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平靜的看着吳雙那瀟灑離去的背影,內心早已波濤洶涌。
而季揚則一臉不解地望着那逐漸消失在月夜中的白色身影,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故意說給扶蘇聽,喃喃道:“呃?怎麼就這樣走了,按理來說,不是應該以身相許又或許是甘願爲奴爲婢終生侍奉公子左右,以報公子的救命之恩嗎?”
扶蘇回頭盯着季揚那錯愕而又誇張的表情,半響,才道:“對她不能用常理來推斷。”說完朝驛館內走去。
季揚在後面無奈的撇撇嘴,嘀咕道:“要不能讓你心智大亂嗎?”
第二天早上,吳雙早早起牀,來到扶蘇的房門口,準備像扶蘇辭行時,卻看見扶蘇住的那間屋子門是大大的敞開着的,裡面還傳出好幾個不同的聲音:“公子,下臣覺得以公子的萬金之軀不應以身犯險,如今瘟疫蔓延的速度超出了我們的控制,下臣懇求公子還是回雲中去。”
“是啊,陳郡守所言甚是,您乃我大秦堂堂皇子,怎能爲了一羣賤民如此犯險。”
“公子,瘟疫至今仍未得到解決的辦法,民心惶惶啊。”
“兩位大夫不知可查出疫情的來源?”
“這……公子恕罪,這兩日微臣和元老查探過死者,走訪過疫區,可是……微臣慚愧,至今仍查不出疫情的來源。有負公子所託。”
“至今仍查不出疫情的來源,這可如何是好?”
吳雙在門口靜靜地聽着裡面你言我語的聲音,不由的皺眉……
正在裡面的人各有各的憂慮時,一個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現在衆人面前,然後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控制疫情必須首先消除病原體,阻斷傳播路徑,疏離易感人羣,馬上招集大夫、集中藥材和糧食也是關鍵的一步。”
說話的自然正是在門口聽他們討論良久仍沒有什麼對策的吳雙。這麼多人,說來說去,只想着如何逃避責任,都是一些貪生怕死的官吏……實在聽不下去了,吳雙才說出一些自己在現代記得的一些處理疫情的常識。
扶蘇看着吳雙出現的一剎那,眼神一亮,隨即又恢復正常,他站起身,雖說吳雙所說的什麼‘病原體’、‘易感人羣’等詞語從未聽說過,不過從字面上理解並不困難,而且所說的也是他們正好需要的。
扶蘇一臉急切地問道:“吳雙姑娘所言本公子雖從未聽說過,不過甚是有理,讓本公子茅塞頓開,只是不知吳雙姑娘是否可以說得更仔細些?”
吳雙心裡確實十分佩服扶蘇,原來他出現在這個小鎮不是爲別的,正是爲了控制疫情的蔓延而來。
史料記載公子扶蘇愛民如子,果然不假,一個堂堂大秦皇子
,原本可以躲得遠遠,他倒是有趣,反而越危險的地方他出現的頻率越高,史上記載無法考證,可是眼前這個真是存在的公子扶蘇的確如史料記載的愛民如子。
吳雙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一一掃過在場的幾個陌生人,扶蘇和季揚她都見過了,不能算是陌生人。
而那三個沒見過面的都是穿着官服的官員,官職就搞不清楚了,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男子,國字臉,長相比較普通。
還有一個年齡應該是在三十五左右,留着鬍鬚,倒像個有點墨水的文人。
還有一個年紀年紀比較老的,髮絲已經泛着銀白,眼神平淡,屬於安靜型的。
最後吳雙將目光停在了扶蘇的身上,微微欠身之後才緩緩地說道:“吳雙見過公子。剛纔吳雙在屋外無意聽到各位的談話,瞭解到各位正在爲如何處理從潁封鎮爆發的瘟疫而煩惱。小女子不才,在此提點個人見解,僅供各位參考。”
“首先,必須馬上派兵將潁封鎮封鎖,禁止一切行人出入。疫區所有的食物全部禁止食用,最好的處理方式是焚燒,所有因爲患上這場瘟疫而死亡的屍體全部焚燒,患上瘟疫還未死亡的以及與患者親密接觸過的人分開隔離起來。”
“另外,所有患有瘟疫的人,不論死活,所接觸的衣物全部焚燒,這些人用過的日常用品全部禁止使用。這些是從阻止病原體的方式採取抑制疫情蔓延的方式。”
說到這,吳雙停了下來,看了一下在場的人,發現他們都在驚訝的看着自己。
吳雙面色有些微紅,不解的問道:“各位這是?”扶蘇最先回過神來,一臉喜色的看着吳雙,讚道:“姑娘所言甚是,剛纔你說這是從阻止病原體的方式提出的方法,那麼應該還有吧?”
