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氏大叫:“碩兒……”
“你根本不懂,娘……”盛碩頭微揚,彷彿有淚含在眼裡,他知道,不管老孃如何,終是生養自己的人,無論怎麼樣都是血濃於水,是他此身無法卸去的責任。
無見無識又剛愎自用的盛氏,終於在兒子悲傷、絕望中感知到了什麼,“碩兒……”
“娘,我想一個人出去走走。”
“碩兒……”
盛碩感覺自己的腿有千金重,拖着沉重的步子出了小院門,卻在門口的燈籠下,看到一位長相清秀的小娘子,他頓住腳,目光冷冷的看過去,不言不語,無悲無喜,可是領卒過萬的正五品將軍,到底是從死人堆裡殺將出來的軍人,周身氣勢真不是蓋的,不怒而威,氣勢逼人,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江秀燕忍不住施禮出聲,“盛將軍……”
“那個要做妾的人是你?”
冷冷的聲線壓得江秀燕忍不住顫了一下,來時如傲的神情迅速被盛碩壓了下去,女人輕視不屑的心在剎那間被征服,她淺笑盈盈,“秀燕聽說將軍回來了,想躲在角落偷偷看一眼,沒想到被將軍的丰神俊朗給吸引住了,不知不覺從黑影中走出來,失禮了,將軍。”
要是一般男人聽了這話,一定會沾沾自喜,甚至內心叫囂,看我多有魅力,可是盛碩全然沒有這樣的心情,甚至在內心升起厭惡的情緒,看她每個動作都覺得做作。
盛碩冷冷說道:“江小娘子,你是自己撤,還是讓我動作?”
居然有男人不屑自己,在江秀燕周圍的圈子,她還沒遇到過這樣的男人,征服欲迅速升起,半擡起頭,高傲的反問:“如果我不撤,你想怎麼動作?”
盛碩冷嗤:“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撤不撤?”
“盛將軍,這個‘撤’字用在敵人身上的吧,對一個小女子,你如臨大敵,是不是太擡舉我這個小娘子了?”江秀燕挑眉說道。
以盛碩的閱歷來看,小娘子所言所語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絕對不是個省油的燈,他也高傲的擡起頭,“別自作聰明反被聰明誤。”
江秀燕輕輕笑道:“說實在話,沒跟將軍對話之前,我對軍卒之流的男人,還真沒覺得有啥。”
“沒啥,你爲何同意我娘做小妾?”
江秀燕愣了一下,不過她很快掩飾了自己的動作,笑道:“當然是將軍的赫赫威名了。”
“巧舌如簧。”盛碩不想跟一個小娘子在自家門口多說,她不怕流言飛語,自己還愛惜自己的羽毛呢,擡腳便朝衚衕裡走。
“將軍,這麼晚回軍營?”江秀燕在後面叫道。
“你管不着。”
“將軍,秀燕心悅於你。”
盛碩停腳,轉頭,說道:“你會爲你的任性付出代價。”
江秀燕微微歪頭,一臉嬌嗔的樣子,說:“將軍,你還是男人麼,竟對一個小娘子這樣威嚇?”
盛碩冷哼,“我再說一遍,別自作聰明。”說完,擡腳離開。
江秀燕站在盛家門口,看着男人虎背熊腰,寬肩窄腰的優美身形,嘴角勾了勾,不過是個靠着軍功發家的鄉巴佬,居然看不起本小姐,本小姐還真收了你這個驕傲的傢伙,讓你好好看看,你是怎麼臣伏在我的裙下。
從院子裡追出來的盛氏母女,看到站在門口的江小姐,尷尬的笑笑。
江秀燕反賓爲主,跟這家女主人似的,說道:“夫人,小姐,夜已經深了,趕緊進去休息。”
“江小……”
江秀燕笑:“夫人,什麼都別說了,秀燕什麼都懂,盛將軍是英雄,他值得美人相配,秀燕絕不是他唯一的妾,他還會有無數個女人,但秀燕一定是最孝敬你的那個。”
盛氏被江秀燕說得腦袋都放到褲腰袋上了,根本不去思考,一個小娘子這麼主動積極爲哪般,不合世俗常理嘛。
大街上,盛碩漫無目的的走着,慢慢的全城宵禁,可是卻沒人敢宵禁他,因爲巡街的衙役誰不認識王爺跟前的新紅人——盛碩將軍呀。
盛碩準備找個酒樓住一晚,遇到了在外面應酬的宣城太守——陶仁泉。
“盛將軍這麼晚了,你這是……”
“回……回家的晚了,準備找個地方住一晚。”盛碩不好意的撒謊說道。
“要是不嫌棄我家,到我那裡住一晚。”
盛碩本想拒絕的,想了想說道:“大人,末將還真有事求你幫忙?”
“什麼事?”陶仁泉問道。
盛碩說道:“幫我查倒西城大街上的江家,賣米的江家。”
陶仁泉微微眯眼,“將軍是泄私憤?”
“嗯!”盛碩毫不遮掩的說道。
陶仁泉想了下,“好!”他揮了一下手,馬上有小廝上前,“讓喬掾吏和上官府丞一起去查。”
“是,大人!”
“不好意思,麻煩了!”
“小將軍客氣了。”陶大人說道:“走吧,我讓小廝帶一罈老酒回去,咱們一起喝兩杯。”
“多謝大人。”
一老一少去了陶大人的府上。
南越國都城臨城——某小院
被賊人好吃好喝養了兩天,明和跟瓣兒的氣色好多了,她們有力氣如常人一樣走路了。
接近傍晚,又是賊人們出去活動的時間,院子裡時常會留下一人看守,可是瓣兒用耳朵聽外面的情形,發現這兩天,每到這時,就有腳步外出的聲音,她跟明和說道:“小姐,我敢打賭,現在院子裡沒人。”
“會不會,留守的人睡着了?”明和不放心的問道。
瓣兒搖頭,“小姐,肯定不是,我的耳朵很靈的,留守的這個人肯定是出去了。”
明和咬牙沒有吭聲。
瓣兒着急的低語道:“小姐,你忘了,在太平寨時,我還參加過太平寨的全寨演習,還參加過男孩子們的打仗遊戲,我就是通過耳朵爲他們放哨的,我絕不會出錯。”
“我……我只是怕萬一……”
瓣兒焦急的說:“小姐,可現在我們要是不想辦法,就會被他們賣到那種地方去,你以後就算見到軒公子,你也不能……”
“別說了,我賭,我賭,瓣兒了,就算死在逃亡途中,也好過死在那種地方。”明和眼淚都下來了。
瓣兒說道:“小姐請相信我,我的耳朵沒有出過錯,我在宮裡時,你忘了,我經常聽外面有沒有人,很準的,小姐……”
明和點頭,“我信,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