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現代有個詞叫做“蝴蝶效應”,常常很不起眼的一件小事,或者是表面上看起來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最後卻醞釀成爲了一場大風暴。正如法國的瑪麗皇后,或許她一生也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因爲一串項鍊而走向斷頭臺。而夏君妍這隻小蝴蝶正在用力的扇動她的翅膀。
與周大老爺連續商議了兩日,第三天周大老爺起身前往雲安鎮,而州府暫時交給夏君妍來坐鎮。她也終於見到了那位將李春娥氣的半死的寶笙姨娘。
“久仰夏大掌櫃的大名,奈何我只是一介後宅小婦人,之前實在是無緣得見。”寶笙姨娘一張瓜子臉,楊柳腰,說起話來似水般溫柔。手裡捻着一方帕子掩在嘴邊淺笑,“常聽說您如何能幹,真是沒想到夏大掌櫃年紀竟然如此年輕。”
“您過獎了。”夏君妍有些拿不準寶笙前來的意圖。這位寶笙姨娘是被周大老爺從樓子裡贖出來的,和巧姐曾經是好友。當初李勝榮害了巧姐一輩子,巧姐去尼姑庵前曾想讓她通過寶笙來整李春娥,被她拒絕了。
“我們爺走之前讓我多多照顧您的起居,畢竟……我這人一向喜歡說實話,夏掌櫃您別計較。這州府與鎮上到底是不同,我不懂生意上的事,但老爺特地讓我把家裡人情往來的單子都拿來給您看看,讓您幫着長眼。”
“原來是這事。”夏君妍決定先解釋一下,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想來姨娘也知道州府來了一位皇商,那氣勢,硬生生的是要把咱們餘華所有的布莊都比下去。所以這時候人情往來就格外重要的,周府與週記一向是一體的,我想將兩處的人情單子對比一下,也好確定今年鋪子上這禮要怎麼送。”
寶笙也只是來求個心安,雖有着巧姐這一層關係在裡面,但不見着真人還真有些拿不準這位夏掌櫃到底是什麼意思……
“姨娘,您看那位夏掌櫃真就是來看布莊的嗎?”離開後身邊的小丫鬟輕聲問道。
寶笙溫婉一笑:“她和我們不一樣,不必擔心,夏掌櫃是個有大志向的人。”又想到自己來之前那些小心思,寶笙不免有些羞愧,回道府裡後,越發精心的替夏君妍準備一些起居之物讓丫鬟送去。
“這個寶笙姨娘還真有意思。”姜小蓮看着一水的新衣新鞋,還有各種日常用品,嘴角漸漸帶上笑,“掌櫃的,你說這下她應該放心了吧。”
夏君妍倒是沒往心裡去,寶笙身爲姨娘有那樣的想法很正常,解釋清楚就行了,不由囑咐道:“都是人之常情,不得對她無禮。況且咱們要在州府裡住上一段日子,能住的這麼舒服,也多虧她的照應。”
況且寶笙雖是姨娘,但盡心伺候周老夫人,對癡傻的週二爺也沒有什麼壞心眼。不論她這麼做是爲了討好周大老爺,還是讓周老夫人喜歡她以鞏固她在後院的地位,單就她不害人便比李春娥強出一座山去。
“這幾套衣裳送來的倒是及時。”夏君妍看着牀上的新衣,姜小蓮那一份寶笙也照顧到了,皆是布莊裡的上等布料所裁。
“這麼好的衣裳我都不得穿了。”姜小蓮摸了摸,似想將衣服給收藏起來。
“再捨不得也要穿。輸人不輸陣,這門面一時半會兒是修繕不了了,咱們只能將自己穿的好些,不然連鋪子帶人都被柳家給比下去,那樂子就大了。”
第二天,夏君妍便是一身錦衣華服的坐鎮週記,連身後的“丫鬟”姜小蓮也是穿着不俗。州府裡的週記掌櫃們一早都在鋪子裡候着二東家檢閱。
經過雲安縣裡的幾番折騰,夏君妍的能耐在週記裡算得上是衆人皆知了,此刻她已經頗有威信。
“我來這裡的原因大家都知道了,我也不多說廢話。”夏君妍道,“三天前我讓你們覈實鋪中所有布料的價格,今天我來這裡也就是爲了這件事,你們辦得怎麼樣?”
掌櫃趕緊將謄錄好的冊子拿了出來,年前衆人都已經去過雲安鎮接受了夏君妍的一些簡單現代商業知識培訓,這本冊子寫的頗爲清爽——成本,利潤,最終定價,一清二楚。
“好!”夏君妍對這冊子十分滿意,“這就是咱們週記的各類布料的價格,以後就按照這上面的最終定價標在每一匹的布料上面。”
“這……”一小掌櫃爲難道,“咱們要是老實的標了,遇到那討價還價的怎麼辦?這一還,咱們不就虧了嗎?”
