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楊俊昏迷的十天裡,發生了很多事情,總之在長安城裡發生了一場很大很大的風暴。
奉命查案的劉大人名爲劉昉,被封爲黃國公,官居司馬。在宣帝死後是他引楊堅輔政,對楊堅後來登基可謂是有從龍之功,深的楊堅信任。此次楊堅令他查辦此案看來是有了剷除異己的意思,這異己是誰?顯然就是宇文皇室了。
當日,皇宮將士曾在刺客遺體中找到一個能證明身份的令牌,於是第二日劉昉持丞相隨王手令,在長安城內大肆搜查,若有抵抗者,都稱其爲刺客同黨全家下獄。而這些所謂的“刺客同黨”們都是宇文皇室的死忠,都三番四次推拒楊堅的拉攏,還在大庭廣衆之下喧嚷楊堅欲謀朝篡位。
巳時,長安城內一條本是喧鬧的大街上,因爲一對兵馬匆匆而過,頓時鴉雀無聲。這隊兵馬中領頭的是一箇中年人,他的臉是一張讓人一看就覺得放心的國字臉,身穿着國公服飾。此時還是冬天仍能有寒風肆虐,可是這位國公大人的額頭上卻有數滴汗,不知是累出來的還是怎的。這位大人深深的嘆息了一聲:“哎!已是第三日了,若還找不到指使者,寡人可就遭了。”
他身旁一位文士勸慰道:“公爺,您深得隨王殿下信任,豈會被他責罰。”
國公搖頭道:“非也,非也。哎!一言難盡呀。不說此事了,下一個該搜查的地方是哪兒?”
文士見國公不回答,也不強求,道:“應該是去一干親王府了,公爺我們應該先去哪個王府?”
國公回味了幾句:“親王府,親王府,嗯,我們就去漢王府。”
文士訝道:“漢王府?公爺爲何一去就去權力最盛的漢王府呢?”
國公微微一笑,道:“自然得去漢王府了,如果漢王府也給我們搜了,其他的王府還能不給我們搜嗎?”
文士想了想,嘆然道:“公爺妙計呀。”這個文士當然知道爲什麼要先去漢王府了,不過屬下最必要一點就是藏拙,永遠不要顯露出你比上司聰明。如果硬要表現的比上司聰明,那三國楊修就是最好的例子。
待兵馬過後,有恢復了喧囂。一身青衫的中年文士佇立在角落,單薄的身子彷彿一陣風就能把他颳倒。眼神看着兵馬離去的方向,面無表情,眼中閃過一絲瞭然的精光,暗示他是一個不可小覷的角色。
衆兵馬一路飛奔,數百馬蹄擊得沙塵漫天飛。漸行至一座朱門附近,國公手一擺,身後兵馬隨之而止,沒有一絲慌亂,顯示了大周最優良軍隊的高素質。國公叫身後的文士道:“庭之,去叫門。”庭之應聲而去。
朱門屋檐上懸着一匾,上言:漢王府。這漢王不愧是宇文皇室中最有權勢的親王殿下,府門緊閉,兩邊各站一排精壯王府侍衛,站姿挺拔氣勢不凡。爲首一黑麪將軍見一大隊兵馬靠近,倍感奇怪,正想上前呵斥他們離去,到有一位藍衣人上門,喝道:“你是何人?這是漢王府邸,還不速速帶兵離去。”
文士上前高聲道:“本官乃黃國公府令史溫庭之,我家公爺奉命前來搜查刺客,爾等還不打開大門,讓我家公爺進去。”
黑麪將軍聽得此言大怒道:“這可是太師漢王殿下府邸,爾等有何資格搜查?”說着還拔出腰中之刀,指着溫庭之道:“你若要搜王府,得先問問本將手中的刀答應不答應。”
溫庭之看着泛着寒光的刀鋒倒映的猙獰的臉,心中有些懼意,前幾日去搜查的各府中可沒有碰見過這樣的敢違背自家國公搜查的人。硬撐着道:“我家公爺可是奉了隨王殿下的令來搜查的,難道你想違抗隨王殿下的命令?”
