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歸塵樓的事件過後,魏然貌似覺得和杜三之間又稍微親近了些,但是,依然拒絕杜三來恆恩殿,依然會迴避杜三。
杜三卻像是不知道一樣,天天莫名其妙地到魏然眼前晃,時不時的還故意找事兒說,魏然再懶得搭理他,他也能溫溫地笑着。魏然就不理解了,這人不是皇帝嗎,閒得竟然沒事找事來糾纏。
“杜青夜,我忍你很久了,如果沒有事做,哪涼快哪呆着去,我現在想好好休息一下。”昨天,杜三這傢伙大晚上的想到一件有趣的事,興沖沖地跑過來,非要拿着她說,結果她是聽得迷迷糊糊,啥也沒記住,這人卻在一旁說得興致高漲,一夜沒睡還有精神去早朝。
早朝完了,竟然還有精力來糾纏,魏然心說,您老是精力過剩,我不是。魏然總覺得這些日子懶懶地,愛睡,懷疑過是不是又懷孕了,但是沒有懷孕的嘔吐反應,記得上回懷杜瑄的時候,反應大了,既然沒有反應,想來就不是了。
再說了,不會這麼幸運的,那個洛嬪都已經夜夜春風兩月餘,也沒聽見有聲響傳出來,看來也不是這麼容易中獎的。
杜三看着魏然臉上變化多端的表情,知道魏然肯定在想什麼,每到這時候,杜三就覺得像是被貓搔了一樣,心裡癢癢的,可是就算問了魏然也不回說:“雨弦,你休息,我在一邊看着就行了。”
杜三這句話說了讓魏然更覺得生氣,這傢伙不說還好,一說她更是怒火中燒,有一天夜裡,大晚上的,這小子跑到他牀邊來,她醒來嚇了一大跳,就問他:“你幹什麼大半夜跑過來。”
杜三說的話差點讓魏然吐血,他理所當然往那兒一坐說了句:“我今天一天都沒有看見你,來瞧瞧你啊。”
魏然現在想起都覺得欲哭無淚,於是看着杜三,言辭懇切地說了一句:“可不可以讓我自己休息?“
杜三盯着魏然,用力搖頭:“不可以。”
“混蛋,你眼睛像針一樣扎着我發疼,我能休息得好纔怪,你看見沒,我臉上都長黑眼圈了,就是因爲你天天折騰。”魏然這幾天一照鏡子就生氣,一生氣就很想抱妝臺上的毒藥倒進杜三的飯菜裡。
杜三盯着仔細看了看。點點頭。確實是有淺淺地黑眼圈:“就算長了黑眼圈也很漂亮。沒關係。如果你不喜歡。讓莫白衣給你配貼藥膏。一擦。保證消失得無影無蹤。”
魏然心說。不用了。只要你不來纏着。我自然吃得好睡得香。可是看着杜三灼燦地眼睛。魏然發現自己竟然無法把這句話說出口。甚至還順着杜三地話點頭。魏然很想一掌拍死自己:“朝堂裡地事都不忙嗎。難道你都不用處理朝政?”
“不忙。”說是不忙。其實忙得天翻地覆。只是杜三習慣了在魏然睡着地時間裡。儘快處理掉。他擔心魏然真會如她說地那樣。遠走江湖再也不見他。
“那你就去芙蓉帳暖度春霄。從此君王不早朝。”
杜三聽着這句詩。總覺得不妥。芙蓉帳暖。應該說地是房事吧。爲了女人從此不早朝。那不是一個帝王應該做地事。那樣做了就是昏君。杜三擡起眼看着魏然。眯眯笑着:“如果雨弦願意一起芙蓉帳暖。我倒真願意不早朝了。”
魏然正在喝着水。聽到杜三這句話直接把嘴裡地水噴了滿滿一桌子:“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在這樣地時候隨便亂說話。萬一我正在吃魚。就直接被卡死了。”
杜三輕輕拍着魏然的背,笑着卻沒有說話。魏然就這樣看着他,也說不出話來。忽然魏然臉色一紅,因爲杜三的嘴正在落下來,魏然雙手一推,迅速溜走。
杜三看着魏然溜掉的身影,輕輕笑了,這些日子的努力,她還是無法完全接受,看吧,還是跑了。
魏然喘着氣一路奔出恆恩殿,迎面恰好是郭碧顏,那個雖然來了宮裡,卻至今還沒有受到任何恩寵的郭嬪。
“皇后娘娘,這是怎麼了,爲何跑得如此匆忙。”郭碧顏很鬱悶,這些日子皇帝寧可召洛翩翩也不願意召她哪怕一回,洛翩翩在郭碧顏眼裡是浮淺的,於是看不上眼,所以更回無法忍受皇帝對她的冷落。
“是郭嬪啊,沒什麼,早晨起來四處跑跑,空氣新鮮。”魏然張口就來,渾不記得剛纔臉紅心跳的樣子,也忘了自己爲什麼跑到花園裡來了。
