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晴空萬里,藍天白雲,天氣甚好。
除卻六月的陽光燦爛到有些灼熱感之外,最奢求的便是一陣又一陣的涼風,只可惜,風不來,草不動的場景,讓行人有些無奈地擡頭望天。
偌大的路上,行人卻顯得極其稀少,不是天氣的原因,而是此路被禁。
三三兩兩的偶爾路過,再配上樹枝上的蟬鳴嘶叫,氣氛有些低沉煩悶。
一對裝飾極其簡單的馬車從城門駛出,剛出城門不過十餘里,便被身穿鐵甲的將士制住,“車上何人?”公事公辦的查閱聲響起。
趕車的男子急忙跳下馬車,從懷裡掏出早就準備好的文書,將其遞給一個將士,“這位軍爺,在下乃沛縣泗水亭亭長劉邦,半月前因犬子有恙,特來夜郎城求藥,如今公假不日將滿,還望軍爺放行,耽誤了公事,在下不好交差。”
那人打開手中的竹簡,看完之後仔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四十歲左右的年紀,五官粗重有細,留着一臉鬍鬚,髮絲有些凌亂,一切審查完畢之後,方道,“沛縣劉邦?”
“正是。”劉邦擡眸,坦然道。
似有不滿此人的態度,不過見他一派坦蕩,倒也不曾疑心,而是緩步來到馬車邊,用佩劍挑開車簾,見車內端坐着一位年紀約莫六十左右的老太婆,頭上束髮挽髻,插木梳,配以少許的銀花,上衣爲自織的侗布,大襟右衽,無領,長及膝蓋上,佈扣爲青色,胸前開襟處,配有一塊五釐米寬的藍布條作爲裝飾花邊,較爲突出。
衣袖細小,在袖口處,有一條七釐米寬的藍色挑花紋樣。
穿藍色布褲,腳穿花鞋或布草鞋。
本是閉着雙眼,似乎感覺到有人在打量她,才緩緩睜開眼睛,眼眸呈藍黑色,佈滿精光,直視着來人。
來查看的將領似乎沒有想到裡邊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者,同時,他也知道,在這些南蠻少數民族之地,有一些能力非凡的老者,她們以女性爲主,擅毒,擅蠱,心狠手辣,有殺人於無形的能力。在對上那眼神時,饒是戰場上浴血過的人也不免一顫,收回視線,問旁邊的男子,“這是怎麼回事兒?”
劉邦頷首道,“軍爺想必是聽說過的,夜郎貞者有靈力,能醫疑難雜症。在下好不容易纔請到這麼一位,只是想請她老人家去爲犬子診治而已,別無
它意,醫好之後,我會親自將她老人家送回來。”
那人濃眉緊蹙,似在猶豫。
而劉邦似乎也不着急,沒有催促。
片刻之後,那人又回頭望了一眼車內的人,而車內的老人卻沒有再睜眼,老態微腫的臉上一片沉靜。
於是緩緩放下車簾,對着劉邦道,“你隨我來登記一下。”
劉邦頷首應道,“諾!”
登記完之後,那人又道,“今日你們且在此留下,考察一日再定奪。”
劉邦表示沒有異議。
到了第二日,一個士兵過來通知劉邦,上面同意放行了。
劉邦聞言後暗自鬆了一口氣,懸着的心總算是迴歸原位了,面上也流露出了一些感激之情。
來人見狀,倒沒有多說什麼。
只是徑自離去。
吳雙最終在夜郎國君的幫助下,服了一枚禁藥,這藥不會改變她的容貌,只會讓頭髮變白,臉上只是塗了一些藥膏,從而避過了層層的盤查。
只有少數人知道吳雙的女子身份,這也是趙高他們最失策的一點。
從而讓吳雙在劉邦的幫助下,順利回到了大秦。
吳雙和劉邦在過了長江後,二人便分道而行。
當吳雙一路風塵僕僕的趕到百里家時,百里若驁似乎料到了吳雙會來,親自出來迎接,對於她跟吳執的那一份家事,他倒不是很關心,他在意的只是吳雙是否真有能力帶領墨家好好在即將到來的亂世下存活下去。
他這幾日在潛心觀察,帝星有隕落的跡象了……不知前路該如何走,纔會顯得愈加謹慎。
雖然不滿秦始皇的暴戾無常,可是在這種剛統一的背景下,他覺得最重要得還是讓百姓安穩度日比較重要,這也是這些年墨家子弟沒有活動的主要原因。
吳雙從百里若驁這裡得打了很多消息,原本在這個儘管科技十分落後的古代,還是不乏能人之輩。
姬安雖與百里若驁不合,但是還是需要承認,姬安也是一個頗具能耐的人。
而當吳雙從百里若驁的話語中,聽出了帝星壽命將盡時,還是有些詫異的,雖然她本就知道,可是那跟真正聽人隱晦的說出來時不一樣的。
“不知百里先生有何想法?”吳雙壓下心中着急之心問道。越是接
近某一刻,心底不僅有些虛晃,更多的是迷茫,無助。
害怕做得多了也是一無所獲。
百里若驁見吳雙除了最初的神色微微訝異之外,很快便恢復了常色,第一句話就是問自己的看法,這樣的人起碼給足了一個長者足夠的尊重,讓他對吳雙的印象還是頗佳的。
雖然吳執的話已經讓他信了一些,俗話說:百聞不如一見。只有真正接觸過,才知道,才能看清一個人的性情。
“想不到以鉅子的身份竟然不吃驚。這份泰然處之的遇事風格遠遠出乎了老朽的預計。”百里若驁低聲道。
吳雙苦笑了一聲,望了望天色,倍感惆悵,“生老病死,誰又逃得掉,更何況我也算與陛下處了不長日子,他的身體,的確是有些操勞過度了。作爲一國之君,他是個敬業的帝王,雖說有時候行事偏頗了一些。只是一想起,國無儲君,一旦……大秦將霍亂不斷,如今安寧的天下還能維持多久。”
最後那句話,問得毫無底氣。
百里若驁聞之,神色迷離,良久,方問,“鉅子覺得這天下會落入誰手?”
吳雙回望着百里若驁,思索了片刻,“百里先生覺得誰能堪登此任?”沒想好怎麼答,便只能問題扔回去。
因爲無論她怎麼答,都欠妥,她自己絕對沒有去打理這天下大事的能力和野心。
百里若驁輕笑了一聲,“我以爲鉅子身處權利中心,會多少有些想法,這是不願意說與老夫聽,還是心有所慮。”頓了頓,接着道,“鉅子放心,你既然身懷墨子令,便是我墨家子弟主公。”
百里若驁這句遲來的表態之語,不僅是在表達自己的立場,也是存了試探吳雙的心思。
“百里先生的一番話,讓我汗顏。以先生之能,想必是看到了這即將到來的亂世之像了。吳雙無能,沒有拯救天下的能耐,也沒有謀奪帝位的野心,大義也罷,私心也罷,從沒存過逐鹿天下的心思。先生的錯愛,讓在下有愧。”說到最後,微微頷首。
百里若驁對吳雙這番話有些不解,在他看來,他既然即將將立場表明,表示支持他,他應該會有一些計劃會說出來,尤其是面對着他百里墨這麼一個說小也不小的勢力時。
他以爲,吳雙既然會對墨子令有想法,無非就是看中了墨家的實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