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宗澤看了下眼林怡然,輕輕一笑,“你希望我君子嗎?”
林怡然看向面露笑意,眼神卻冷漠的夏宗澤。
孃的,你敢不君子,你敢四、五萬人羣攻,姐先滅了你!
夏宗澤正等林怡然回答呢,那曾想,自己被她拉着就跑。
“喂,臭丫頭,你想幹什麼?”三和不放心的叫道。
範先生想了一下,伸手製止要追出去的三和。
“先生——”
“別追——”
“爲何?”
範先生摸了一下鬍鬚,說道,“也許,馬上就知道了。”
三和擔心的問道:“這是在太平寨,要是王爺被他們……”
駱鴻煊輕輕笑出聲來,“就算王爺被他們怎麼樣,那也是王爺自願的。”
“啊……”三和聽不懂這些文人的機鋒,直接問道,“駱先生,什麼意思?”
駱鴻煊回道,“別急,馬上就見分曉了。”
範先生附合道,“對,馬上就見分曉了!”
三和木呆呆的站在寨子口,不是已經敗了三拔了嗎,倒底啥意思啊?
看着搞不明白的三和,範、駱二人心照不宣的相互笑笑,然後各自轉頭看向黑夜中的太平寨,它被一瀉如水的月光照耀着,美極了。
被三和擔心的夏王爺去了哪裡了呢?
林怡然拉着夏宗澤的手一口氣跑了幾裡地,她拉着夏宗澤到了梯田下,站到梯田下,跑得氣喘吁吁的林怡然停下歇口氣。
夏宗澤伸手撫林怡然的後背,“跑這麼幾步就喘了?”
林怡然看着取笑他的夏宗澤,直起腰來,走到他身後,一個跳躍爬上了他的後背,“你揹我上梯田,最高的那處,有個小房子的地方。”她指着月光下的那個小屋子說道。
林怡然的突然舉動,嚇了夏宗澤一跳,本能的就要喝她下來,可是話到嘴邊,他噎下去了,讓丫頭主動親近自己的機會並不多,雖然這動作有些粗暴,還不上規矩。
不過軟軟的身子在自己後背上的感覺真好,好吧,原諒你的不上規矩,雙手朝後,輕輕托住了林怡然的屁股,把她往上挪了挪,讓她更舒服的趴在自己後背上。
月光如流水一般,靜靜地瀉在蒼邱山上,太平寨子沐浴在淡淡的銀輝裡,月光隔着梯田邊的樹梢照下來,落下參差的斑駁的黑影,清風徐徐吹來,帶來深夜的涼意,可是男人的後背,卻溫暖而厚實,讓林怡然感到安心,想一輩子這樣依靠着,可是她知道,讓這後背屬於自己,這當中的距離,就像頭頂的明月,可望而不可及,好吧,那就好好享受此刻吧!
一級一級,一階一階,夏宗澤揹着瘦弱的林怡然爬上了梯田最高點,行走過程中,他們沒有說過一句。
爲何不說話?
可能是氣氛太過溫馨,讓他們各自享受彼此的溫存,忘了說話;也有可能是夜色太過迷人,讓他們陶醉其中,忘了要交流,不得而知。
小半柱香後,他們到了梯田最高頂。
“放我下來吧!”終於,林怡然開口說話了。
夏宗澤緩緩放下後背上的林怡然,似有些不捨,好像這樣一直背下去,挺好。
林怡然輕輕的落到了地上,還沒等她站穩,身體瞬間被束縛進一個有力的懷抱,還沒來得及說的話語,淹沒在滿是情意的親吻裡。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貪婪地攫取着屬於她的氣息,用力地探索着每一個角落。
環着夏宗澤腰的雙手上移到他的脖頸處,林怡然惦起腳尖,加深了這個吻。
這一刻,連月亮都害羞的躲過了雲層,卻又忍不住,悄悄的探出頭,偷偷的看下來,年輕的男女,他們的身體貼合在一起,耳鬢廝磨間,呼吸變得灼熱。
丫頭的熱情迴應,讓夏宗澤情不自禁地顫了一下,輕輕離開她的脣瓣,微微睜開了眼,月光下,看到她霧蒙水潤的雙眼,臉上泛了紅潮,鼻尖滲出細小的汗珠,嘴脣微微張着,露出鮮嫩水潤的柔軟,彷彿任他採擷,輕輕喘息中,耳邊的碎髮汗溼溼的粘在臉側,多麼惹人憐愛的樣子,讓他情難自禁地再次低頭含住她的脣瓣,繼而溫柔地繞住她的柔軟,纏綿緋測的悸動,使彼此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也許過了很久,也許只是一小會兒,終於結束了親吻,兩人緊緊的相擁在一起。
情義綿綿的男人先開口了,“你帶我到這裡做什麼,使用美人計,讓我放棄攻寨?”
