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忙忙碌碌陷入恐慌。
阿龍阿虎像霜打的茄子沮喪入府,連月來的尋找線索無果,兩個還算看得過去的男人,現在已是鬍鬚拉碴,眉目無神。
爲何王爺還有王爺愛的人總會愛得那麼坎坷,總是受到這種病的困擾。
“喜兒,伊兒姑娘怎樣了?”
喜兒從伊兒房內出來,便被二人攔住。喜兒只是含着淚搖搖頭,端着盆子出去。這和王爺以前病危那晚喜兒那時的表情是重疊的。
情況已是不容樂觀,到了最後的時刻。
阿虎捶足頓胸,蹲在地上罵着自己無用,阿龍則定定的站在旁邊,直到喜兒再次折返。
“龍、虎,進去幫個忙,把姐姐背到浴室。”
喜兒已經去把一池熱水準備好,就等着把伊兒帶過去。
屋內伊兒的氣息已難以正常呼吸,冰冷徹骨的寒意使她瑟瑟發抖,使身體越漸僵化,人全無血色,虛弱無力,生命即將枯竭之兆。
“喜兒,你身上什麼味道,我好像以前聞過?”
跟着喜兒進去的阿龍忽然來了一句,但是喜兒沒有回答他,甚至有些惱火。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他竟還想着其他無關緊要的事。喜兒沒有回答,反而繃起越難看的一張臉,阿龍怏怏的閉了嘴。
那股淡淡的似有若無的香味很好聞,似乎真的在哪聞過。剛纔喜兒出去之時,阿龍並沒有從她身上聞到這種香味,什麼一回來,就多了這種香。
阿龍的沉思很快就被伊兒的說話聲打斷,她是那樣的急切,脆弱無力的急切。
“喜兒,王爺呢,他在哪?快叫他回來。”
喜兒看到忽然醒來的伊兒,既高興又難過,眼裡飄着淚花,“姐姐,別急,王爺就快回來了,就一會,一會他就回來了,您千萬不要有事。”
難道這是迴光返照嗎,爲什麼喜兒纔出去了一趟回來,剛剛已昏迷的伊兒居然醒了,呼吸也漸漸順暢了起來。
“喜兒,我沒事。好像你一進來,我身體就感覺好多了,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幻覺。”
冷汗還在微微的流,可是真的感覺好多了。
喜兒以爲她是在安慰自己,心裡犯了酸,起身躲到一邊狠狠的哭了起來。
“喜兒、喜兒,我難受,別走開。”喜兒的忽然離開,讓伊兒的情緒變化大變,扭曲的痛苦臉部中伴着請求。她好痛好冷好難受,在喜兒離開後顯得更明顯。喜兒趕緊又哭着跑回來。她的臉才又顯得舒坦了些。
如此,叫喜兒很是奇怪,以前從未有哪一次見伊兒那麼強烈的要求自己在她身邊過,現在只要她一離開,姐姐便痛苦萬分,不免讓人匪夷所思。只是將要離別時對自己不捨嗎?
她的身體好冰啊,喜兒握着她的手,自己原本暖暖的手也被她的冷所感染,在慢慢變冷。而不是像正常現象那樣,自己的手在接觸她的冰冷時,先是很冷,然後自己的溫暖慢慢的傳遞給伊兒。反而是伊兒的冷在把喜兒越漸帶進冰冷裡。
這種不祥的感覺讓喜兒很快的做了決定,喊上阿龍背上伊兒,便往浴室趕去。
阿龍揹着伊兒走得很快,跟在後面的喜兒和年兒追趕起來很吃力,只有阿虎能快速跟上。
“阿龍慢點,等等喜兒。”
背上的伊兒艱難的呼出請求,似乎只有喜兒在身邊她才能舒服些。不是,是舒服很多,疼痛少很多。這樣的怪異好像是心理作用又好像不是。
阿龍放慢腳步,喜兒心領神會很快的跟了上來,靠近伊兒,伊兒舒展了一個笑容給喜兒和衆人,扭曲的面容少去,只剩蒼白依舊在。如此反反覆覆上演了幾次這樣的情形,這般怪異,叫一旁的阿虎和年兒眼神相對,他們似乎都想到了一塊,那就是伊兒和喜兒的怪異,可惜又沒有可循的線索。
阿虎是個直漢子,想到什麼說什麼,“伊兒姑娘,你爲什麼對喜兒……”
其實他也不知道該問什麼。
混沌中的伊兒,胡亂吐出一些聲音,“我只知道只要喜兒靠近我,我身上的痛和冷就沒那麼明顯了,可是她一走遠,它們又來了。所以喜兒,求求你不要走開好嗎,我好害怕。”
這是她現在唯一的意識,她好像越來越離不開喜兒了。
什麼會這樣?衆人不得其解,只能緊跟着阿龍的腳步快速去了浴室。
門外只有龍、虎兩人站着,許多府裡的丫頭都安靜的進進出出忙碌着,臉色都繃着很緊。每次出來一次都會在臉上多添上一層更爲凝重的氣息,情況似乎越漸變得不樂觀。
面對眼前不停晃動的人影,阿龍絲毫未曾認真注視過。卻是陷入了沉思,沒來由的,腦中又神遊到喜兒身上的那股香氣。
“浴室浴室……”嘴裡喃喃自語着重複着這兩個字,重疊再重疊。
“對了。”他腦中忽然靈光一現,面上居然閃現了難見的神采,他胡亂抓住身旁剛剛從裡面出來的一名丫頭,“快,快把喜兒叫出來,就說有急事,大事。”
他握拳擦掌難掩興奮之色,就只待查證了。就連在旁的阿虎問他什麼回事,他都未聽見。
“什麼事?”喜兒一出來便不耐煩的問了一句,手已經被阿龍急切的抓住。其實她也感到這樣對阿龍很不公平,可是她心情真的很不好,很難過,很槽糕。她只能在心裡面對他說聲對不起。
“告訴我,喜兒,你身上那種淡淡的香味是什麼東西?爲什麼剛纔第一次碰到你出去的時候沒有聞到你身上有那種味道,可自從你回來,那味道就一直都在你身上存在?還有,王爺平時是不是也用那種花香做沐浴之用?快,快告訴我。”
他很大力的搖着喜兒。
“香味?”喜兒被阿龍過激的舉動弄蒙了,想了想,猶猶豫豫從身上掏出一個香囊,“是這個嗎?”
喜兒平時身上並沒有用什麼薰香,可以聯想到的只有這個香囊,伊兒姐姐的香囊。剛纔去浴室準備熱水的時候,不知怎的,就把王爺那天病危的情形和姐姐今天的病危聯想到了一起。這都是他她們生命最危險的一天,心情上總是不好過。
她還想到了王爺病危那天,王爺所受的苦,王府大火的燃燒,姐姐所受的苦和大刑還有她的離去。那時候她很難過,姐姐唯一留下的只有一個從王爺的浴池中被年兒撈起的香囊被她收着,其餘的都被大火燒了。
剛剛她觸景生情,準備好熱水之後,想到了姐姐的香囊被自己遺忘了,竟忘了歸還她。便是回了自己的屋,把這兩年多來一直放於箱子中的香囊拿出,打算在姐姐嚥氣之前物歸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