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後,皇宮武場。
白旗旁,楊俊騎着血驄和郭敏並排。郭敏的坐騎是一匹健碩的成年突厥馬,只見它身軀粗壯,四肢堅實有力,體質粗糙結實,頭大額寬,胸廓深長,腿短,關節、肌腱發達,被毛濃密,毛色雪白。若把這突厥馬比作健壯的成年人,那麼血驄就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郭敏這匹馬本是宇文豪的坐騎,馬名赤兔,意爲其速可比三國神馬赤兔。乃年初從宮中賞賜給冀王府的一匹貢馬,可日行七百多裡。宇文豪連這匹他視若至寶的馬都借給了郭敏,可謂是大出血了一番。郭敏斜視着楊俊,不屑道:“楊俊,我本以爲你至少會騎一匹和我胯下赤兔馬一般的健碩神駒,誰知你居然起了一匹小馬。哈哈,我看你如何贏我。”
楊俊也不看他,淡然道:“誰說我的血驄不能贏你的赤兔,再說這馬是不是能當得赤兔一名還有待比試。”郭敏聽了楊俊的話,更是大笑,也不在意楊俊言語中的強大自信和對赤兔的不屑,他可想不出小馬如何在腳力上贏大馬。
作爲仲裁方的曹公公自然見了此番情形,相比郭敏的嘲笑,他更對楊俊的大家風範是暗暗讚揚。只是他也想不出爲何楊俊會騎一匹小馬來,要知道隨王府中的馬可比皇宮裡的馬種類多品質高。他現在也不好提出讓楊俊換馬之類的話,再說現在比試的時間也到了就算說換也來不及了。他定了定心神,大聲喊道:“比試開始。”
之見,曹公公話剛說完,比試的二人大聲一喝,幾乎是同時拍打馬匹前行,起步之迅宛如老虎撲兔,頓時颳起了一陣風,吹亂了一旁曹公公的衣衫。郭敏的赤兔馬果然不愧赤兔之名,速度之快宛若驚鴻,不過再是叫赤兔它也不是赤兔。就算是真的赤兔,楊俊也不相信能比得上他的長大後的汗血馬王血驄。汗血馬速度之王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
皇宮武場雖大,但跑完一圈,血驄最多隻須半盞茶時間,若血驄全力奔跑可能幾十息後就能跑完。不過楊俊可不希望賽馬這麼快就結束,他控制着血驄奔跑的速度,使自己只離郭敏一個馬身的距離,他要緊緊咬着郭敏,給郭敏沉重的精神壓力,讓他不斷加快馬速,消耗赤兔馬的體力。他所求可不僅僅是次,他想給郭敏,給在場衆人,特別是給楊堅一個深刻的印象。他要告訴他們,自己已不是昔日那個身體孱弱的隨王府三公子了,而是一個有勇有謀之人。
觀看臺上,羣臣皇室的注意力都放在場中賽馬的兩人上,此次比試意義重大,不論是哪一方贏都會造成朝野劇烈的震動。當他們看見楊俊的坐騎是一匹小馬時,皆大驚,不知爲何。當然由於觀看臺離武場太遠,只能將二人的馬看個大概,不然那些深諳馬道之人一定會發現那小馬非常馬而是一匹馬王,還是速度之王汗血寶馬王。深知楊俊底細的楊秀等人自是不會擔憂,信心滿滿的看着楊俊駕馬飛奔。只是楊秀有些不解爲何楊俊不一開始就將郭敏遠遠落在後面,一舉獲勝而是緊緊咬着郭敏後面。老奸巨猾的楊堅對此自是瞭然於心,他心中也是暗歎自家五子中又出現一位驚豔之才。他又不着痕跡的看了看身後的楊勇和楊廣,眼中精光閃爍,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
場中的郭敏和楊俊已經跑完一圈了,見始終甩不掉楊俊,郭敏心中一凜,暗道怎麼可能,世子的赤兔可是能日行七百多裡呀,那小馬怎麼會一直跟着自己,一定是赤兔沒有加力。心中想着,手下用力,鞭子一甩,“啪”狠狠的打在赤兔的身上。赤兔吃鞭,嗜血起來,頓時加快了馬步,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奔跑起來。感覺到強烈的風吹在臉上,郭敏心中暗笑:這下你追不上我了吧。還回頭看了楊俊一眼,這一看可讓他大吃一驚,楊俊居然還緊緊的跟在自己身邊,只差一個馬身的距離,彷彿剛纔赤兔加力多少,那楊俊就加力多少,真是怪哉。郭敏心驚,不由又大力鞭打赤兔,赤兔加速跑去,回首一看然楊俊還是離自己一個馬身的距離。郭敏又是幾次鞭打,回首看又是如此。心下訝然更甚,更加大力鞭打赤兔。
觀看臺的宇文豪本以爲憑藉赤兔的馬力大贏楊俊必是手到擒來,誰知那郭敏不但甩不掉楊俊還不斷用鞭子抽打赤兔,遠遠看去那赤兔的馬匹上已有道道紅印,顯然是被馬鞭鞭打所致,心中如滴血般疼痛。暗道:這可是自己最喜歡的馬呀,郭敏等你比試贏了,回到王府我必定好好教訓你,以報我愛馬之仇。
識馬者之間紛紛相互言語,探討那楊俊之馬是那種良駒。坐在楊堅右首的着國公服侍的中年人問楊堅道:“敢問隨王殿下,不知三公子所騎駿馬爲何種?”
