道嗎?”
“是,老大!”
邱大發下了死命令:“明天天亮,我要見到太平寨子的人,知道嗎?”
“是,是,老大……”
吳毛子不解的問道,“老大,天黑殺人多好,爲何不天黑?”
邱大發嗤嗤哼道,“豬腦袋,晚上讓他們追過來,結過一夜奔跑,到我們寨子時還有力氣嗎?”
吳毛子馬上拍馬屁:“可不就是這麼回事!哇,老大你太英明瞭,太英明瞭!”
邱大發得意的眯虛起眼。
要是林怡然聽到他這麼說,也會忍不住給他點個贊,這傢伙有腦子呀,這確實就是戰術的一種——疲勞戰,居然被他用得如此熟練,要不是心術不正,還真是個人才。
那麼凌齊軒等人是什麼時候攻上蒼邱山的呢?
我們暫且先不說,先來說說王祿子這夥人,他們經過大半天的奔跑,在戌時正左右到了太平寨子外圍,整個太平寨靜靜的立在月色中,周圍的護寨河,裡面的水靜靜的流尚着,偶爾騰起的波浪,反射着月光,顯得波光轔轔。
“王頭,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王祿子擡頭看了看月亮的位置,說道:“再等半個時辰。”
“好,王頭。”
九月中旬,圓圓的月亮高高的掛在蔚藍的天空,半邊天都被照得雪亮。夜色中,巍峨的山戀,連綿的山丘,在月光下顯得靜謐安寧。
月光下,山腳下,太平寨子的夜景充滿着寧靜與和平,月光下的小路上沒有一人,只能見到樹的影子,微風吹過,樹葉搖曳,地上的影子也隨着變幻出各種各樣的姿態。遠遠望去,成階梯狀的梯田,時隱時現,在月光下透着成熟的喜悅。
朱大叔在暗洞口不停的走來走去,偶爾停下來,面向林怡然,問一句,“林姑娘,你說外面打起了嗎?”
林怡然堅起耳朵聽了聽,“至少我們這裡還沒有。”
朱大叔說道:“我沒問我們這邊,我是說一百里地之外?”
林怡然搖了遙頭,“我不知道。”
“那你能猜到嗎?”
林怡然回道:“要我猜的話,可能要到明天才能打起來。”
朱大叔不解的問道:“爲何?”
林怡然回道:“蒼邱山的人還沒有到我們寨子裡。”
朱大叔聽到這話,連忙把耳朵貼到洞口,靜靜的聽外面的聲間,聽完後,說道,“好像是沒有。”
“所以大叔,你不要不安了,趕緊躺下來睡一會兒。”林怡然無奈的勸道。
“睡不着。”
苗小菊也跟着說道,“小然,我也睡不着。”
“沒關係,你們靜靜的坐着,別說話。”
苗不菊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
林怡然靜靜的坐在洞口,聽着外面的動靜,其實她比誰都要緊張,但是說緊張也不緊張,就是有種自家孩子第一次上考場的忐忑,害怕他們沒有信心。
那被林怡然擔心的一羣人在幹什麼呢?
凌齊軒等人聽從了林怡然的建議,用柳枝編成草帽,形成僞裝色,走了僻靜的小道,一路悄悄的到了蒼邱山,他們是早上出發的,等到達邱山時,已經是傍晚了。
“地圖呢?”凌齊軒朝身邊的侍衛說道。
“凌大哥,這裡——”顧明浩把懷裡的地圖拿了出來。
顧明浩,新投靠太平寨的小山匪,因長相清秀,識得幾個字,被林怡然拔給凌齊做貼身侍衛了。
“方大哥——”方詠言靠近了凌齊軒,兩人一起看地圖,商量從那邊攻進蒼邱山。
“我覺得從東面……”
……
凌齊軒和方詠言第一次合作,他們的友情一直延續到生命結束,成了不是兄弟超過兄弟的情誼。
太平寨
林怡然擡頭看了看外面的月色,又看了看不停走動的朱大叔,想了想說道,“朱大叔,我到蘇大哥那裡去看看。”
朱大叔連忙說道:“我跟你一道去。”
林怡然回道:“不要,讓我小弟跟我一起就行了。”
“那你們當心。”
“沒事。”
太平寨子護寨河對岸,王祿子帶着人從林子裡走出來,到了河邊,看着波光轔轔的河面。
“王頭,這河還挺寬的。”
王祿子緊張的瞄向四周,說道:“趕緊把竹子拼起來。”
“是。”
不僅僅是太平寨的人有準備,蒼邱山的人也有準備,他們每人身上背了幾根竹節,不長,但是排成一個小竹伐還是可以的。
五、六十人也不全是吃乾飯的,他們迅速用藤條拼成了幾個小竹伐,竹伐下水,沒有下沉。
王祿子命令說道:“你們幾個體力最好,趕緊划過去,把吊橋放下來,讓我們攻進去。”
“王頭——”
“怕什麼?沒看到嗎,沒人!”王祿子吼道。
“王頭,沒人才可怕,心裡沒底。”
王祿子纔不管,說道:“趕緊去,不去,引不到人,回去生不如死,不懂嗎?”
