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秀之後獻壽禮的自然就是楊諒了,楊諒獻給隋帝的是一副畫,楊諒自己畫的畫。然咋一看卻讓人不知道畫的內容是什麼,從楊俊的角度看去很像是一團墨組成的小丑,但在楊諒的介紹中,這團墨是一個人,傳說中活了八百多年的彭祖。在畫上楊諒還提了字,謝道:父皇壽超彭祖。
在衆人哭笑不得的表情中,隋帝笑眯眯的賞給他幼子和他三位哥哥一樣的東西,當然楊諒說要向兄長學習,也和楊勇等三人一樣將賞賜送給了幷州的孤寡之家。
皇子獻給父皇的壽禮完了,就輪到羣臣百官了,當然百官不比皇子,不能親自將自己的獻禮當面送給隋帝,他們先要將獻禮記錄在冊,然後由曹喜通讀,在讀的時候,禮物也會隨之獻上,在人羣中走上一遭,讓羣臣看看送的禮是什麼樣的。
在隋帝眼神的示意下,曹喜伸出右手從左手袖子中拿出一個厚厚的本子,打開朗聲讀道:“上柱國、太師、申國公李諱穆公,獻......。上柱國、太傅、鄧國公竇諱熾公獻......上柱國、太尉、任國公於諱翼公獻......。”
上面曹喜在不停的報獻禮,下面楊俊也隨着他的報聲讓劉楠輕聲給自己指出朝中顯貴。劉楠低着頭,不時用眼角瞄一下對面的人,嘴脣不停的頜張,小聲道:“殿下,申國公、鄧國公、任國公就是依次坐在對面那前三個席上的白髮黑衣老者,......”
楊俊聽着他的話,也不時的擡頭裝作不經意的看到對面的顯貴們。在劉楠的介紹中,坐在右首第一個位置的是申國公李穆,他一臉慈容和滿頭的華髮似乎彰示着他是一位慈祥的老者,但又有誰知他是一朝太師,當朝顯貴深受隋帝恩寵。李氏一族也因他滿門持笏者百餘人,可謂是一門顯貴。
坐在第二個位置的老者就是半年前曾和楊俊賽馬的竇炎的祖父,竇賢竇抗的叔祖,一代名將竇榮定的叔父。若有人因爲他的年老而輕視他,那一定會遭受鄙視,因爲正是他的高瞻遠睹才使得竇氏一族能顯赫隋唐兩朝。
坐在第三個位置的老者是太尉於翼,白眉如劍,整個人彷彿也因爲劍眉的出鞘而氣勢逼人。這氣勢並不是所謂的上位者之氣,而是實實在在的殺氣。
何爲殺氣,殺過人並不代表有殺氣,只有在生死之間闖蕩過的人才有。在太極宮殿內做的許多人都有殺氣,有些人殺氣內斂,有些人殺氣毫無顧忌的外露。顯然太尉於翼是一個殺氣外露的人。
太尉自秦漢以來就是一個總掌全國軍事的職位,雖然在隋朝成爲一個獎給親戚的虛名,但這並不能表示於翼非將才。
楊俊眼角留意這三位老者,心中感慨,老而彌堅,此言不假。這三人獻給隋帝的壽禮都是普通的貴物,價值並不高。以三位的身份卻是不好送太重的禮,送重了,陛下會認爲你貪財,送輕了陛下又會認爲你小氣,反正送多送少都不好。伴君如伴虎呀。
眼角悄悄向那位曾和楊廣說過話的坐在第四個位置的黑衣儒雅的中年男子,在劉楠的介紹中,楊俊知道了他是尚書左僕射、左衛大將軍、渤海郡公高穎,也是那位參加竇璞瑜比武招親的高表仁的父親。
高穎在歷史上可是個有名的能人,爲隋帝舉薦了許多人才,如四貴之一的蘇威等,還幫助隋帝平了南陳等地,爲隋朝一統出了大力。而他的父親高賓曾是隋後之父獨孤信的僚佐,賜姓獨孤氏,父子二人都深受獨孤一氏的信任。
坐在第五個位置的是納言、吏部尚書、邳國公蘇威。
第六個是內史令、鹹安縣男李德林。
第七個是舒國公劉昉,楊俊以前見過他一次印象不深,但對他兒子劉不慍的印象很深很深。
