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枝瀾有些不悅,“在外面嚷嚷什麼呢!”
劉小白聽到祝枝瀾的聲音,有些着急,“我說了,我家主子現在還在睡覺,你究竟想要幹什麼!”
“灑家活了這麼大半輩子了,跟着將軍東征西討了這麼久,竟然還有人敢把灑家擋在外面。”趙三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從外面傳了進來,“將軍都起來了好長時間了,我倒是要看看現在的小崽子,莫不是比將軍還要牛!”
呵!把趙雲歌都搬出來了,祝枝瀾揉着朦朧的雙眼極不情願的從踏上走了下來,她穿的十分的隨意,白色的細棉衣,外罩着個毛坎兒,便歪歪的靠在了長椅上。
雖然姿勢不雅,但是祝枝瀾長得不錯,這番動作被她做出來,那可是有滋有味。
趙三還是闖了進來,繞過屏障,便見祝枝瀾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又見劉小白跟了上來,不由得掐起了蘭花指,“你……好你個小兔崽子,竟然敢糊弄老子。”
劉小白被趙三這尖細的嗓子吼得額尖直冒冷汗,眼睛瞥了一眼祝枝瀾,心中那個冤枉啊。
“趙大管家,來我這小廟,有何貴幹啊!”祝枝瀾收了笑,聲音涼森森的。
饒是趙三見慣了大世面,走到哪兒,誰都會給個三分面子,眼下像是祝枝瀾這般立刻記仇算賬的到真是直接的讓他一句話噎在了嗓子眼。
趙三這纔想起來是趙雲歌讓自己來找祝枝瀾的,心中又想到柳孃的囑託,替那個碧珠求個情,施大將軍是沒法子親自出面了,眼下祝枝瀾拿着南疆與北疆戰士的待遇說事,南疆更是有千萬雙眼睛在盯着趙將軍。
懂個看眼色的就不會爲了一個侍妾送黴運上門,所以這事施將軍不方便出手,而這個祝枝瀾就不一樣了,若是他說話,將軍肯定會聽的,而且碧珠跟了施將軍也不短日子了,正好賣給對方一個人情,這樣的事情,趙雲歌也樂得做個順水人情。
再者柳娘若是將這件事做好了,在將軍面前可就大大長了臉了,畢竟是自己一道看着成長起來的孩子。
祝枝瀾眼睛眯了眯,趙三斷斷續續,嘮嘮叨叨的也把這點意思傳達了,只是一會兒是柳孃的意思,一會兒又是趙雲歌的意思。
祝枝瀾心中冷笑一聲,莫不是欺負我年幼,如果我真的替那個碧珠求情賣那個沒見按着面的勞什子的狗屁柳娘一個面子,或者說是給柳娘身後的趙雲歌一個面子,等到晚上就有人說自己出爾反爾了。
更何況是那個蠢女人自己找上門來的,這個趙三和柳娘真當她祝枝瀾是小孩子了,祝枝瀾不由得一笑,聲音也提高了許多,“原來趙三公公,大清早的就是來威脅枝瀾求大將軍放了那個碧珠,真不知道這是趙公公的意思啊,還是大將軍的意思!”
帳篷的隔音效果本來就不好,趙三臉一白,心道這個孩子怎麼這麼傻,這種事情是瞎嚷嚷的嘛,還想繼續嘀咕幾句,便聽見身後一個超大號的嗓門道,“沒想到趙雲歌竟然是這種人!什麼狗屁的神武大將軍!”