林怡然說道:“你不是說我不是美人的嗎?”
夏宗澤輕輕笑道:“也是!”
林怡然捶了下男人的胸脯:“討厭!”
撒嬌真是女人的天性,林怡然也不例外。
夏宗澤輕笑一聲,“我也不想討厭,可是我口袋裡真沒銀子。”
林怡然哼道:“我不管,沒銀子,就不能拿我的糧。”
夏宗澤退了一步:“那少一點行不行?”
林怡然不讓步:“不行!”
夏宗澤說道:“那我就明搶,看你怎麼辦?”
林怡然毫不示弱:“行啊,你搶呀,搶了這一季,你看看下一季,還有沒有?”
夏宗澤好奇的問道:“你是移地方,還是直接不種糧食了?”
林怡然回道:“移到什麼地方,當然是不種了,繼續流浪去,做個流民。”
最怕的就是這個,夏宗澤無奈了,輕輕嘆道:“那你到底要怎樣才肯給我糧食?”
“簡單,拿銀子!”林怡然的回答簡單、直接。
夏宗澤俯下頭,親了一下林怡然的鬢邊,低低的在她耳朵說道:“我把我自己給你不行嗎?”聲音充滿了魅惑,讓人不知不覺沉倫。
林怡然倏的一下,從夏宗澤的懷中離開,皺眉,“美男計!”
“胡說八道!”被說破的夏宗澤不自在的回道。
林怡然哼道:“就算是美男,能看不能吃,有毛用?”
“粗魯——”
林怡然攤手回道:“這是實情,王爺大人!”
“唉……”夏宗澤長長的嘆了口氣,“你跟了我,不好嗎?”
聽到這話,林怡然就生氣,連忙衝道:“夏子韜,能別說這話嗎?”
“那你說要怎樣,你才肯給我糧食?”夏宗澤面微冷。
“銀子!”
夏宗澤沉默了一會兒,說道,“糧食怎麼賣?”
林怡然回道:“跟鬱離一個價。”
“五十文一斤?”
“對!”
夏宗澤繼續問道:“能賣多少?”
林怡然反問道:“你能買多少?”
夏宗澤抿嘴說道:“我只有五萬兩。”
林怡然跟着回道:“那我給你一百萬斤糧。”
夏宗澤神情嚴肅:“你知道的,十萬大軍,一百萬斤,按每人每天四兩飯量,只能勉強吃一個月。”
林怡然轉頭看向梯田,輕輕說道:“那是你的事。”
夏宗澤輕輕吐氣,語氣竟有些哀求:“然兒,這麼糧,你放着也是放着,就不能給我嗎?”
林怡然低頭說道:“寨民們也要吃的,好不好?”
“他們吃不完這些。”
“這是我們的事。”
夏宗澤看着一步都不退讓的林怡然,“你這樣逼我明搶?”