漢子聽到‘生不如死’縮了縮身子,試着說道,“要不,我們逃走吧!”
“逃到哪裡?”
“隨便哪裡。”
王祿子猶豫了。
“王頭——”
王祿子突然醒過神,罵道:“他孃的,別想逃了,我們老大的靠山是春平候,一旦被他們逮去,生不如死,趕緊給我去放吊橋。”
漢子朝另外幾個看了看,另外幾個說道,“算了吧,至少在老大手裡,能吃香的喝辣的。”
漢子見自己的建議沒有附合,只好伸腳上了竹伐。
蘇大易在對岸一眼不錯的盯着看着,林怡然搗了一下全神貫注的蘇大易,低語道,“怎麼樣?”
蘇大易轉頭看到林怡然,問道:“你怎麼來了?”
林怡然回道:“朱大叔一直緊張不安,我就過來看看。”
蘇大易回道:“他們要來放吊橋了。”
“好,讓他們來。”
“嗯!”
蘇大易和林怡然兩人帶着三十個人耐心的等着對方的人放吊橋,然後一大半人進了太平寨子,一小半人留在岸邊沒動。
林怡然心想,這可不行,一定要讓他們都過來才行,想了一下,對蘇大易說道,“讓幾個人故意發現他們,然後打起來,引對面的人過來支援。”
蘇大易問道:“要是他們不支援呢?”
林怡然回道:“如果不支援,你直接帶一隊人馬過去,抓了他們。”
蘇大易點頭:“行,那我去了。”
“當心。”
蘇大易剛走兩步,又回頭叮囑說道:“你伏在這裡不要動。”
“我知道了!”
蘇大易彎着腰出了蹲點,開始收網收穫獵物。
沒過一會兒,喊殺聲響起,聲音飄蕩在太平寨子的上空,可是這聲音沒過多久就停了,蘇大易覺得自己還沒打過隱呢,這打鬥都結束了。
“什麼玩意,我們是不是高估蒼邱山了?”蘇大易把刀放進刀鞘說道。
林怡然回道,“不是別人不行,而是我們自身提高了。”
蘇大易咧嘴笑道,“還真是,真不枉我們天天操練,這戰鬥力還真不賴。”
“別說了,把這些人捆起來。”林怡然提醒說道。
“是,”蘇大易吩咐人進行捆綁。
林怡然站在那裡看着他們把人都捆起來,在捆綁過程中,他認出抓自己的小頭目了,不時朝他看幾眼。
王祿子被林怡然盯得直往人後面躲,他已經認不出林怡然了,他就是以爲林怡然看出他是小頭頭了,嚇得直往人羣中鑽。
蘇大易見林怡然一直盯着此人,明白了,拔刀就要殺了他。
王祿子嚇得大哇哇大叫,“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眼看蘇大易的刀就要砍死王祿子,林怡然伸手按住了蘇大易的胳膊。
“爲何不讓我殺了他?”蘇大易不解的問道。
林怡然回道:“勝將不殺降卒,先綁了他們。”實際上,她覺得殺人解決不了問題,她覺得自己應當把這些人用起來纔對,畢竟,人才是最重要的資源。
王祿子見蘇大易的刀收回去,這才癱倒在地,渾身跟雨淋過一般,其他見林怡然並不隨間殺,緊繃的心鬆了一下來,隨太平寨子的護衛推搡着進了太平寨子押犯人的山洞。
朱大叔等人聽到林小河過來叫人,驚喜的問道,“這就解決了?”