吳雙點點頭,接着說道:“不錯,是還有,不過現在最關鍵就是從這些入手,因爲條件有限,相信後面的處理方法可能比較困難。”
“疫情既然已經蔓延如此之快,最好的方法是可以找出病因,這樣大夫就必不可少了,而且召集大夫來這裡可以集衆人的智慧,正所謂一人計短,二人計長。相信人多的話應該可以更快找出瘟疫的原由。而當去處理疫情,就一定會接觸疫區,那麼這就需要盡最大的力量保護所有的處理疫情的人。”
“藥物是最好的方式,藥的使用就可以起到一種效果:即便一個正常人接觸到瘟疫也可以將其會患上瘟疫的可能降到最低。這就是從切斷瘟疫的傳播途徑而採取的方式。這些就要勞煩大夫,小女子不懂醫,不知在場的有沒有是大夫的?”
吳雙剛問完,一個聲音說道:“老夫正是大夫。”
吳雙走
過去,對聲音的主人,也就是那個年齡最大的老者,問道:“不知您是否可以配出藥方,包括外敷和服用湯藥。”
老者聽這年輕女子說的一番話也確實佩服她一介女流知道這麼多,而公子扶蘇更是親自虛心向她請教,自己也不好糊弄她。
猶豫了片刻,說道:“姑娘所說的調配藥方以熬成湯藥這倒是可以做得到,只是這外敷恐怕比較困難。而且老夫似乎更不解的是這外敷,又不是外傷,如何用藥外敷可以起到姑娘說的切斷瘟疫傳到正常人體內呢。”
吳雙聽這話有些懵了,心裡不由哀嘆:真是的,和兩千多前的古人交流就是麻煩,明明就已經很用心將專業名詞給他們解釋了,可是人家認識無法理解,唉……這究竟是誰的錯,鬱悶中,極度鬱悶中。
吳雙心中有些無奈,說道:“這個……這個外敷不一定是外傷纔可以用藥膏之類的,其實也能叫外敷,就是可不可以配出藥水,可以用來洗手啊之類的。比如說我們要去照顧患上瘟疫的病人時,就難免要要與這些患者同處,那麼首先清潔工作要做好,這樣可以遏制病原體的傳播,從而起到保護自己不受疫情的侵害。如果您不明白我的意思,就只配出藥方用來服用的就可以了。”
那個老者有些明白,又不是很明白,只得點點頭。
扶蘇聽吳雙說了這麼多,也明白了該怎麼做,一臉凝重的跪坐在案桌邊,提起毛筆在竹簡上飛快的寫道,然後吩咐道:“亦離,你馬上將可能要用到藥材迅速寫成兩份。”
“喏。”
“季揚。”
“屬下在。”
“你馬上帶二十個隨行而來的侍衛去將潁封鎮東西兩個路口封鎖,沒有我的命令,不準任何人出入。”
大約一刻鐘後,亦離拿着一卷竹簡進來,恭敬對扶蘇說道:“公子,這些是所有可能要用到藥材。”扶蘇接過竹簡,吩咐道:“陳南。”
“下臣在。”一個洪亮的聲音答道。
“你速回府,這是虎符,你去調集一百名官兵鎮守潁封鎮,確保百姓不要隨處走動,記住,不可傷人。帶上這份竹簡,按這上面的藥材名字將這些給我運來,另外,將城內的所有有名氣的大夫請來。”
“喏!”
“喏。”
“元孝。”
“微臣在。”
“你帶上我的親筆函和這份竹簡,馬上趕往邯鄲。還有,把邯鄲城的名醫也給我請來。”
“喏。”
一系列的命令一次發出後,偌大的屋裡只剩下吳雙和扶蘇,吳雙並未出聲,只是安靜的站在一邊,眉頭緊鎖,似乎在沉思些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