“明知打不過你,我逼你幹什麼?”林怡然轉頭說道。
夏宗澤說道:“可你知道的,這一年多來,除了去年五月,我和你在江城劫了樑其道的銀子,我幾乎沒有銀子進賬,不但如此,我還貼了很多,身上根本沒銀子。”
夏宗澤說完後,盯着林怡然,等她的反應,可是這丫頭,心彷彿如鐵,一也不讓步,又說了一句:“說實話,你搶來的五萬兩,我都想留下。”
林怡然驚訝的看向夏宗澤,叫道:“不會吧,若大的一個寧國,這點銀子,也想貪?”
夏宗澤哼道:“是,要不然,這個春天,我怎麼會不出來打仗。”
林怡然看着穿得要發瘋的夏宗澤,眨了眨眼,俗話說,窮兇極惡,難道這傢伙……她偷偷縮了縮小身板。
夏宗澤看着即便怕得要命的林怡然,也不肯退讓半分,他眉頭深鎖,難道他和她真要走上決裂?
突然之間,夏宗澤腦未動,手卻先動了,他一把撈起林怡然,一個公主抱,就進了身後的小屋子。
這個小屋子幹嘛用的呢?
稻子未收割之前,寨子裡用來看稻田用的,現在稻子收了,沒人在這裡了,看稻穀的人在打穀場上支了個小賬逢看稻穀。
這裡空了下來,卻成了夏宗澤便於行事的小窩。
林怡然被夏宗澤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了,愣過神之後,連忙叫道,“王八蛋,你想幹什麼?”
“你這麼聰明,難道不知道?”夏宗澤冷冷的說道。
林怡然掙扎說道:“你以爲你辦了我,我就順從你了,你休想!”
夏宗澤把林怡然放到了木板牀上:“我有的是辦法讓你順從。”
“你想幹什麼?”林怡然四腳並用,不讓夏宗澤靠近。
夏宗澤一隻手抓住了林怡然的兩隻手,用身體壓住了她的雙腿,嘴上說道:“像我這樣的人,從來都不有擇手段,可是我卻在你身上,從沒用過手段。”
夏宗澤另一隻手開始解林怡然的交領衣衫,嚇得林怡然大叫,“喂,王八蛋,你想幹什麼?”
夏宗澤一邊扯衣,一邊委屈巴巴的說道:“是你逼我的。”
衣衫已經退到胸脯,一股涼意襲來,林怡然驚叫:“王八蛋,我那裡逼你了!”她真是後悔死,幹嘛帶這傢伙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連叫個人都不應,雖然自己的小饅頭髮育的不好,沒什麼看頭,可現在呈現在這傢伙眼裡,還是很窘的,好不好。
“你還說,我沒銀有子,你非得讓我出銀子,你不是逼我,是什麼?”夏宗澤邊說邊埋下頭,微涼的嘴脣已經含上某個小饅頭了。
“姓夏的,咱們有話好好說!”四肢不能動彈的林怡然慌了,雖說姐喜歡你的美色,可決不是這種情況下做這種事啊,天啊,神啊……快來救救我。
咬了下小饅頭後,夏宗澤擡頭,不滿的說道,“你不讓我好好說!”
被咬的林怡然一陣刺痛,“王八蛋,你這個驢木腦袋,我都答應賣糧給你了,你還拎不清我說的話,你個笨蛋。”
夏宗澤驚訝的擡起頭,看向林怡然,搞不懂她說過什麼退讓的話了,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王八蛋,你趕緊死開!”
“你敢罵王爺?”
“你還敢揣你呢!”說完後,林怡然落空的雙腳亂蹬,可惜的是,揣不到對方一絲一毫。
見林怡然不說話,夏宗澤又咬另一個饅頭,咬咬肯肯,口水漣漣,香豔無比。
十五歲的身體,二十八歲的靈魂,想要把持這等美色的誘惑,還真費勁,“王八蛋,你趕緊死開,要不然本姑娘辦了你。”
“……”夏宗澤被林怡然的話驚到了,“你……你怎麼辦了我!”