“沒幾個人過來。”
“咋回事?”
林小河回道:“我二姐說,大股山匪都窩在窩裡沒來。”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朱大叔合了合手,高興的叫道,“大家趕緊回家睡覺去,明天天不亮,我們就開鐮割稻子。”
“太好了,終於有新糧吃了。”
大夥興奮的離開了暗洞,回自己家睡覺去了,睡覺之前,又看了看磨得嚯嚯亮的鐮刀,高興的嘆道,好日了終於來了。
蘇大易帶着太平寨的人,三下兩下就把這幾十個人解決了,那麼遠在百里之外的凌齊軒等人呢,他們怎麼樣了?他們是什麼時候動手的呢?
邱大發講究疲勞戰,同樣,凌齊軒等人也用了疲勞戰,他們在夜裡人最困的時候進攻了。
蒼邱山守望的小山匪們,被凌齊軒的人,無聲無息的解決掉了,他們一路朝裡面挺進,邱大發還是警覺的,大堂裡留了百十個人,他們正在喝酒、賭錢,可能是在等太平寨的消息吧。
領頭的吳毛子坐在邱大發曾坐過的主位,等着大家給賭銀,樂得嘴都合不上,高興的仰頭大笑,剛仰起一半的頭停住了、愣住了,脫口而出:“誰,你們是誰?”
凌齊軒等人才沒有空回他,拔刀就砍向門口抵抗的山匪。
“給我殺啊,兄弟們!”從來以廝文示人的凌齊軒在這一刻表出了戰將的彪悍,他高舉着大刀,調動着護衛的情緒,讓他們無懼無畏的打殺上去。
吳毛子被凌齊軒的氣勢嚇得尿了,撲哧一下從邱大發的老虎皮坐位上滑了下來,兩隻眼珠子轉了轉,伸腳踢了踢了邊上的小嘍嘍,“趕緊去叫大哥。”
“是,是……”小嘍嘍巴不倒去呢,趕緊溜走了。
吳毛子這才伸手拿了放在椅子邊上的大刀,霍一下站起來,雙手抱着刀大叫一聲,“我跟你們拼了。”嘴上大吼大叫,雙手揮刀亂砍亂動,雙腳卻朝大堂側門滑過去,不一會兒,竟逃出了側門,溜走了。
原本就驚慌亂成一團的山匪,沒有頭頭指揮,戰鬥力根本不值一提,小半柱香的功夫,正堂裡百十個護衛全被打倒了,死的死,傷的傷。
方詠言看着倒在地上的說道:“看得出,這些人應當是蒼邱山的主力。”
“竟這樣不堪一擊。”
方詠言說道:“第一、二隊已經進去後面住宅區域了,他們的頭目,我們還沒有抓到。”
“好,趕緊去。”
凌齊軒和方詠言領着太平寨的主力護隊趕緊進了後院,後院,前鋒小隊已經跟值院的山匪們幹上了。
凌齊軒發現,後院的護院山匪也不少,看來,邱大發是個怕死之人,連忙踹開各個房門開始找人。可是找遍了所有房間都沒有找到人,方詠言手握長劍跟凌齊軒碰頭了,“沒有找到此人!”
“我也沒有找到。”
方詠言心中有林怡然,所以他非常想把邱大發殺了,以報小然被抓受辱之仇,再一個,從男人角度來說,此人陰險狡詐,留不得。
凌齊軒更想殺了邱大發,因爲他是春平候的家奴,他跟賢妃與春平候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不能手仞仇人,殺個奴才也好。
可是找遍了匪窩,都沒有找到人。
人到哪裡去了呢?
