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大周皇宮,太極宮偏殿。(我沒有查到北周時皇后所在的宮殿,只能用隋建大興城後的宮殿名了,如果哪位書友知道可以用站內信密我,我起點的暱稱爲鎁栩。)
不管是誰,對室內的佈置第一感覺就是雍容華貴,富氣逼人等等一系列表示奢華詞語中的一個。可比那林黛玉進賈府時所看見的國公府後院正廳東房所見的什麼臨窗大炕上鋪着猩紅洋;什麼正面設着大紅金錢蟒靠背,石青金錢蟒引枕,秋香色金錢蟒大條褥;什麼兩邊設一對梅花式洋漆小几;什麼左邊几上文王鼎匙箸香盒;什麼右邊几上汝窯美人內插着時鮮花卉,並茗碗痰盒等物;什麼地下面西一溜四張椅上,都搭着銀紅撒花椅搭,底下四副腳踏;還有什麼椅之兩邊,也有一對高几,几上茗碗瓶花俱備等等之類的要高上數個檔次,到底如何就一一不道來了。
臨窗大炕上坐着一位身穿繡着緋羅蹙金飛鳳的女子,右手扶額,左手隨意搭在腿上,長長的秀髮擋住了她的容顏,看不清她美貌的臉。“吱。”房門開了,一位粉色宮少女跪倒在地,道:“啓稟太后,丞相,隨王求見。”
女子擡起頭,有些疲憊道:“讓隨王在正殿稍等片刻,本宮就到。”
“是。”宮女站起身關上門,出去了。
女子緩緩站了起來,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又隱去,低吟道:“這麼快就忍不住了嗎?”說罷走到銅鏡前站定,看着眼前一雙丹鳳眼,兩彎吊梢眉,蒼白的臉含冷威不露的二十餘歲的女人。拿起桌上的胭脂粉,在臉上抹了幾下,使臉看得要紅潤些。
正殿,沒有宮女或太監。楊堅坐在錦墩上,臉一片平靜的看着眼前酷似自己妻子獨孤氏的年輕女兒,大周太后楊麗華。她的容顏既熟悉又陌生。他的眼中有幾許悔意,不知是後悔將女兒送進宮中還是爲何。道:“麗華,這些年你受苦了。”言語中包含深深的歉意。
楊麗華,也就是之前所說的美麗女子,頗不在意道:“有什麼苦不苦的,這些年都不過來了嗎?”
對於眼前的女兒,楊堅是深感愧疚的。爲了保護楊氏一族,保護自己一家,她委身於那個昏庸的太子,已死的大周宣帝宇文贇,被他凌辱折磨,受盡委屈。好不容易等宇文贇死了,做父親的又要搶她繼子宇文衍的江山,和她爭權。苦笑着回答:“我這是迫不得已。”
楊麗華不屑道:“我知道,是爲了你的家族,你自己,是吧。”
楊堅不想再和女兒討論這個問題,他的來意也不是此,於是道:“你知道昨日三郎和那冀王府的宇文豪打賭之事嗎?”
“這自然知道。”這件事早已鬧得滿城風雨,她如何不知。她只是奇怪爲何楊堅會提出這樣的一個問題。
楊堅有些猶豫,但爲了楊氏的未來,道:“我希望你能下一道旨意,將比試地點放在宮內,並邀請京中顯貴前來觀看。”
“你這是何意?”楊麗華知道自己的父親不會無緣無故讓自己下這個指令,仔細想了想就明白了其中之意。她也不是傻瓜,能在宇文贇這個喜怒無常的人身邊待那麼多年,自然也是個善知人意之人。只是這段時間她都將自己的心思放在和自己父親爭奪權力上,沒有注意到一個小孩子之間的比試上。想明白後當即反對道:“我不同意,不過是小孩子之間的比試,何須要放在宮中比試。”
楊堅耐着性子解釋道:“你知道這比試對我們楊家是何等重要,不但能打擊宇文氏的威望,還能將那些搖擺中的人拉到我這邊來。”
對於楊堅解釋的,楊麗華當然知道,不過她不想讓楊堅順利的上位,即使他是自己的父親,任他說什麼都不同意。
楊堅無奈,只好硬着語氣道:“這皇宮已盡掌握在我手中,就算你不答應,我也能把這道旨意發下去。你好好想想吧。”說完,袖子一甩,走出正殿。“哐。”關門的聲音,久久在殿內環繞不肯散去。
殿外的楊堅對左右道:“太后在殿中沉思,無事就不要隨便進去。”
衆宮女太監屈身應道:“是。”
女子神情一呆,是呀,這皇宮裡裡外外都是他的人,就算自己要下一個對他不利的旨意,也下達不了。自己這個掌政的太后還是太后嗎?
