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宅
小米稀飯終於熬得差不多了,林怡然連忙找了陶碗盛了起來,找了半刻也沒有找到筷子或是勺子之類的東西,見稀飯冷得差不多了,端起來就大口的喝,不稀不稠,剛剛好,味道還不錯,等食物進到肚子,她才覺得自己徹底活了過來。
可惜只有一小碗,看了看陶罐,裡面還有一半,她還是有良心的人,沒有把別人珍藏的東西都吃光,嘆了口氣,再次挪開粗缸,把小陶罐放到粗缸下面,恢復了婦人做的僞裝。
墊了肚子的林怡然豎起耳朵聽了聽外面,好像有喊殺聲,她皺了一下眉,又撓了撓頭,唸到,“不管死活了,我先到柴禾堆裡,能躲過去就躲過去,不能躲,死在睡夢中也挺好!”
林怡然躲到柴禾堆裡,換了髒衣服,穿上乾淨的店小二服,窩成一團,閉眼聽着外面的喊殺聲,彷彿在聽電視劇,竟真得睡着了。
在她睡着的夜裡,這個不知名的小鎮進行了一場小規模戰事。
回到半個時辰之前,小鎮口,高鎮長領着鎮上的民衆和寧國百人騎兵對恃,就在他快要扛不住的時候,前方有馬過來,馬上的人大叫,“將軍,平國軍隊過來了!”
“啊……”鎮民們亂成一團。
鎮長在吵鬧聲中對着範先生叫道,“軍爺,能讓你們先逃命嗎?”
範先生無奈的讓了道,對着後面擋道的騎兵揮了一下手,“讓他們過!”
三和氣得滿臉通紅,“操他孃的,老子一天就啃了半個幹餅巴子,你們……”不想讓道,揮着佩刀氣得亂砍。
被稱作將軍的領頭人轉頭冷冷的看了自己的侍衛一眼。
三和瞬間癟了氣,拉着馬繮讓了道,後面的騎兵見他讓道了,也紛紛讓道。
鎮民見有道了,涌着擠着朝遠處山嶺地段跑去。
高鎮長見鎮民都跑得差不多了,朝範先生拱了一下手,“對不住了,軍爺,若是明天早上你們還在鎮子裡,我讓人給你們煮飯食。”
範先生擡了擡眼,冷笑一聲:“那真是多謝鎮長大人了!”
高鎮長拱了一下手,沒回話,轉身跟着鎮民們跑了。
周紹良吐了一口唾沫,“這些刁民,竟讓老子空肚子給他們擋敵,虧他做得出來!”
左禎冷笑回道,“你以爲飯食能白吃?”
“他娘佬子的,這方圓幾百裡地,只有幾個小鎮,竟到一個空一個,他娘佬子的,按老子的來,就該搶奪、就該掠殺,斯文什麼,斯文能吃到飯?”
“周將軍,有些空鎮子你也搜了,搜到吃食了嗎?”
“孃的,真他娘……”
“周將軍稍安勿燥,我們這一路所進的鎮子都是空鎮,你不覺得奇怪嗎?”
“……”周紹良不解的看向衆人,“爲何?”
左禎說道,“別說了,平國軍隊就要逼近了,爺——”
“以這個小鎮作掩護,馬上進入戰鬥!”
“是,將軍!”
百人騎兵訓練有素的快速進入戰鬥狀態,迅速找到有利地形,列隊組合,前鋒長矛,左、右翼大刀,後衛弓箭手蓄勢待發。
將軍列於前鋒,一手執繮,一手握槍,看着前方不遠處,明晃的月光下,遠處,羣馬奔騰、策涌而來,隨着而來的還有箭矢。
“弓箭手上!”
“是!”
隨着一聲令下,後衛弓箭數支齊發,掩護手握長矛的前鋒向前衝去,年輕將領手中的銀槍頭在月色下急速挑刺、殺氣森然。
這場戰事嚴格說起來,連小規模都算不上,充其量是一場突襲戰,雙方人馬總計都不過三百,可這三百人馬卻是各自軍隊中的精銳,相當於現代特種兵,他們驍勇善戰,非比尋常兵士,戰事相當激烈殘酷。
小鎮在雙方決戰之中受到很大破壞,街面上的門店被砍砸的狼籍一片,兩方人馬打到了後面民宅巷子,兩方人馬在你追我殺中,以民宅圍牆作掩護,半個時辰後,竟有人殺到了林怡然所在的民宅,這座民宅後面的圍牆似乎比其他家高,而且圍牆邊上還有空地,非常適合作戰。
林怡然覺得自己剛睡了一會兒就被吵醒了,她有起牀氣,剛想發火,可到處都是刀槍聲,到喉嚨口的話生生被她吞了下去,咬着脣,心驚膽顫的把周圍的柴禾,悄悄往自己身上挪,心裡不停的默默唸到,蒼天啊,神明啊,你不會讓我剛穿過來,就死悄悄吧,求你還是讓我一腳踩空摔死,不要受這刀槍劍矢啊,疼啊……
就在這時,一支箭彷彿擊中了誰的甲衣,有噗嗤聲傳進了林怡然的耳朵,她感覺好像射到了自己,害怕的不住顫抖,抖得人都快要虛脫了。
柴禾堆外,說話聲、腳步聲混成一片,“爺……爺……”
“將……軍……”
……
吵雜聲中,一個清朗而威嚴的聲音喝道:“別管我,阻擊牆外!”
“是!”
年輕將領忍着臂上的流箭,依然領着軍士和對方短兵交戰。
“夏宗澤,有種出來,躲在牆後,算什麼孬種……”
聽到對方喊話,周紹良馬上罵回去:“放你孃的狗屁,秦夷子,你他孃的有種來明的,算計我們爺算個鳥!”
“周驢子,有種的,你出來,咱們單挑!”
“出去就出去,羊屎糰子,你敢挑你周爺爺,你找死……”
周紹良說着就要爬牆出去,被左禎一把拉住,“沒爺命令,你想犯軍法?”
“我……他們屎都拉到我們頭上了,難道就這樣忍了?”周紹良拿着長矛吼道。
左禎冷靜的說道:“我告訴你這是激將法。”
周紹良急得直跳腳,“難道爺就讓這龜孫子罵?”
夏宗澤銳利的眼神掃了下週圍說道,“第三小隊,第五小隊,左側進攻。”
“是,將軍!”
“第四小隊,第六小隊,跟着周將軍直面進攻,弓箭手掩護!”
“是”
“爺,小的得令!”周紹良高興的揮刀就砍了不太結實的圍牆,拉着馬繮跳了出去。
透過雜間牆縫,林怡然能看到破圍牆外的大道,兩方人馬廝殺的很激烈,甚至能看到血珠飛濺,聽到刀砍肉或是槍刺到肉裡的聲音,太……太恐怖了,她的頭皮開始發麻,腦子開始發暈,她希望自己快點暈死過去,可不知爲何就是死不過去,上下牙打顫,把嘴脣都咬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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