“是啊。買東西向來講究的就是貨比三家,咱們這價格定死了,生意不好做啊。”
“還有各府的採買們,咱們把價標了出來,還怎麼給他加‘回手’?他拿不到好處,自然也就去了別處的布莊。”
桌旁的掌櫃們你一言我一語,皆覺得這個標價的方法頗爲不妥。只是討論着討論着,發現夏君妍正微笑的看着他們,漸漸地逼了上嘴巴,但臉上依舊是不贊成的表情。
見衆人安靜了,夏君妍不緊不慢的開口,卻是一個問題:“你們剛纔說了那麼多,有沒有想過爲什麼會有你們所說的那種情況發生?”
“就是因爲價格不明,所以纔會讓人貨比三家!討價還價也是一樣,因爲別人知道你這價格有水分!不能因爲大家都這樣做,所以我們也這麼做。做生意的手段很多,但根本卻是要守規矩!旁人沒這個規矩,那麼就讓週記來定,讓週記來守!正所謂‘真不二價’,明天就把這匾額掛到大堂裡去!”
夏君妍態度十分強硬,雖少不人心中依舊不贊成,但誰讓她是東家呢。散會後,夏君妍還要去在州府裡的屬於雲安商會名下的其他鋪子。姜小蓮跟着她上了馬車,神色卻沒有之前那樣輕鬆了。
車伕一聲輕呵,揚起馬鞭。
車廂微微搖晃,夏君妍靠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麼。突然扭頭看了一眼姜小蓮:“你是不是也不贊成我這樣做?”
“是!”姜小蓮裝着膽子點了頭,夏君妍這樣做簡直就像是在破釜沉舟!
“萬事開頭難。”夏君妍微微閉目,似乎不想再多做解釋。
一個行業要有一個行業的規矩,沒有規矩的行業會死的很早。能夠流傳百年的企業在其發展的歷程中或許會有一些出其不意的好點子和投機的手段在裡面,但歸其根本永遠都只有兩個字——誠信。
“她真那麼做了?”柳明修不可置信的看着回來的大管事,“她……”他實在不好說夏君妍是不是受刺激過大而腦子進水了?
“可不是。那牌子一掛出來,嘖嘖……”大管事帶着幾分幸災樂禍的口吻道,“還別說,倒還是有兩三個老顧客去了週記布莊,呵呵。”
柳明修有些坐不住了,他實在是有些好奇,只帶了個書童便往週記而去。
雖然柳家到來讓餘華各布莊的生意都受了影響,但好歹也能支撐下去。週記倒好,被夏君妍這一番折騰,柳明修在對面茶樓坐了快半個時辰了,硬是沒見着週記談成一筆買賣。
“這個夏掌櫃是不是有些傻啊。”連書童語氣裡都帶了不屑,“還以爲是多麼厲害的女掌櫃,沒想到竟然出了這麼個昏招,還不如什麼都不做呢。這樣過幾天,這週記啊就等着關門大吉吧。”
柳明修也不明白夏君妍爲何要這樣做。從他知道的資料來看,夏君妍不至於這麼昏頭成這樣啊。正是一肚子的疑問,就看見一輛馬車停在週記門口,車伕拿了凳子,過了會兒,一位錦衣女子施施然的走出。
夏君妍?!!
柳明修不由瞪着看了一眼,這女人和昨天的相比變化太大了!一個掌櫃模樣的人從裡面匆匆走出來,眉頭緊縮,柳明修他應該是在說今天的生意,夏君妍倒是一派淡然的模樣,好像還笑了兩聲。隨後幾人便一起進了店中。
“公子?”書童見他都發呆了,不由小心道,“咱們過去嗎?”
“去!”
柳明修立刻起了身,他來這一趟可不就是爲了鬧明白夏君妍到底在做什麼嗎。
剛一步入週記,柳明修就發現好幾道眼光朝自己這邊看來,尤其是賬臺後的小掌櫃們,一個個如臨大敵的模樣,這種目光令他十分享受。
“原來姑娘是週記的人。”柳明修見到夏君妍就坐在大堂一側的太師椅裡,竟躲都不躲,明明前幾天她還扮成無辜路人的模樣去了柳記布莊。
夏君妍笑了笑,表情中也沒有什麼歉意:“我是週記的東家。”
“姑娘可把小生騙的好慘啊。”柳明修帶着一絲埋怨又帶了一絲的可憐的語氣。
“柳公子太會說笑了,我還花了二兩銀子買了兩匹布回來放着呢。”說着,將週記布莊環顧了一圈,那潛臺詞是我家這麼多布,二兩銀子完全就是花的冤枉錢,她纔是受委屈的那個。便順勢問道:“柳公子也想來週記買布嗎?”
