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所措的對着被自己打暈倒地無反應的搶錢人,羅婭害怕之餘灌滿了緊張。冒汗的手心不管抹去上面的微汗多少次,它還是會見鬼的以最快的速度再次出現,而且她的心跳也極不正常的跳個不停。這是一條人命,不是小貓小狗,而且是自己下了重手打暈的,差點就因她的棍棒成爲棒下之鬼,雖然是搶錢人先下了殺機,活該現在這樣。
羅婭臉色的蠟白和一旁旁若無人的賭錢男人形成鮮明對比,羅婭恨恨的怒瞪他,“喂,你手頭不是有錢嗎,先借點銀兩給我,我叫人送他到太夫那去。”
羅婭的話對大咧咧的贏錢男人不起任何作用,只是他仍是感到有些訝異,訝異於一個小丫頭,居然爲了一個因貪念起殺機的人而擔心其死活。他不解外加提醒,“嗨你個小丫頭,你腦袋是不是被撞破了,居然向我借錢爲這個人醫治。他剛纔差點就要殺了我,你知不知道?”男人指着倒地的人說着,根本不同情他。最後還數落道,“你要借錢救他免談,我的錢就算是把它丟進海里,我也不會拿錢救他。”最後,他再次鄭重提醒羅婭,“記住了丫頭,我叫“梅有才”,不叫喂。”
“‘沒有財’?這名字取的。哎,算了算了,不借也罷。反正你這種人有錢了明天也會輸光。”
對於不富同情心的人,羅婭嗤之以鼻,卻引來某人的強烈不滿。
“哎,是‘梅’,梅花的梅,我姓梅。‘才’是才子佳人的才,不是那個‘財’。”居然敢歪曲他的名字,梅有才當然不甘心。‘沒有才’可以,‘沒有財’卻萬萬不能。“還有,我逢賭必贏,不輸金身從來沒有人能打破,不信你可以隨便在大街上找個人問問,我賭聖梅有才有誰不認識的,結果肯定是沒有人會說不認得這三個字。”
梅有才懶洋洋的告訴羅婭這些,並未放驕傲在上面。這個人就顯得比較舒服了一些,只是羅婭依然鄙視無同情心之人。
“哼!”他的不以爲然換來羅婭的再度鄙視。“不借就不借,我自個想辦法。”
羅婭瞧着地上躺着的那人,無奈的搖頭。再這樣下去,他會不會死掉啊?四周許多的窮人就圍觀着看他,看她,看梅有才,就是沒有打算幫忙的意思。羅婭把心一橫,自己惹的事自己想辦法解決。她走近被她打得不省人事的搶錢人,蹲下抓起他的胳膊,讓他的身體挨近她後背,她要想方設法把他背去看太夫。
那個男人好沉,這是羅婭所沒想過的。試着背了幾下都無功而返,羅婭不免有些泄氣。不過有一句話說得好,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羅婭沒有棄。她學過武術、跆拳道等,堅持的習練讓她的身子骨很好,力氣自然也比平常女孩子要大一些。她一再的嘗試沉重男人的重量,開頭先是紋絲不動,再來,可以勉強動一點,再再嘗試,好不容易剛剛背起一些,她和他又都一起倒地了。如此反覆嘗試,最後,梅有才竟然瞪大兩隻眼珠子看着羅婭的奇蹟出現,她居然能背起那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周圍的人也都瞪着傻住的眼。
雖然背起了那個男人,她看起來依然很吃力,揹着男人每走幾步路都要走走停停,但是她真的不會放棄。汗水由她的亂髮間滑至臉頰掉落地面,再由灼熱的地面蒸發,這一切如遲暮老人的艱難蹣跚舉步,蝸牛都能嘲笑的速度。
梅有才腳步和眼一直都跟着羅婭的怪異舉動而走,持續一段時間沒有說話,凝結的臉在參悟着什麼,這個女孩他搞不懂。他打量的眼神,似乎在看羅婭到底還能堅持多久,她的堅定要幾時消融放棄。
半個時辰快過去了,不過就揹出去了百把米的路。一路走走停停放下背起,照這樣的速度,大概天黑都到不了太夫的家。如果是平常的女孩子,有的可能早就放棄了,羅婭卻連吭一聲都沒有,耐性也沒有因艱難而煩躁。臉上除了吃力和擔心表情,其他什麼也沒有。那是一張不胖不瘦笑怒不顯的臉,不漂亮最起碼順眼。
