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吳雙來說,每次面對王栩,她不知該用何種態度?王栩不像一個師父,起碼不是一個合格的師父,在雲夢山中的日子,陪伴着吳雙的是無盡的孤獨,所以她除了沒日沒夜的練劍,唯一的收穫就是劍法大有所成,偌大的山林裡,放佛就只有她一個人,王栩極少現身。
知她心性,王栩從來不督促吳雙習武,神龍見首不見尾說的就是他了,偶爾出現,來個小襲擊,試探一下吳雙的進步,這就是習武之時唯一的指導了。
王栩助她打通了經脈之後極少指導她的劍術,可是她卻在半年之內,層層突破流雲劍法,讓王栩都驚詫不已,深深佩服她那股毅力跟恆心。
王栩旗下弟子數不勝數,可是極少有人能在原本預定的時間縮短一半達標的,除了一個人例外孫臏。
“我知你心性高,可是,吳雙,強者自有強者的無奈,你又何苦非要去體驗那高寒之難呢?”王栩難得這般語氣凝重,深邃的瞳孔一眼望不到底。
其實王栩另有一番心思,這個異世女子的降臨,他一直無法推算出結局,這算是從無此例了,他雖然一再的告訴自己,也告訴吳雙,只是對她的來歷表示出濃烈的興趣。
這種理由,說白了,經不起推敲的。
或許,另一種原因佔的更多。
大秦,明明已氣數將近,可是照現在此女的行事作風來看,她是要一心改變這天下嗎?
“你明知結局,這樣妄圖改變,只怕劫數重重。”
吳雙默然不語,這個時候,她不知道該如何說?她如此不顧一切的爭取,付出,只是隨心罷了。
不管是在哪裡,她努力拼搏,努力爭取,那股隱藏在內心的力量總是給予着無窮的動力。
因爲不甘平庸,所以,才如此不顧一切。
有時候,忍不住想:難道真是慾望在作祟,其實不是,是心太
大了,大得太空虛,需要一些東西來填充,僅此而已。
如今的她,早已無路可退。
“你這樣利用他,就不怕事與願違麼?你本知所有人的結局,卻任性的以爲憑你一己之力改變這一羣人的命盤。”說到這裡,頓了頓,漆黑的眼眸裡盡是擔憂,聲聲柔和,“只怕謀得太多,深陷泥沼,無法自拔。你就不知,凡事可不能強求嗎?”沉默良久,吳雙那副心事重重讓他善意的提醒道。
吳雙蹙眉,心下一驚,利用?怎麼會呢……自相識以來,有過感動,有過心動,有過溫暖。
“吳雙,你太不瞭解自己了。你來自千百年後,看過了太多的潮起潮落,看盡了人世間的繁華與悲涼,怎麼可能就對他如此情深意重呢?”王栩問。
吳雙被王栩這一問,有些呆住,默了半響,才喃喃的低聲道,“有一種人,只需一眼,便能溫暖這裡。”五指抓着心口,努力說服自己。
王栩深深的看了眼前這個女扮男裝的女子,笑了,笑得有些不明就以,笑得讓吳雙心裡心虛不已,“你這種人,根本無心,何來溫暖一說。”
砰……
白皙的手裡握着的玉杯跌落在地,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放佛聽見一個來自遙遠的聲音,越過時間和空間,從時空的那一邊飄至耳邊,“你根本無心!”
王栩這句話,對吳雙來說太熟悉了,曾幾何時,她那位發小最喜歡這樣說她,說她沒有心。
可……
從跟着王栩習武起,就以無回頭路可走了,她策劃了太多,太多……
對扶蘇或許真的就只是因爲恰好適合,根本沒有那種濃烈的愛。
上次捨身救他,本是一種條件反射。
說來倒也真是奇怪,這個廉價的善心怎麼就一直改不了呢?
她也曾救不顧自己危險救過一個同學,高三那年,自己
不知哪條筋搭錯了,見一夥人在打羣架,不知躲開就罷了,竟還一個男生擋了一刀,幸好是刀落得不深,否則真交代在那個夜晚了。
那日,吳雙真的只是恰好看見那支箭羽飛過來,所以就……
卻不想,扶蘇對她,更是呵護備至,那種被捧在手心裡的感覺,讓她有種從未有過的依戀,她真的覺得,難得碰到這種觸動心房的人。
難道不是愛麼?
她不否認王栩這一番話有一定道理,他怎麼就知道這份感情只是一份利用呢?
不曾經歷過那種刻骨銘心,不曾經歷過那種撕心裂肺的感受,不知至死不渝的愛戀。
她不討厭扶蘇,甚至喜歡跟他在一起暢談人生,交流觀點。
在很多方面,他們之間的話題不謀而合。
扶蘇雖生活在封建王朝,可是那股親和力,那種言行之間透露出來的尊重是相當難得的。
“利用?”吳雙輕笑的反問着,語氣有些難言的酸楚,似在問自己,轉而又笑語,“有利用價值也不錯呢。我現在還缺什麼?”
是啊,她還缺什麼?
以她的見識和才幹,在這個朝代擁有着高瞻遠矚的目光,有着非同凡響的謀略之計,誠如王栩所言,如今她的清風樓確實是日進斗金,再加上……
呵呵……
她,如今獨獨缺了權勢。
本來,權勢這個東西,該是男人熱衷的東西,她怎麼就如此想嘗試一下?跟野心無關,純屬看見一雙從未見過的、卻特別吸引人的玻璃鞋,就想穿上去試試,究竟是什麼感覺?
王栩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你果然不同凡響。”
“不管你這話是褒還是貶,我都當讚賞收下了。其實,這些都不是你最關心的,可對?”吳雙問。
“看來,知我者吳雙也。”王栩頗有感嘆的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