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如社燕,飄流瀚海,來寄修椽。
且莫思身外,長近尊前。
憔悴江南倦客,不堪聽急管繁弦。
歌筵畔,先安簟枕,容我醉時眠。
扶蘇與胡亥本就沒有太多的共同話題,午飯過後,他們那一行人便與扶蘇辭行,因爲私交併不深厚,也沒有交代去向,而他們作爲皇子,選擇在皇帝不在宮中時外出,明顯是低調行事,沒有大肆出動侍衛,可能是暗衛隨行。
想必是下榻客棧去了。
而整個鉅鹿因爲囚犯被劫之事,官兵大肆出動,驚擾了不少百姓,一家一戶的搜查,也有軍隊在城郊周邊進行地毯式的搜索,一時間,整個鉅鹿人人自危。
卻偏偏劫囚救人的當事人,處驚不變,該喝的喝,該玩的玩。
雖然扶蘇知道這是一個虛象,可是他還來不及告訴吳雙,現今整個鉅鹿城陷入了一片陰霾,如此緊張的形勢,還是擔心吳雙自露馬腳,這件事情,背後雖然已得皇帝暗許,可若明裡被查,就難以收場了。
皇帝如此好顏面,萬一查到是被一個女子攪黃了這事,他那股火就到發泄的對象了。
這是他害怕看到的。
所以公子高等人前腳剛離開,扶蘇便問易木,吳雙在何處,易木的回答是,“可能在後院。”
待扶蘇踩着急切的步伐來到聽雨閣時,小樓臥室房門緊閉。
推門而入時,因爲珠簾紗門遮擋,只隱約看見軟榻上躺着一個人,長髮散落在地的‘倩影’充滿了無盡的魅惑。
他第一感覺就以爲是吳雙小憩,搞得他在門口進退兩難,甚至暗惱自己太過失禮,應該下樓去等,可是腳步卻如灌了鉛一般,不聽使喚。
作爲一個男人,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常年駐守邊關,話說眼不見是回事,可這無意之中瞧見了,又是心儀之
人,哪能面對自己喜歡的人毫無感覺,喉結微微翻滾了一下,還是猶豫着慢慢的朝內室走去。
流蘇搖曳,旺盛的炭火傳遞出來的暖意,讓人極爲留戀,此刻又有美人在前。
賽過人間無數美事。
待穿過珠簾,才錯愕的發現,軟榻上躺着的並不是吳雙。
身形不對,再仔細的定神一看,這明顯是一個純爺們。
扶蘇立刻覺得自己氣血翻騰,甚至有種被玩弄的錯覺,心裡甚是不爽,自己不是衝動之人,可這一刻,卻真的沒法不衝動。
於是正準備開口質問時,便發現那個本是應該躺在軟榻的男人,卻站在了離自己不到一公尺的前方,明眸皓齒,黑髮白衣,髮絲垂落胸前,一雙琉璃色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眼神似笑非笑,放佛有種魔力,讓他頓時有些自卑之感,這人,似乎強過自己太多。
剛纔那一幕,就發生在須臾之間,此人這等功力,小覷不得。
“你是何人?”扶蘇畢竟是皇子,論身份地位,他不差任何人,而且邊關數年,真正見過血、飲過血的鐵血將軍,遇事遇人早已波瀾不驚,只是這種第一眼就被比下去的感覺真的很讓他鬱悶,只得沉聲問道。
王栩那妖孽的笑容浮在絕美的臉上,險些晃了扶蘇的眼睛,可扶蘇畢竟不是好色之人,除了吳雙,還沒有人能夠亂他心智,更何況他也不是女子,怎麼可能被一個男人迷倒。
可是長得美麗絕倫的美人說出來的話,真是讓人忍無可忍。
王栩薄脣輕吐,“關你屁事!”
“你……”扶蘇覺得這輩子都沒遇見這樣的人,這麼無禮的人,這麼道貌岸然的人,此時詞窮不已。
一個陌生男人,還是一個長得如此好看的男人出現在自己喜歡之人的房裡,不知放低姿態,竟還對自己出言冒犯。
……
不跟這人一般見識,他是來找吳雙談事的。
姬安已救出來,父皇也要啓程回咸陽了,接下來是如何收墨家的勢力。
扶蘇四處看了一下,這屋裡只有眼前這一個人,確定並無外人,想來,吳雙是不在這裡了。
既然她不在,那這個人是誰,爲什麼這麼淡然的呆在吳雙的閨房裡?
看向眼前之人的目光充滿了審視。
其實,王栩在扶蘇推門進來時,就已察覺到有人進來,卻依舊閉目,辯其步伐,便知道來人並非吳雙那丫頭。
扶蘇在外面徘徊不定的時候,他就猜到是扶蘇了。
這個小子?竟然就這樣闖了進來,與那丫頭的關係已如此密切?
所以,在扶蘇打量他的時候,他也在盯着扶蘇,他倒想看看,吳雙那臭丫頭一心要改變其命運的人有何能耐?
看來,也不過如此嗎?
世人皆傳公子扶蘇如何如何。
謠傳誤人吶……
扶蘇要是知道王栩此刻的想法,就不知道該作何想法了。
“你是來找雙兒的吧?”
王栩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故意將‘雙兒’喚得很親熱,一臉挑釁,笑意盈盈,旨在誤導扶蘇。
而咱們的扶蘇公子,在政治上、軍事上均處事冷靜沉着、涵養極好的他,此刻真的上王栩的當了。
話說不能怪扶蘇啊,一個陌生男子出現在這裡也就罷了,還睡在這裡,更重要的還敢出言挑釁自己。
整個清風樓誰不知道吳雙跟扶蘇公子關係親密啊?
怒了,真的怒了,握着劍柄的五指泛白,卻仍在隱忍。
王栩見狀笑意更濃了,“你想動手啊?”這話說得輕飄飄的,彷彿就在輕輕的說“你好嗎?”
只是言語之間的挑釁不言而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