黑麪將軍冷笑道:“我可不認那隨王下的命,本將只認陛下的聖旨,你沒有聖旨,就別想要搜查王府,除非從我等的身上踏過去。”說着還步步緊逼,欲逼得溫庭之退卻。溫庭之畏懼黑麪將軍的氣勢,不敢與之敵對,趕忙後退幾步,最後一步一不小心踏空,險些摔倒。然衆守衛見及溫庭之丟臉的摸樣紛紛大笑,好不高興。
溫庭之自覺丟了臉面,又被守衛嘲笑,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不好在待下去,丟了幾句狠話,甩手就回走。
那黑麪將軍看着溫庭之離去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呸!”不屑道:“一個小小的國公府令史還想要打開我漢王府大門,也不看看你的樣子,就算是你主子來了我也照攔不誤,一羣楊堅的走狗,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黃國公也就是劉昉騎着馬,佇立在裡朱門不遠的地方,自是聽見了自己屬下被人刁難的話,後來又看見溫庭之被欺的差點跌下臺階,氣的是一佛出世二佛昇天,兩條八字鬍往上飛,見溫庭之回來,連忙下馬,上前愧道:“庭之,如若不是寡人讓你前去叫門,你就不用受此恥辱了。”
溫庭之黯然回道:“公爺,何須至此。下官受辱不要緊,可惜的是下官未完成公爺給下官的任務。”
劉昉傲然道:“無事,他們不讓我們進去,寡人就打進去,哼!隨王殿下給寡人的二百將士可是大周精銳之士,寡人不相信讓他們攻個小小的王府也攻不下。”
溫庭之聽之一急,連忙道:“公爺不可呀,您如果強入了漢王府,以漢王爲首的皇室親王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劉昉想了想,也覺得不可,問道:“那庭之有和妙計?”
溫庭之眼珠一轉,嘴角劃過一絲陰笑道:“公爺,那守衛說除非見到搜查的聖旨才讓我等搜查,不如您向隨王殿下討要聖旨,如此以來您也不用強攻就能搜查漢王府,想必漢王殿下也無話可說。”
劉昉撫掌大笑道:“哈哈,如此甚好,”又拍了拍溫庭之的肩膀笑着說,“我得庭之,如得張子房呀。”
溫庭之連帶微笑,恭聲道:“公爺事不宜遲,您現在就去找隨王殿下請聖旨如何?下官就在此地看着,以防漢王府人員進出。”
“好,好,好。寡人這就去。庭之你就領一百五十員將此地牢牢看住,只許進不許出。”
“是,公爺。”
溫庭之看着劉昉離去的身影,嘴角露出一絲不屑,心道:把我比作張子房,那你就是漢高祖,也不看看自己是如何摸樣,也想比擬皇帝。溫庭之想到了自己真正的主公,回想他的氣勢權勢睿智無不在劉昉之上,暗道:這纔是我溫庭之應追隨的主公。
隨王府,後院書房密室。
密室中跪坐着一個身穿青衣的文士,他低垂着頭,濃密的頭髮遮擋着使人看不清他的模樣,只聽見他聲音:“殿下,那劉昉已經前往漢王府了。”
上首坐在身穿親王莽服的楊堅道:“如此,那過會兒劉昉就該到孤這兒請聖旨了。”又彷彿自言自語又似對那青衣道:“大勢快來了,孤已經等了很久了。”
青衣文士也不答話,自顧自道:“殿下,那位皇室王爺如何他?”
楊堅自信道:“跳樑小醜罷了,一切盡在孤的掌握中,任他也跳不出孤的設計。”
青衣文士聽了楊堅的話,默然不語。
楊堅也不管他,彷彿早知他是如此惜字如金之人。說完話就起來從他面前走過,帶起一絲風,吹開了幾縷青衣文士的頭髮。
青衣文士在楊堅走後,自顧自地跪坐。從遠處看着他的背影,在燭光的照耀下竟顯得如此孤傲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