林怡然看着一臉懵懂的夏宗澤,小樣的,就這段數還想辦了姐,奶奶的,回家去把春*圖看個十遍再過來找姐。
林怡然吐了口氣,說道,“你趕緊讓開。”
夏宗澤問道:“那你給不給糧?”
“我不都說了,只賣不給。”
“我沒銀子!”
“沒銀子,不能打條啊,等有銀子再還,你個笨蛋。”
“啊……”夏宗澤成功的被擊愣住了,“可以這樣嗎?”
“想搶、想白拿,門都沒有。”林怡然趁着夏宗澤愣神之際,一個骨碌起身了,連忙穿好衣服,邊穿邊想,這傢伙下次是不是就知道退褲子了,耶耶……我在想什麼,她趕緊甩了甩頭,太猥瑣了。
看着夏宗澤仍然在發愣了,林怡然哼道,“我說你怎麼這麼笨呢,連打欠條都不會?”
夏宗澤眨眼看了看林怡然。
他笨嗎?
不,夏宗澤絕不笨,爲何沒想到打欠條,那是因爲,他只想空手套白狼,搶了就是搶了,拿了就是拿了,還要還,他都沒想過這事。
欠債?
“作爲一個王爺,欠人家銀子不好吧!”夏宗澤眨眼說道。
林怡然直接罵道:“孃的,合着白拿白搶就好了?”
夏宗澤好像自言自語道:“經你這樣一說,好像也不太好。”
林怡然氣得能吐血,突然記起自己爲何要帶這傢伙上梯田了,平息了一下氣,拉起夏宗澤的手就往外走。
“幹什麼,難道是換地親熱?”夏宗澤不解的說道。
林怡然衝道:“親熱你個頭。”
“總有一天,我要揍的你爬不起來。”居然敢這樣對王爺講話,夏宗澤氣得牙癢。
“那等有一天,你再來揍。”
林怡然邊說邊拉着夏宗澤站到了最高處,指着下面近兩萬畝梯田說道,“看到了嗎?”
夏宗澤回道:“夜有些黑,看不清!”
林怡然氣得又想罵人:“兄弟,你故意的吧”
“好吧,我看到了!”
“老兄,一年前,這裡是一片荒山,荒山你看過嗎?”
夏宗澤點了點頭。
“好,既然你看過,你就應當知道,把荒山做成一階一階梯田,需要化費多少人力、物力、銀子,能懂嗎?”
夏宗澤沉默着沒有任何表示,可是林怡然知道,他聽懂了。
“爲何不說話?”
夏宗澤看向林怡然,嘆道,“我知道,可我也有難處。”
“打個欠條,這麼難嗎?”
夏宗澤抿嘴看向遠方,過了好長時間,才說道,“欠條打了,還不出,還不是白紙一張?”
這下輪到林怡然抿嘴了,是啊,如果還不出,還不是白紙一張!
看着沉默的林怡然,夏宗澤輕輕問道,“這樣你還要所謂的欠條嗎?”
林怡然擡頭看向墨藍的天際,輕輕說道,“銀子對我來說,根本無所謂。”
夏宗澤驚呃看向林怡然,“那你爲何還要堅持?”
“我要的是一個公平!”
“公平?”