就在凌齊軒和方詠言兩人制服所有小匪,讓小匪們提供線索時,窩匪後面一股濃煙滾滾而來。
我們知道,古代建築物以木製爲主,雖然蒼邱山是山,按道理來說,應當就地取材,建石頭房子,可是對於混日子的山匪來說,他們沒心情建像樣的石頭房子,蒼邱山上的房屋都是半石半茅草。
方詠言大叫一聲:“大夥趕緊撤出去!”
被打倒在地的山匪,見山火涌過來,活着的瞬間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拿起趁手的兵器抵抗起來。
凌齊軒和方詠言兩人見狀,揮劍砍刀,不在留情面,帶着太平寨的人殺出重圍。
“趕緊去後山抓人!”
“是!”
等他們沿山找了三圈後,天色將亮,依然沒有找到邱大發等人。
灰朦朦的晨光中,蒼邱山狼籍一片,死傷無數。
凌齊軒深深吸了一口氣,問道,“我們的人死傷多少?”
顧明浩馬上過來彙報,“回凌大哥,我們死了兩人,傷了十七人。”
“對方呢?”
“剛纔有審過,蒼邱山共有三百二十一人,除掉去太寨的六十人,我們整理出來的死的活的,還差二十三人。”
“讓人指認過了嗎,有他們的頭頭邱大發嗎?”
“回凌大哥,讓人指認過了,沒有邱大發,還吳毛子等人。”
方詠言吐了吐氣,嚴肅的面孔越發凜然,“總有機會殺了他們。”
“凌大哥,方公子,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找個地方埋了死人,活的帶回去。”
“是,凌大哥!”
太陽衝破雲層,萬丈霞光,新的一天又開始了,太平寨子的人大獲全勝而歸。
不,也不能說大獲全勝,蒼邱山兩個重要的人物都溜了,爲太平寨埋下了隱患,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當自身強大時,又有什麼隱患解決不了呢!
當凌齊軒等人回到太平寨時,梯田上全部佈滿了人。人們全部彎腰在收割金黃的稻子,幹勁滿滿。
凌齊軒把帶回來的敗匪安置到山洞後,帶着人馬到了梯田找林怡然。
林怡然正在撿漏下的稻穗,見凌齊軒找她,連忙站到邊上,問道,“解決了?”
凌齊軒回答的不夠爽朗:“基本上都解決了。”
“基本……”林怡然聽懂字面意思了。
凌齊軒心情不好的回道:“邱大發和小頭目吳毛子等人逃了。”
“哦!”林怡然點了一下頭,問道,“那我們的人員傷亡情況怎麼樣?”
“兩死十七傷。”
林怡然問道:“死去的人有家屬嗎?”
“沒有。”
“那就好,傷者有安排好了嗎?”
凌齊軒回道:“方公子帶着小顧在安排。”
“好!”林怡然說道,“餘下的事等稻子割完後再說,趕緊讓你的人馬把稻子挑到大坪場上去。”
“行!”凌齊軒轉身安排回來的男人們挑稻子。
可能是人多力量大吧,也可能是糧食的誘惑力太大,一千多畝稻子,兩天就全部運到寨子的大坪場上。當然,全部按戶堆放,打的稻子全部按戶頭領走。
林怡然測了一下畝產,最高的有四百多斤,最低的有三百斤,平均下來有三百五十斤一畝。
聽到這個產量,朱大叔和林德檢兩人驚訝的嘴巴能寨雞蛋。
朱大叔問道:“小然,你是不是算錯了?”
“啊,算少了嗎?”林怡然知道現代畝產,聽外婆說稻子在一千斤以上,難道我報少了。
“不是,不是……”林德栓連忙說道,“是報多了?”
這下輪到林怡然驚訝了:“三百五十斤還多?”
“那是自然,我記得我是村子裡田種得最好的,最高時,也不過三百五十斤,可現在,我們家一畝地都達到四百二十斤了。”
“呃……那個……那個山上枯枝爛葉多,肥堆得好吧!”林怡然胡亂的說道。
“對,對,是這個理。”林德栓彷彿想到這茬似的。
朱大叔也跟着說道,“林老弟說得不錯,是這麼回事,再加上今年夏天的雨水充沛,這稻子不高產不行哪!我估計,我家的糧食能吃一年,不要種麥子都夠了。”
林怡然連忙說道:“那怎麼行,麥子一定要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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