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春江樓至翊坤宮,楊俊一路上臉色都有些。
楊秀楊諒見此也都不好打鬧,也悶悶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藏雨兩姐妹自然也是神色平靜的呆着。
車廂內很是壓抑,桌子上繚繞的薰香現在也覺得令人厭煩。
楊秀耐不住車中的壓抑,咬咬牙,身子微微向楊俊的方向前傾,輕聲問道:“三兄,宮中發生何事了?”
楊俊看了看楊秀關切的眼神,有環視一週,見其他三人亦是如此,想來這事幾人待會也會知道。斟酌了一下語氣,方道:“介公薨了。”
此話一落,就聽見數個“嘶”聲,只有楊諒還是一片茫然。
楊俊也是露出一個苦笑,介公死了,那些人會有多大的反應,隋帝肯定會以此試探,看看這朝中還有多少前朝餘孽。
楊秀喃喃道:“介公,闡兒怎麼薨了?”他對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侄兒還是很喜歡的,在宮中半年他有時就會到寧壽宮找他玩。他腦中一片空白,唯剩下一個念頭,闡兒死了。父皇連自己的外孫都不放過,那自己這個從不得他喜歡的兒子,將來是不是也會這樣,像闡兒這樣。楊秀不知道。
他只覺心上陡然升起一道道無法言語的陰涼,很冷很冷。
在衆人知道這個消息後,車內更加壓抑,那種感覺就像是在心上壓了一塊斷龍石,一塊重萬斤的斷龍石。
好在路不長,馬車行駛的也很快,宮門守將也認得馬車是隸屬翊坤宮也就沒有攔下檢查,沒過多久就到了翊坤宮。
下了馬車,楊俊就對楊秀楊諒道:“我就不請你們進來了,我讓人送你們會各自的寢宮吧。”
楊秀知道介公死了肯定對朝中有很大影響,這時他們幾個不能有一點過失,點點頭便拉着楊諒走了。
讓幾個侍衛將楊秀送走,一個在門口等候的宮女告知楊俊說是小劉公公來了。楊俊聽了就知道小劉公公肯定是奉了隋帝的旨意來找自己。也不在門口多留,疾步向清心殿走去。
在離清心殿數步之遙的時候,楊俊就聽見一個公鴨般的嗓子道:“張將軍,秦王殿下到底去哪了,爲何現在還沒有到,要是陛下發怒了,咱家可擔待不起。”
楊俊扯出個燦爛的笑臉,大聲笑道:“孤當是誰呢,原來是小劉公公呀,不知小劉公公找孤有何事?”
清心殿內的張信聽到楊俊的話,很明顯的呼出了一口氣,暗道和太監說話的滋味真不好受,幸好殿下回來了,不然自己肯定被小劉身上的騷味薰死了。
小劉聽到楊俊的話從身後傳來,轉身急忙道:“殿下,您去哪了,可讓咱家好找,快跟咱家去太極宮,陛下召見您。”說完就向楊俊走去,要他此時就和自己去太極宮。
楊俊右手一指自己身上的衣服,道:“小劉公公,要見父皇也得讓孤換身衣服吧,要是穿着衣服去見父皇,那可是大不敬呀。”
小劉聽了楊俊的話,這才發現楊俊穿的是一身平民服飾,拍了拍額頭,道:“看咱家這般心急,這纔看見殿下穿的衣服,殿下,那您快點去換衣服,陛下可等着見您呢。”
楊俊點點頭,對小劉公公抱歉道:“還請公公稍等片刻,孤去去就來。”
又對張信道:“重言,代孤好好招待公公。”同時遞給了張信一個你知我知的眼色,說完就領着藏雨兩姐妹就疾步向臥室走去。
到了房間,立馬讓藏雨拿出一件親王蟒袍換上。穿上正服後對着鏡子轉了一圈,見沒有錯誤後,又從牀邊的櫃子中拿出個一巴掌大的藍色精緻錦盒放在袖子中,這纔出了房間回到清心殿。
到了殿內,楊俊對那表面上和張信相談甚歡的小劉道:“劉公公,孤換好衣服了,我們這就走吧。”
說完又故作不經意的看了小劉身後的張信一眼,只見他沒說什麼,只是輕輕搖頭。
楊俊沒有帶其他人,和小劉兩人一起出了翊坤宮,在門口就邀請小劉公公道:“公公,翊坤宮離太極宮還有一段路,不如和孤同乘一車如何?這樣也好節省些時間,早些見到父皇。”
小劉聽了,沉吟片刻後笑道:“殿下,所言甚是,那咱家就從命了。”
小劉是不得不沉吟,自秦漢以來皇宮中就有規矩,親王外臣不得和宦官深交。當然這個規矩也沒有多少人聽,不過表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好的。
二人先後上車,楊俊坐中,小劉坐左。待馬車在車伕的吆喝中啓動,楊俊先是不着邊際的說了一些話,待氣氛起來後,才沉聲問道:“公公,你可知曉父皇爲何要召見孤?”
小劉搖搖頭,道:“咱家不知。不過陛下是在接到介公薨了的消息後,才召見您的。”
楊俊聽了這個消息,心中一動,隱隱約約知道隋帝召見自己有何用意了。
臉上愈發溫和,從袖中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錦盒,放在小桌上,笑道:“小劉公公,孤聽說公公在宮外還有家人,而且日子過的不是很好,這小小東西不成敬意,希望能給公的家人們的添些飯菜錢。”
小劉聽了,伸出細長的左手從小桌上拿起,又用右手將錦盒打開了一條縫隙,那絲金光刺的他眼睛眯了數分。將錦盒合上,心中驚訝於秦王如何知道自己宮外還有個弟弟,宮內很多人都不知道這件事。
臉色卻不變的將錦盒放入袖中,笑道:“咱家要替我那不成器的弟弟謝過殿下了。”
知道小劉有個弟弟在宮外,還是劉楠給無意中查出來的,楊俊將這個消息記下來了現在正好用上。
楊俊搖頭道:“憑你我的關係,這不過是一小事。”
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楊俊又接着和小劉說些無要緊的話,二人都是一副相談甚歡,逢了知己的模樣。
過了不久,馬車停了,車伕在外面喊道:“殿下,太極宮到了。”
楊俊便對小劉笑道:“雖然只和公公說了半刻不到的話,可孤怎麼覺得和公公如此投緣呢。”
小劉亦是回道:“咱家也是這般。”
楊俊立即道:“公公也和孤有這般感覺,那公公可要多到翊坤宮走動走動。”
小劉笑着點頭了,他也想多和楊俊大大交道,畢竟他目前應該是隋帝所看重的皇子,交好不了太子晉王,能交好秦王也不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