林怡然回道:“對,一個對太平寨寨民的公平,他們付出了艱辛的勞動,辛勤的汗水,就應當得到他們應得的尊重,而這種尊重,此時此刻,除了用銀子衡量,我想不出其他辦法。”
“你……”夏宗澤看向仰頭的林怡然,沉默下去。
漸漸的,墨藍的天幕正一點點地向背後徐徐撤去,黎明,像一把利劍,劈開了深深的夜幕,天漸漸破曉,淡蔚藍色的晨曦徐徐拉開。
早起的雲雀在那半明半暗的雲空高囀着歌喉,整個世界彷彿都是清亮起來,站在梯田的茅草屋前,眺望前方高高的山巒,山巒上蒼翠叢生,柔柔的陽光灑在山林間,鬱鬱蔥蔥的葉子便有了深深淺淺的綠。山坡上,芳草如茵,一叢叢、一簇簇不知名的野花,沐浴着陽光,綻開了笑臉,花瓣上的露珠在晨光的映照下,閃動着五彩的光。
近處梯田裡的稻子憶經全部被收割完了,只剩下稻梗,散落其中的麥苗已經長了寸許長,只等稻子歸倉後,給它追肥,一切看起似乎都美好無比,只可惜……
林怡然低下頭。
夏宗澤煩燥的轉了轉頭,見林怡然一直不肯鬆口,有一刻想丟下她,直接衝下梯田的衝動。
大概是感覺到了夏宗澤的煩燥不安,轉頭看了看他。
夏宗澤見她終於看自己了,也回看了她,就是不先開口說話。
兩人似乎誰都不想服輸。
先開口的是林怡然,只見她輕輕一笑,“下梯田吧!”
就這四個字?夏宗澤感覺自己摸不到這個丫頭的心思,這是給糧還是要打欠條,打欠條,自己也還不出銀子。
兩人一前一後,下了梯田。
三和等人早就等在下面了,見他們下來,三和連忙過來,“王爺——”想從他們舉止神態到發現些端倪,可惜,除了不愉快,好像沒別的。
難道談崩了?不能吧,範先生等人想互看了看,不明所以。
凌齊軒風塵僕僕的站在邊上,打完仗後的他顯得疲憊不堪,林怡然朝他抱歉一笑,“凌大哥——”
“小然——”凌齊軒的言下之意是想問,接下他們該怎以辦?
林怡然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大傢伙去吃早飯吧!”
夏宗澤盯向林怡然,那意思是,我要搶糧了,你還有心思吃早飯。
林怡然彷彿看懂了他的眼神,朝他嫣然一笑,“欠條!”
“白欠條?”
“也許!”
夏宗澤勾嘴一笑,好吧,你要這個形式,那就給你這個形式,打欠條,就打欠條!
林怡然看着突然得瑟起來的夏宗澤,微撇了一眼,轉身就回家吃早餐了。
夏宗澤等人還是在蘇小蘭家吃的早飯,他們到時,蘇大易在家,看到夏宗澤,他情感複雜,可是出於禮貌,他還是客氣的招待了對方。
林家
林怡然到家時,林德栓正坐在門,不安的朝路口張望,見林怡然毫無無損的回來,連忙叫道,“他娘,趕緊把早飯端上桌,小然回來了。”
“哦……”林氏聽說女兒回來了,連忙出了門,“二丫啊,咋樣?”
“什麼咋樣?”
林氏問道:“我聽大力說,有四、五萬大軍駐在山寨外,要不要緊?”
“不要緊,已經解決了!”
林氏不敢相信的看向女兒,“怎麼解決的?”
“把糧賣給他們。”
“他們能給銀子?”
你看,連林氏這樣的普通農婦都懂,軍隊過來只會搶糧,誰會給銀子,誰要銀子,誰天真!
林怡然天真嗎?或許吧!
可是有女主光環的林怡然會真得天真嗎?不見得,那麼她是如何做到不天真呢?不急,我們慢慢往下看。
林怡然四平八穩的吃了早飯,而且還吃得飽飽的。
林小河坐在她邊上,看着她喝稀飯,喝得稀里嘩啦的,忍不住說道,“二姐,你不是說喝粥得喝稀里嘩啦不雅嘛?”
“二姐,今天想放縱一下。”
“哦!”林小河似懂非懂的回了個字。
林怡然卻放下碗筷,說道,“幫我去叫人,還有讓杜先生和方公子帶好毛墨紙硯到議事堂。”
“那些人?”
林怡然說道:“你去叫朱大叔,讓朱大叔通知,凡是沒守寨的人都去議事堂。”
“哦,我知道了!”