大陽高照驕陽似火,火焰山的熱度也不過如此。梅有才擡頭望着毒辣的太陽,眼底的不安藏不住。照這樣下去,這個執拗的小丫頭不被大陽曬虛脫纔怪。這又要出一條人命,他看不下去了。他煩躁的過去把羅婭揹着的男人弄下來,並朝羅婭無奈的喊了喊,“行了行了,真是敗給你了。再這樣下去,我看你和這個男人今天都得見鬼去,我可不想折壽,把他放下來。”
男人從背上下來,羅婭的腿腳早不聽使喚的癱軟在地上一動不想動,甚至動也動不了。她哪還有什麼力氣先,靠的完全是意志在支撐。
瘋子瘋子,梅有才嘴裡不停嘀咕着。從路人那弄了碗水給羅婭喝下,發現她居然沒喝,眼睛呆呆的看着不省人事的那個人。梅有才又是一頓抱怨,都什麼時候了,還想着讓那個人先喝。他是故意只要了一碗水的,她卻要讓給那種人喝。
給那人灌了水,羅婭扯了扯那人,想站起來,梅有才急了,“你要幹嘛,你真不要命了?”看她一點力氣都沒了,還要堅持揹人家去醫治,這是夠執拗,梅有才敗退了,“怕了你了,我去找人送他去吧。”
“謝謝。”羅婭已經沒有力氣去計較梅有才之前的沒人情味,現在只要能救得了人就行。如果自己一味要自尊不讓他幫忙,自己的蝸牛狀救人,不但幫不了人反而會害了別人。
“別謝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會拿錢救他的。”
梅有才這話很肯定,也不似要給羅婭自己花錢救那人。
梅有才剛離開幾步,羅婭實在撐不住累乏,就在烈日下趴在男人的身上迷糊睡過去。
大陽火辣辣的感覺還在臉上燒,汗水依然不時臉頰上滑落,就算羅婭眼睛未睜開,也能感受到天氣的燥熱和難受。有人往她嘴裡遞送了碗水,她便邊喝邊睜開眼睛醒了。
這……,這是哪,哪裡的屋檐下?那個被她打未醒的人呢?她眼前看到的只有梅有才那沒刮鬍子的臉。他並不胖,穿着最最普通人的衣服,人外表不是喜乾淨之人,是處在乾淨和不乾淨的中間,他的形象便是此時如此形容。
這個梅有才那麼沒有同情心,指不定會幹出什麼糊塗事出來,他會不會把那人隨便丟在哪,或者大街上了吧?羅婭急了,“他人呢?”
“我讓官差帶走了,不花一分錢,官差會救他的。”
這樣一說,羅婭安心了許多,“這樣啊,那他會不會被怎樣?”
“傷好了肯定要被關上一段日子的,搶錢拿刀要殺人不知道要在裡面蹲多久。”
梅有才似在說一件不關他的事一樣淡淡的。
“這就好。”
說實話,這樣的結果羅婭覺得還算滿意,畢竟那真的是在要殺人,總要給些懲罰的,不然放任的話,犯罪率只會加劇。
梅有才一直在看着羅婭,他對她絕對好奇。好多的問題他都想問出口。
“你爲什麼要救他,或者說當那個人要重新拿刀要殺我的時候,你爲什麼要去搶那把刀,想要救我。我跟你認識嗎?”她的這股勇氣哪裡來的?
“不認識。我只是做了我認爲我該做的事。每個人的生命都很寶貴,它可不是兒戲,想死就死想活就活的,每個人都應該珍惜。”
羅婭認真的跟梅有才說,眼神裡對他們互相漠視對方生命的態度有些失望。她相信梅有才不是壞人,但是她不喜歡他對人的無動於衷。
周圍沒有了剛纔一直隨着梅有才看熱鬧的窮人,總感覺有些不對勁。這些人爲什麼一直在他出現的地方出現,而且都是窮人。說他她們認得他,確實喜歡跟着他,說熟絡,也沒見他她們和他或者他和他她們說上幾句話。這感覺怪!
“肚子餓不餓,我帶你去吃東西。”
雖然羅婭一身的衣裝華貴,梅有才自然知道羅婭身上分文未有,必定也是一時遇到了什麼大難小難,他並不問她這些。
周圍沒有什麼可信任之人,羅婭猶豫着要不要跟他去。梅有才看中了她心思,笑了。
“小丫頭,我梅有才爛賭,充其量不過是一個爛賭之人,大哥我不是什麼壞人。放心,跟着我去,我保證都是帶到有人多的地方。大哥要加害於你,那也要看地點不是,你不喜歡去的地方,你只要朝人羣喊一下,我梅有才還能幹出什麼壞事?”
他很直爽的道出羅婭的疑慮,可是……
羅婭不是沒有疑問,她想問他他的360度轉變爲哪般?剛看到她的時候,他大嗓門的不耐煩,現在他依然說話大大咧咧,態度就好了許多。
爲什麼呢?他扯了扯嗓子,很簡單,是她的勇氣,冒死的勇氣,和對每個人生命的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