當楊俊認人認得差不多的時候,曹喜也停止了,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隋帝請咳一聲,滿座皆靜,這無一不揭示着隋帝的權勢。隋帝掃視在坐各位,笑着說了一些感謝各位的獻禮,朕很是滿意之類的俗話。說完後,頓了頓,接着道:“今日是朕的壽辰,而靺鞨族也派了使臣獻上貢禮。召靺鞨使臣。”
隋帝言罷,曹喜的公鴨嗓子也起了:“召靺鞨使臣。”曹喜的話經過數位宮人的擴音,迎來了靺鞨使臣。楊俊對靺鞨的印象就是靺鞨的後裔是女真,女真建立了後金和清朝,反正他對這個民族的印象不是很好。在他眼中這個遊牧民族和匈奴契丹對漢族的危害一樣大,稍弱於大陸之東的那個劣性島國和半島上的棒子。
從正殿門口走進一隊身穿野獸皮毛製成的衣服的男女,粗粗看去這些人彷彿儼然已成爲野獸了,不僅僅是因爲穿着野獸的皮囊,他們的心靈也被野獸的陋習所侵佔。
爲首之人滿臉鬍鬚,步履從容,彷彿自己走在的不是一個可以說是當今最強大的國家的宮殿裡,而是在自家草原上漫步。
他身後各有四位男女,他們各排一列,手中捧着人蔘獸皮等靺鞨特產。爲首人右手彎曲貼胸,領着身後八人彎腰行禮,不卑不亢地粗聲道:“靺鞨使臣巴哈,拜見隋朝皇帝陛下。祝皇帝陛下萬壽無疆。”
隋帝見他們的模樣,眼中精光一閃,臉上雖然仍帶笑意,但卻彷彿沒有看見巴哈對自己行禮般,沒有回答。
而一個脾氣大的武將則嚷道:“一個還沒有立國的使臣,居然見了我朝皇帝不跪拜,真是失禮之至。”
有人文臣冷笑配合道:“一個不知禮教的野蠻小族要讓他懂禮確實很難呀。”隋帝也不阻攔他們對巴哈的冷嘲熱諷,笑眼旁觀。
巴哈聽見隋朝官員對自己等人的譏諷,面色不改,擡頭冷笑道:“請問貴國皇帝陛下,難道您們就是這樣接待我們靺鞨來使的?”
隋帝沒有回答,回答的仍是之前那個譏諷的武將:“你一個小小的使者有什麼資格質問我朝陛下,要問還是讓你們大汗來問的恰當。”
那配合的文臣接着道:“你這話說的不對,就算是他們汗王來了也沒有資格質問陛下,汗王在我朝也不過是郡王國公一級,有什麼資格質問陛下。”
能夠成爲一國使臣的人大多數都不是無能之徒,巴哈也是,只見他彷彿沒有聽見那兩人的話般,正言直視上首的隋帝。那文臣武將見無人搭理也就熄火了,殿內只聽見人的呼吸聲。
片刻後,隋帝一陣大笑打破寂靜,彷彿忘記了之前手下人對他的譏諷,自己的旁觀,道:“朕聽聞靺鞨族的巴哈是爲有能之士,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巴哈也不愧是一個能屈能伸的能人,平淡回道:“陛下過獎。我汗聽聞陛下壽辰於七月,特遣我爲使者,前來爲陛下祝壽。”
轉身指着身後人手中之物,接着道:“這些是我族可汗送給陛下的貢物,千年人蔘一個,虎皮十件,駿馬九匹、鹿茸百匹,”
二人之後又說了一堆的客套話後,隋帝就使人將他們帶出宮了。
楊俊深受看了巴哈幾人離去的背影一眼,他可不相信讓一位族中賢者當做使臣前往隋朝僅僅是爲了祝壽,肯定有什麼目的。不過這麼多人,的確不是什麼說出目的的好地方。
心中感慨於自己的年齡限制了自己所能從事的領域,靺鞨使臣的出現在自己眼中只能成爲一個小插曲。不過即使是個小插曲,也要查清他們爲何而來,說不定自己也可因此而介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