“好!”林小河連忙放下碗跑出去了。
凌齊軒家
小別之後,明月和凌齊軒終於再次見上面了。
明月站在凌齊軒面前,說道,“你瘦了!”
凌齊軒笑道:“還好!”
“趕緊過來吃早餐,我跟蘇姑娘學做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凌齊軒微微一笑,“只要是你做的,都好!”
明和害羞的一笑,“軒哥哥……”
“咱們一起吃早餐”
“好!”
吃好早飯後,林怡然到了蘇大易家,問道,“王爺大人,吃好了嗎?”
夏宗澤點了一下頭,“嗯!”
林怡然一本正徑的說道,“既然吃好了,那我們辦正事吧!”
夏宗澤再次點了一下頭,“嗯!”
林怡然對蘇大易說道:“蘇大哥,等一下,帶他們到議事堂。”
“好!”
說完後,林怡然轉身出了蘇家大門,剛要跨出門檻時,又轉過頭,朝夏宗澤咧嘴一笑,說道,“王爺,換身衣服,穿得帥氣點。”說完後,朝他擠了一下眼。
夏宗澤低頭看了下自己的袍子,“我覺得很好!”
“還是換件吧!”
“爲何?”
“再帥點,大嬸大娘們可能下不了手打你。”
“你……”夏宗澤秒懂。
“哈哈……”林怡然大笑着離開了蘇家。
夏宗澤的臉如鍋底一般黑。
範先生不解的問道,“王爺,林姑娘的意思是……”
夏宗澤哼道,“她答應賣糧了!”
“呃……”賣糧,範先生不奇怪,可這衣服跟大嬸大娘打人有什麼關係。
不要說範先生了,其他都沒懂,都濛濛的看向夏宗澤。
夏宗澤除了板着臉,什麼表情都沒有。
正是農家最忙時,可是太平寨的人卻忙不了,他們終於知道昨天凌大朗爲何又帶人去守寨子,寨子外駐着黑黑壓壓一大片軍卒,嚇得他們腿都軟了。
他們不安的聚在打穀場,守着自己的糧食,小聲的議論着。
杜昌晴唯恐天下不亂,說道,“你們擔心什麼呀,這男人是當家人的相好的,他們不會對你們怎麼樣的。”
大娘大嬸們聽到這樣的話,連忙上前問道,“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說不定有人故意帶着軍隊來搶糧。”
苗小菊聽到杜昌晴這副腔掉,尖着嗓子說道,“杜昌晴,你別把你爹在大夥跟前的情份都磨沒了。”
“我難道說錯了!”杜昌晴被苗小菊反駁的心虛起來,嘴上雖鏹,倒也不敢再說什麼了。
大娘大嬸看了眼杜昌晴,大概是感覺到她平時不怎麼着調,連忙調頭問苗小菊,“小菊怎麼回事?”
在這種情況下,苗小菊怎麼敢亂說話,挑了能說的,說道:“大夥還記得那萬斤糧食的事麼?”
“記得,怎麼啦?”王嬸子問道。
“小然搶來的糧食,就是這位將軍的。”
這件事,是苗小菊和蘇小蘭聊天時,蘇小蘭告訴她的,她這才知道,小然和這位漂亮將軍之間有故事,但她絕對不會相信,小然會把這些人引過來,搶大夥的糧食,這寨子是她一手一腳辛苦辦起來的,她不可做這種吃裡扒外的事。
“啊……”衆大嬸齊齊驚訝的呼道。
王大嬸問道:“你的意思是,這位將軍來要回糧食?”
苗小菊點點頭,“差不多吧!”
“這……”
就在衆位嬸子、大娘們沒主意時,田大娘過來叫人了,說道,“大夥都把手中的事放一放,都到議事堂去。”
“田大姐,有什麼事嗎?”