心中濃重的恨意漸漸升起,當年種種事在眼前浮現。
建德元年,自己在楊府沒有追求自己愛情的權利,被充作棋子入宮成爲太子妃,成爲楊氏取信於周武帝的工具。那個荒誕的太子宇文贇,在娶自己之前身邊就已經美人成羣,還有一個年紀將滿一歲的兒子,也就是現在的皇帝宇文衍。宇文贇對自己很是冷淡,輕則辱罵,重則動武。東宮中有何人當自己是這宮中的女主人,那些太監宮女眼中只當那些被太子寵幸的良娣良媛們纔是他們心中的女主。哼,自己不過是一個被利用的工具罷了。
楊麗華的眼中充斥着辛酸的淚水,繼續回憶自己悲慘的前半生。
定政元年,武帝死,宇文贇繼位。沒有了武帝了牽制,他越來越荒yin無道,連自己堂兄弟的妻子也霸佔了。還立了五位皇后,自己明裡爲首,實際上卻位處最末。宇文贇繼位後,自己不願處理朝政,將國家大事大都賦予自己的父親楊堅,於是父親他如願以償的得到了朝政大權。然宇文贇和他父親一般對楊堅深深顧忌,甚至揚言要處死楊氏一族包括自己。幸得母親苦苦哀求,纔打消了他這個念頭。父親見此深知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便和自己定計要害宇文贇。自己用父親提供的慢性毒藥塗抹在宇文贇日常所用的器皿上,日日不絕。終於宇文贇死了,那個毀了自己一生幸福的宇文贇死了。年僅七歲的宇文闡改名宇文衍後,繼位。自己成爲執政太后。原以爲自己的苦日子就會結束,自己會成爲大周實際上的統治者,成爲最有權勢的人。誰知自己的父親竟要和自己奪權,他提出要讓宇文衍禪位給自己,他來當皇帝。
不行,憑什麼事事都讓他來決定?憑什麼自己要向他退讓?憑什麼自己在付出良多後創造的局面,要讓他輕易得到?憑什麼?就憑他是生自己養自己的父親,可是他所做的衆般那裡有一絲父女之情,在他眼中自己不過是一個能爲他換取權利的棋子罷了。我在他眼中只是一個棋子罷了。既然他不顧忌父女之情,我何須在意他是我父親。
被仇恨泯滅自我的楊麗華,心中已然放棄了一切親情,心中所追求的只有那冰冷冷的國之重器。大笑起來:“哈哈哈哈。。。。。。”
殿外的衆人聽着楊麗華的笑聲,身上不約而同的起了陣陣寒意,互相張望,臉中俱是疑惑。
滴滴淚水墜落在光滑的大理石上,化成一灘鹹水,水中倒映着楊麗華癲狂陰沉的臉。
良久,楊麗華止住笑聲,嗓音有些嘶啞地喊道:“來人。”
殿外衆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互相用眼神推脫。
楊麗華久候無人,又大聲道:“來人。”
一離大門最近的宮女無奈推開門進去,不敢看上座的楊麗華,彎着腰低聲問道:“太后,有何事吩咐奴婢?”
楊麗華沒有責怪爲何她進來的如此之慢,道:“傳本宮懿旨,令隨王府三公子與冀王府長史之子的比試於九日後在宮中舉行,並請五品以上的諸位在京官員進宮觀看。並告知天下,此次比試贏者將被賜予縣男爵位。”
“是。”宮女應聲而下。
楊麗華陰森道:“看本宮如何破你的計策。哼!”言語中盡是不屑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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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楊俊來到楊諒的誠諒閣,欲履行早晨的承諾給他講故事。到時,卻被楊諒的侍女藏音告知楊諒因爲明日要到小叔府中玩,早已經睡下。楊俊心中高興,他可不想給小孩子將一些老掉牙賺人眼淚的故事,他睡了正好。於是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