“我?”柳明修笑着點點頭,“行啊。”
兩個人虛情假意的聊了半天,相互間一句乾貨都沒說。而柳明修越發對夏君妍那個看起來無比愚蠢的決定感到困惑了,畢竟言談舉止來看,這女人沒瘋啊。
接下來幾天,週記的生意就慘淡。而那“真不二價”的匾額也成了衆布莊之間的笑談。
“您是不知道,週記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柳家管事笑道,“他們都在鋪子門前擺了桌椅板凳,上面還放着當季的香茗,只要想去坐一坐的那茶都隨便喝,桌上還擺着一些小吃。他們也不想想,就憑這種小恩小惠的,別人就算喝了茶難道還會跑他們家去買布不成?只要有一個人進了週記,那夥計笑的,跟見着自己親爺爺似得。”
而柳明修並沒有作聲,夏君妍的做法他一時半會兒間還真有些看不透。
又過了幾天,餘華府上各布莊皆有些躁動起來。原因無它,餘華府下的雲安鎮上的大部分佈莊竟然都在店內掛上了“真不二價”的匾額!
“週記到底要做什麼,難道以爲多拉一些布莊就能行?”柳明修難得將帶來的掌櫃喊道書房來問話。
一掌櫃道:“小人聽說這週記是雲安鎮起家,在雲安鎮上頗有幾分威信。那匾額明顯就是個蠢招,估計是擔心非議,便拉上其他布莊一起下水。”
另一人不由笑道:“這些鄉野貨郎也不想想,哪怕是十個週記捆在一起,也不是柳家的對手啊。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
幾人正說着話,守在門外的心腹走來低聲道:“莫大人來了。”
柳明修見鋪子裡的掌櫃都胸有成竹的模樣,也沒什麼不放心的,微微囑咐了幾句便讓他們走了。
莫成這次來氣壓明顯好不少,腳步都透着輕快。
“不愧是皇商,真有你的。”顯然他也知道了夏君妍的這次蠢招,“那個女人有幾分狡猾,可對上皇商就不夠看了。”
柳明修很想說他還什麼都沒做,只是見着莫成難得心情愉快,他還是別提了。
“等這女人的鋪子撐不下去的時候,你大方些。”莫成笑道,“女人嘛,不就是喜歡那英雄救命的橋段麼。”
柳明修沒接話。他總覺得有哪些地方不太對勁,可就是捕捉不到,只好問道:“京城裡可有什麼大事發生?”
“沒有啊。”
莫成果斷搖頭。現在是初春,剛過完年聖上的心情正好,京城裡就沒有人會心情不好。其實柳明修也是聽個安心,雖然來到西南餘華,但與京中本家的書信是沒斷過的。
莫成拍拍他的肩:“到時候你就把夏君妍約到我說給你的茶樓去,照着之前說的做,旁的就不必管了,今年宮裡的貢緞依舊是你們柳家的。”
“你知道莫如深在哪兒了?”柳明修突然問道。
自從莫成一封信將他去幫西南總督標營剿前朝餘-黨後,沒過幾天,莫如深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遍佈思南各處的內衛竟沒有一個知道他的行蹤。
“呵。”莫成冷笑。他大約猜到莫如深的想法了,這傢伙似乎是在無聲的抗議。不過……只要他透出一點點夏君妍有危險的風聲出去,就不信他還能繼續藏!
柳明修默默打了個冷顫,他還是老老實實的做買賣吧。
衆所周知,春天是個好時節,後院中的夫人喜歡在這樣的季節裡辦個花宴啊,茶會什麼的。男人們也喜歡聚在一起飲酒作樂,更別提向來以風雅著稱的讀書人,不呼朋喚友去踏青簡直對不起老天爺給的好天氣。
餘華府上的週記布莊依舊艱難營生,但府上的老百姓們很快發現,雖然週記不讓講價,但上到掌櫃下到夥計那態度皆都和藹無比,哪怕不買東西,進去轉一圈也覺得舒心。
相較之下,雲安鎮上的布莊在掛上真不二價的匾額後,雖也受到了衝擊,但影響沒有餘華府上那麼大,畢竟這裡有商會在支撐,大部分的布莊都入了商會,由商會統一掛的牌子,算得上的是一種“壟斷”。鎮上一開始也有反彈,也有去別的鎮買布的,可來去了幾次後還是發現其實在雲安鎮上買最划算。
而就在春天這樣的好時節裡,陳夫子帶了一衆學生去了山中踏春。一圈談天說地後,讓衆學生以“誠”爲題作詩,又讓他們以鎮上最近的事做出討論。
學子們是做學問的,他們思考問題自然會比普通小民看的更深。有一學子便道:“所謂真不二價,反過來便是‘二價不真’。一樣東西,兩種價格,熟真?熟假?這樣的東西能買麼?荀子曾言,言無常信,行無常貞,惟利所在,無所不傾,若是則可謂小人矣。”
不少人頓時醒悟!