“肯定有事,要不然這麼忙,誰沒事耽誤收穀子。”
“哦……”
衆人陸陸續續都到了議事堂。
林怡然也到了議事堂,今天的她,穿戴一新,沒了以前的男孩子氣,完全女性化的打扮,頭上的雙丫髻是明和的丫頭瓣兒幫她梳的,梳得非常齊整好看,顯得她整個嬌俏靈動,一身類似於褙子,但又不是褙子的衣裙,修腰顯腿長,勾勒的高佻的她,更顯得高佻了。
窄窄的衣袖簡單、利落,就如此刻,她正在跟杜先生和方詠言說着什麼,不時,讓杜先生和方詠言在紙上寫寫畫畫,不滿意之處,都撕了好幾張。
見人都到了,林怡然低聲跟兩人說了什麼,馬上走到一個朱大叔面前,又對他說了些什麼,他連連點頭,“行,我知道了!”
夏宗澤坐在議事堂主位,身旁站着他們幕僚和將軍們,他一直看着吵雜的議事堂,看着林怡然來來往往跟一些人說着什麼,不僅感到好笑,寫個欠條,需得着這樣嗎?
此刻的夏宗澤並沒有意識到,這張欠條真正意義上改變了他的命運,不,不僅是他的命運,這天下,很多人的命運因這張欠條而改變了。
真的是命運,當夏宗澤壽終正寢那一刻無意識之前最後想到的就是這幾個字。
改變許多人命運的欠條議式終於開始了。
朱大叔站到主空位,雖然他站在這個位置說過很話,做個很多事,可是在一個王爺跟前,這樣說話做事,還是頭一遭。
朱大叔有些緊張,緊張的表現就是,說話結巴,“各……位……寨民們,大……家……都到齊了吧!”
衆人無聲的點了點頭。
朱大叔繼續說道,“今天……有將軍……過來買糧……”
聽到買糧,衆人有些不相信的相互看了看,苗大嬸狀着膽子問道,“是真的嗎?”
議事堂內靜悄悄的,沒人回她話。
林怡然哂然一笑,轉頭問夏宗澤,“王爺,這位大嬸在問,這是真的嗎?”
夏宗澤眼皮掀了一下,擡眼示意範先生回話。
範先生髮現王爺讓他作肯定回答,說老實,他先驚訝了一下,不過面上不顯,作爲王爺的代言人,他顯得很稱職,態度既不倨傲,又不低下,微微一笑,“是真的!”
哎呀娘呀,這些大官做個事,回個話,是不是都是這麼麻煩,三個字兜了一圈。
聽到肯定的回答,氣氛也在一瞬間得到了緩和,衆人緊繃的心似乎一下子就鬆了下來。
氣氛緩和了,朱大叔說話也不結巴了,“林姑娘說了,這位王爺,是個光明磊落的王爺,他買你們的糧,按市面上的價格給我們,絕對不欺民。”
“哇,真的啊!”
“那太好,太好了……”
……
如果眼神能殺人,夏宗澤的餘光已經把林怡然斬幾段了,臭丫頭,居然把自己擡得這麼高,想摔死我呀,摔死我,你也嫁不了別的男人。
朱大叔伸出手,示意大夥安靜,“現在,就讓我們的當家人——林姑娘,讓她跟這位王爺商量賣糧的事。”
“好,好,賣給誰都是賣,賣給俊俏的王爺,更好!”有不怕死的大嬸調笑起寧王爺來。
夏宗澤皺眉,這丫頭,原來讓自己穿衣服,是……真是……
輪到自己出場了,林怡然從凳子上站起來,站到朱大叔所站的地方,微微一笑,說道,“我和杜先生算了一下,我們太平寨子這季總產量是六百萬斤……”
聽到這數量,對於大多數不識數的寨民來說,他們沒有多少概念,就知道多。
可對於寧國軍隊的人來說,他們太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了,娘呀,小小的太平寨,居然有這麼多糧食。
聽着衆人的抽氣聲,林怡然微微低頭,實際上,二萬多畝稻田,平均產量近三百七八十斤,她還少報了一百萬斤,這是自我保護。
範先生連忙問道,“林姑娘打算賣多少斤呢?”