楊堅笑着回答道:“此馬爲孤妻伽羅大兄所贈的汗血馬王駒。這已馬被三郎馴服,孤就將此馬送與他了。”
中年人大驚道:“原來是汗血馬王駒。怪不得呀,三公子能得如此良駒,真是好福氣呀。”
“汗血馬王駒”五字,中年人說的聲音極大,在場衆人都聽見了,紛紛感嘆羨慕楊俊的福緣。對面的宇文豪聽得此言眼中露出毫不掩飾的嫉妒外加欣羨之色。而那楊麗華漢王等人也時刻注意着楊堅這邊的動靜,聽得此語臉色不由一變,又瞬間恢復。這汗血馬王駒可是難得一見的神駒呀,獨孤善得到了如此神駒居然不進貢給皇室而是送給了楊堅,可見獨孤善眼中已沒有皇室呀。
楊堅見及二人神色,淡淡一笑,他說此的用意就在此。你們皇室雖有各地的貢品,可最好的還在我隨王府中。
場中的楊俊對觀望臺上發生的一切瞭然無知,他的心思都放在如何戲弄郭敏上了。此次的賽馬彷彿就像是貓抓老鼠,不過那貓可不是大家公認會贏的郭敏,而是衆人眼中必敗的楊俊。貓在殺死老鼠之前都會百般戲耍老鼠,享盡戲弄的樂趣,楊俊緊跟郭敏也是如此。他這般不僅能給郭敏帶來極大的壓力,還能不斷消耗赤兔的體力,而且還能給衆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真是一石三鳥呀。
二人已經跑完兩圈了,這第三圈也已跑完一半。楊俊見那郭敏額頭不斷滴落汗珠,那赤兔馬匹上也是鮮血直流。心想這戲耍也差不多了,我可不能戲弄過頭了,不然接下來可不好玩了。於是雙腳夾了夾馬肚,一人一馬經過幾天時間的磨合已是心有靈犀,楊俊的動作使血驄一下明白自己接下來該怎麼做。血驄加快了速度,一息之內瞬間超過赤兔馬,經過時帶來強勁的風引起赤兔的癲狂,居然將郭敏翻下馬背,摔倒在地。其實赤兔癲狂的起因並不是血驄經過帶來的強風,而是郭敏的不斷鞭打。赤兔雖比不上血驄,可也是上等好馬,何嘗受過如此鞭打,它心中早已積下怨氣,血驄的超過不過是誘因罷了。
楊俊沒有在意郭敏的落馬,他怎樣與自己有何相干,反正會有人將他搬下。血驄速度的全力爆發可謂是驚天動地,半圈一里距離它十數息就跑完了。場外的人根本看不清它跑動時的樣子,只能追捕到一些殘影。
赤兔的癲狂,郭敏的墜馬,楊俊的勝利在十數息內完成。大家的腦筋根本還未反應過來,他們之前從未想到楊俊會贏,即使他有汗血馬王駒。汗血馬王駒始終還未長成,他們根本不認爲這匹小馬駒會贏了日行七百多裡的突厥騎。但事實擺在他們眼前,楊俊贏了,他在最後完美的翻盤了。
宇文豪見赤兔癲狂,大驚失色。這赤兔馬可是很乖巧的,怎會發狂?連忙向楊麗華和自己的父親告聲罪,就下席去馬場看自己的寶貝馬,楊麗華對這個魯莽的冀王世子的下席也不在意任由他去了。到了武場,宇文豪見及赤兔馬身上道道血痕,傷心至極,對那郭敏大聲罵道:“郭敏,孤好心將坐騎借給你,而你卻如此對孤的赤兔,哼,等你比試完回王府,看孤如何收拾你。”說完大甩着袖子,不理哭泣告罪的郭敏,牽着赤兔馬大步流星而去。
在一旁的將士們聽得這冀王世子的言語,心中一陣冰涼,人的性命在這些皇室子弟中竟然比不上一匹馬,不知道自己爲這等視人命如草芥之人效力有何意?
楊俊對宇文豪的所作所爲是冷眼旁觀,他可沒有那麼好的心爲譏諷過自己的郭敏求情,這是他咎由自取。
宇文豪的所作所爲楊麗華在觀看臺上看的真真切切,即使不知道宇文豪對郭敏說了什麼,可宇文豪對郭敏的責罵還是能看出來的。他看着羣臣之間相互竊竊私語,對那宇文豪指指點點,不知在說些什麼,想必也不是什麼好話。心中不由大怒道:這宇文豪真是笨蛋,居然因爲一匹馬而責罵郭敏,此舉不就讓我皇室失去人心嗎?爲此還破壞了我數日的心機,哼!幸好我另有手段,不然這宇文豪還真會把我佈置的一切給毀了。自武帝死後,這宇文皇室已成了扶不起的阿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