安家大郎坐回原處,卻見陳夫子微微點頭,一時間將背脊挺的更直了。
然後這羣學子們似乎討論上癮了,要知道凡是有些志向的讀書人,心中多少抱着經世治國之念,尤其是還在書院中的熱血學子們。陳夫子將現在鎮中布莊裡出現的現象爲題讓學子們相互辯論。
要知道古代書院素來信仰“理越辯越明”一家書院不僅有內部辯論,還可以邀請友校打個友誼聯賽。陳夫子的青雲書院就接到了餘華府上的白鷺書院的帖子。
州府裡的布莊還都處於互相試探的階段,這羣書院裡的學生們卻已經爭的不可開交了。有人說週記不過是做做樣子,沽名釣譽,因爲自古以來便是無-奸不商。
另一羣學子反駁:難道春秋的陶朱公,白圭先生,戰國時期的卓氏,呂不韋也是奸-商不成?想說週記奸-商就拿出實例,人家現在明擺着就是“真不二價”,有本事你就去讓他變個價,或是去證明他家的布料不值那個價啊!
雙方辯的不亦樂乎,還真有不少學子命家中下人去週記試探。
柳明修看着這西南最繁華的州府,也是學子最多的州府餘華,竟然爲了一個布莊的生意手段而吵成了這樣,實在不知該如何形容。
該說他們太閒了嗎?
但這場辯論讓週記名聲大噪,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週記“真不二價”的牌子算是徹底響了!夏君妍以無比強硬的姿態讓週記全部掌櫃和夥計按下了擔保手印,如今所有的目光都在週記,週記的布莊質量絕對不能出任何岔子!
真不二價,一旦這塊牌子真的讓週記做成了,週記的地位哪怕是十個皇商前來都不會動搖!同樣反過來,一旦無法確定這塊牌子的布莊,多多少少都會受到質疑,因爲——二價不真!
望着週記門前的喧譁,柳明修心中涌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之感。他本以爲西南布莊會用降價的方式或者是聯合染坊切斷柳家的供布渠道來與柳家競爭。而這幾乎是生意場上打壓對手的所有手段,夏君妍竟然……
她竟然鼓動了書院!!
讀書人和商人,這兩種本該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階層,卻因爲一個“誠”字扯在一起了。
書院的作用除了教育學子,還有一個很重要的社會責任——教化民衆。這也是古之君子所倡導的“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而“達”與“窮”不僅是金錢,也有精神上的意思。
一場因普通布莊而起的爭議讓書院參與了進來。而當書院幾番討論後,夫子們也讓學子將所收穫的心得整理再向普通小民傳授。
雲安鎮因有商會之便,立刻組織了衆掌櫃去聽了青雲書院的講學。
“士大夫們不相信商人真的會以誠待人,因爲追求利益永遠都是商人們的天性。哪怕是真不二價的理念是由當時的大商人夏君妍女士首次提出並帶入了布莊行業,士大夫們也沒有放下他們的懷疑。所以他們選擇了監督,由士大夫階層監督商人們是否真的遵守了他們的承諾。而正是這樣的舉措,讓兩個階層意外的緊密聯繫在了一起。以至於後來餘華府出身的士大夫可以驕傲的說‘全天下都說無-奸不商,唯餘華商人並非如此!’”
後世將這次書院的“大辯論”稱作古典商業變-革的前奏曲。而煽動了這場變革的夏蝴蝶正坐在書院的末席,津津有味的聽着各路學子的演說。
“你從一開始就料到了?”姜小蓮到現在都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
夏君妍誠實的搖搖頭:“沒有。我只是製造了契機,儘可能的去創造機會和運氣,能走到這一步我也沒想到。”
“不過這下柳家該不好過了。”姜小蓮聽了這麼多場的辯論下來,也琢磨出了一些心得。這些讀書人認爲只要餘華的商人能夠做到以誠爲本,讓名聲好起來,說不定他們餘華也能出一兩個皇商呢。
這就是本土情懷了,是柳家這個外來戶所沒有的優勢。
柳明修也來到了書院,卻頻頻回望。那個坐在最遠處那個角落裡的人,臉上露出舒心的笑意,無比專注的聽着學子之間的辯論。
這次是他輸了……
輸得心服口服!這樣的女人娶到柳家來,到真不錯。
“掌櫃的,你看——”姜小蓮敏銳的發現了柳明修的目光向她們這邊看來,不由輕輕扯了扯夏君妍的衣袖,“他想做什麼?”笑的那麼……那麼好看。
夏君妍回了一個微笑過去,輕輕動着嘴皮:“管他想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