林怡然擡頭回道,“不說虛數,四百萬斤。”
範先生驚喜的低頭看向王爺。
夏宗澤看向林怡然,面上無波,內心暗暗想到,倒是爽快,真是我看上的女人,真不錯。
林怡然說道,“王爺說按市面價,我讓人去打聽了一下,算了個折衷價,五十文一斤。”
聽到這價格,欣喜的寧國人面上的笑容淡下去,這也太高了吧。
林怡然不給他們機會,繼續說道:“我是個爽快人,四百萬斤糧全部一次給將軍大人帶走,不過貨款得提前預付一部分。”
範先生連忙問道:“付多少?”
“首付十萬!”
“這是糧食的一半銀子……”範先生出冷汗了,軍中只有十萬兩銀子,這……
夏宗澤看向林怡然,還真是爽快,快刀斬亂麻,自己說有十萬,她就斬十萬,好,好得很。
見寧國人遲遲不說拿銀子,林怡然看了眼衆人,替衆人問道:“王爺,沒銀子嗎?”
人羣中有大嬸說道,“林姑娘,人家是王爺,怎麼會沒銀子,這話問得不好!”
哎呀媽呀,大嬸,我沒跟你對過臺詞吧,這話接得多好,林怡然挑眉看向夏宗澤。
夏宗澤掃了眼人羣,大部分是婦人,自己要是說沒銀子,豈不是要被她們的唾沫星子給淹了,暗暗吸了口氣,本王也是要面子的人,怎麼能說沒有呢,示意範先生說話。
範先生不想說,說了軍中可沒銀子用了,怎麼辦?
夏宗澤再次擡眼示意範先生開口。
範先生不得不開了口,說道,“沒問題,林姑娘!”
“好,大家都爽快,這生意好做多了。”林怡然說道,“接下來,我們說說餘下的十萬兩。”
範先生要喘的一口氣,生生被林怡然嚇得憋住了,愣了一下才噎着唾沫問道,“林姑娘打算什麼時候要?”
林怡然輕輕一笑,轉頭叫道:“方公子,把我們的欠條給他看一下。”
“是”方詠言起身,把他和杜先生合擬的欠條拿給了範先生。
範先生接過來,快速的瀏覽了一遍,脫口而出,“林姑娘,你這是欠條嗎?”
林怡然好像很無辜的回道:“是啊!”
範先生回道:“我看這是賣身契。”
“林怡然笑道:範先生,言重了,林某不過怕貴軍還不出銀子,加了些附加條件而以。”
範先生叫道:“也太苛刻了!”
林怡然不以爲意的輕笑一聲:“有嘛?”
範先生急得連忙回道:“當然有。”
“我不覺得。”
“你……”範先生看向夏宗澤。
夏宗澤伸手接過欠條,也快速瀏覽了一遍,他輕笑一聲,“給她簽了。”
範先生大驚:“王爺——”
夏宗澤無所謂的說道:“不就點利息嘛。”
範先生提醒說道:“王爺,還有時間限制!”
夏宗澤盯向風淡雲輕的林怡然,回道:“沒關係。”
“王爺……”
看到態度如此堅決的夏宗澤,範先生伸手接過來,拿出夏宗澤的私印,在上面蓋章。
咦,一定有人要問了,這夜裡,夏宗澤和林怡然糾纏了半夜,不是說不給銀子的嘛。
是啊,除了首付十萬,其他的,夏宗澤是準備不給了,所以不管林怡然提出什麼樣苛刻的條件,對他來說,就如一張廢紙。
那麼面對有十萬大軍的夏宗澤,只有三千護衛的林怡然,會讓這一張欠條成爲廢紙嗎?
林怡然會做沒有把握的事嗎?
當然不會,那麼她會怎麼要到餘下的銀子呢?不急,我們慢慢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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