“皇后娘娘……”郭碧顏突然跪在地上,淚眼汪汪:“臣妾品貌尋常,想來皇上是看不上眼的,請皇后娘娘放臣妾回家吧,省得在宮裡礙着皇上的眼。”
魏然回過神來一陣冷笑,這哪裡是在求去啊,分明就是在說洛翩翩獨寵擅恩,一人霸着皇帝,讓她沒有機會贏得帝王的垂愛:“郭嬪說哪裡的話,郭嬪容貌端莊,氣質高淡,豈是尋常女子能比的,皇上或許一時還看不到你的好,日子久了就自然會清楚。”
魏然忽然覺得一陣噁心,這叫什麼事,小妾要走,正妻還得攔着說好話,這世上已經沒有天理可言了,上帝罷工、佛祖翹班,沒一個在看着,所以世界就亂套了。
郭碧顏低着頭笑,心裡卻在驚訝,難道皇后一點都不在乎洛翩翩獨佔恩寵:“皇后娘娘,臣妾只是覺得後宮裡本應雨露均沾。”
魏然不想再接話,再接下去也是些沒意思的廢話,但是這是宮裡,不是你不想見就可以把人推出去的地方,你是討厭一個人,也要笑着臉迎上去的後宮:“是啊,郭嬪說得是,改日見了皇上,是該提一提的。”
魏然也就這麼一說,絕對不會跟杜三說這些有的沒有的。
郭碧顏喜上眉梢,卻藏得很好,柔柔地跪了安以後,滿意地離開了花園。魏然不由得在心裡想,這姑娘肯定是因殿裡打扮扶持了,等着這些日子雨露沾到她身上去呢。
杜三啊杜三,這就是你的後宮,沒一個好應付的,什麼一生一世只一人,老孃當初就不該一時糊塗相信你。皇帝靠得住的話,就不會有自古男兒皆薄倖,最無情是帝王家了。
魏然回到恆恩殿的時候,杜三已經離開了,只留下飛絮在那裡收拾着東西:“皇后娘娘您回來了,皇上臨走時還唸叨着您呢,這不剛被寒侍衛叫走。”
“嗯,走了就好。對了我剛纔好像看到王得憶了,那是皇上身邊的大太監吧?”杜三雖然走了,竟然還把王得憶留在恆恩殿,不知道在想什麼?
“是,娘娘,今天晚上皇上召您去紫宸殿呢。”飛絮聽到這消息時,打心裡替魏然高興,可現在看魏然的臉色,卻像是一點高興的意思都沒有。
魏然心想,以爲就這麼原諒了嗎,錯了,沒有什麼原諒不原諒,是因爲不放在心上了,所以才能坦然相待:“皇上現在在哪裡?”
“回皇后娘娘,到紫宸殿去了。”王得憶在恆恩殿外面回着魏然的話。
魏然手一甩,立刻走出恆恩殿,她得去找杜三談談,嗯,或許就隨了郭碧顏的願,談談雨露均沾也說不定。魏然走進紫宸殿的時候,發現案上堆着一大堆奏章,而杜三正趴在奏章堆裡面奮筆疾書。
杜三聽到有腳步聲,擡起頭來一看,卻是魏然來了,臉上的表情立刻欣喜起來:“雨弦,這麼早就過來了,現在纔是下午呢。”
杜三還以爲今天的恩召魏然同意了,所以纔會到紫宸殿裡來,壓根不會想到魏然是來找他“談談”的。
“那個,我有話跟你說。”魏然見杜三一副你說,我聽着的表情,就接着繼續說:“上午我在花園裡見着了郭嬪,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一邊哭一邊跟我說,讓她離開皇宮算了,在宮裡也得不到皇上的青眼。”
魏然咋聽着自己的話裡似乎有一點點酸酸的感覺,錯覺錯覺,絕對是錯覺。
“我覺得,既然娶了,自然要一碗水端平來,你說是不是,話說那樣一個美人兒哭得梨花帶雨的,我看了都覺得難過。”魏然繼續說着,卻渾沒看到杜三的眼神已經變了。
杜三聽魏然說完,把筆往丹砂盒裡一扔,眼神冷冷地看着魏然:“雨弦,是希望我去寵幸郭嬪嗎?”
魏然想了想,貌似就這意思,於是不知道死活地點頭:“是啊,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那樣一枝花兒,當然得在開得最美麗的時候去摘取。”
杜三一把拉過魏然,死死用雙手捆在懷裡,聲音冷極:“你真的希望我去嗎?”
魏然點頭,卻在這時候收到了杜三的眼光,冷到了極點,怒到了極點,卻平靜地坐着,讓魏然深覺不安。
“如果這是你的意思,好,我會去的。”鬆開懷裡的人,再也不看一眼,既然他付出這麼多,魏然還是沒有看到,那麼他也會試着放下,既然她放得開,他未必就放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