張豹的聲音那可是有一傳千米的動靜,周遭站崗的士兵也都是面面相覷,小聲的嘀咕開了,這是趙將軍讓身邊的人給姓祝的那個小子施壓呢,心中對祝枝瀾又多了一分同情,起初他們是覺得祝枝瀾這般小小年紀在軍隊享受的待遇着實令人眼紅,心中對他不服,後來祝枝瀾將了趙雲歌一軍,又覺得這個小子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想找死。
祝枝瀾的做法無異於虎嘴上拔毛,但是祝枝瀾卻也算準了身爲高級將領肯定會更重視兵心所向否則就不是什麼神武大將軍了。
趙家一門,守着姬家的江山也有百年了,所謂功高蓋主,想來上頭那位雖然不喜歡,還要硬生生的忍着不快,讚頌趙家一門。
這便是弊病。
趙三急的額頭上直冒汗,他沒想到祝枝瀾這個小孩子竟然死活的都想要碧珠死,“這對你有什麼好處,還會開罪施大將軍。”
“趙三公公的意思,難不成是我們這些士兵都比不上施將軍的愛妾。”
“你……”
雖然是這個理,可話說出來怎麼聽怎麼怪異,趙三覺得自己全身一陣發毛,揮了揮手,“算了算了,我是來傳將軍口諭的,讓你速速去大帳前聽令!”這般下達命令,趙三才覺得自己的那點面子找回了不少來,臉上不由得有些洋洋得意。
趙三不走,祝枝瀾便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肆無忌憚的吃着小點心,待了一會兒,趙三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哼了一聲,便灰溜溜的走了。
劉小白湊了上來,“主子何苦跟一個閹人一般見識,他要賞錢,就給他一點唄,省的他小人嘴碎。”
祝枝瀾將最後一塊點心吃到肚子裡,“如果沒跟他打過交道,他要是客客氣氣的,我也便給了。只是剛踩了我,我還要給他賞錢,是沒這個理的。我祝枝瀾也不怕他小人嘴碎,他要是敢多說話,我便敢將他那一口牙拔了。”末了聲音低沉了許多,“這荒山野嶺,兩軍對壘,死個把的人也是情理之中的。”
劉小白被祝枝瀾說的一怔,瞬間便領悟到了祝枝瀾的意思,額間的汗珠啪嗒啪嗒的落下了,“主子,這個趙三的身份可非同一般啊。”
“廢話!”祝枝瀾捶了他的胸膛一下,“還不快給你家主子我,準備衣服,待會,不知道那個嘴長的又要說你主子我什麼壞話呢。”
不過這次祝枝瀾倒是想黑心了,人家趙三壓根就沒敢提在祝枝瀾帳篷裡的那堆事情,生怕會不小心牽連到了自己身上,在宮中、戰場混了多年,趙三公公最擅長的還是保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他總覺得這個祝枝瀾非比尋常。
“趙將軍口諭,祝枝瀾何其率領的祝家軍,在駐守鹿城的時,勇退敵軍,特提爲禦侮校尉從八品上。”
“婢女碧珠,以下犯上,擾亂軍心,杖斃,以儆效尤!”
聽完這道宣昭,祝枝瀾眼睛眯了眯,心道好你個趙雲歌啊,真是一點不吃虧,自己雖然破格直接到了從八品,直接躍過了九品,就顯示了他趙雲歌的寬厚和仁義,更顯得他張雲歌不會虧待戍邊戰士,又鼓勵了戰士們多立軍功,也給足了祝家軍的面子。
再加上碧珠的事情,怎麼算起來都是好似祝枝瀾小肚雞腸了,祝枝瀾冷冷的一笑,不得不說她在軍隊上呆的久了,見慣了不少的爾虞我詐,生死場面,如今對於一個自尋死路的人,實在是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張豹、張駿……虎子!在此恭喜禦侮校尉大人!”
祝枝瀾笑着拍了拍幾個人的肩膀,“早晚有一天你也可以當上的!”她這話說的斬釘截鐵,眸子裡帶着濃濃的慾望。
這是祝枝瀾生平第一次最領兵大戰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當然她做這麼多就是爲自己將來進入京都鋪路,無論如何自己也得把婚姻主權拿在手裡。
張豹和張駿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齊齊道,“那就多謝校尉大人了!”
幾個人正說笑着,便見王校尉冷哼了一聲,便從旁邊過去了。
“讓我張豹去教訓教訓這個……”張豹的聲音好似憑空乍起一道驚雷,與他粗狂無比,汗毛直立的樣子十分的相符合。
不過張豹還未說什麼話,便被祝枝瀾攔住了,“不必和一些小人計較。”張豹剛想反駁幾句,便被祝枝瀾拉下了身子,“想要報仇私下裡怎麼來都行,何必守着衆人得罪他,讓別人看了笑話去。”
張豹急忙點了點頭,“老大說的對,咱們今晚上要不去開個慶功宴。”
祝枝瀾搖了搖頭,“急什麼,等到什麼時候你家校尉成了將軍再說吧!”
“大哥,你就別讓老大爲難了,那姓趙的給了咱們大人這麼一個不上不下的官,哪裡是安的什麼好心,咱們這個時候得更加的低調纔是!”
“嘿嘿!”張豹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除了在對戰的時候,平常他倒是很少在乎這些細節。
祝枝瀾站在人羣之中,那羣恭賀的同僚都漸漸的散去了,碧珠的事情也是板上釘釘了,衆人對祝枝瀾是褒貶不一,那個施皓看祝枝瀾的目光更是異常的複雜。
就在祝枝瀾發愣的功夫,便見一青袍男子走了過來,赫然是許久未見過的裘無歡。
“恭喜了禦侮校尉大人!”裘無歡的聲音有些陰陽怪氣。
祝枝瀾一愣,笑道,“同喜啊,裘校尉!”
裘無歡用鼻子哼了一聲,“你倒是好運氣,竟然得了個從八品。我們這九品小芝麻官可不敢和您比啊!”
祝枝瀾打量了裘無歡一眼,纔不過數月的不見,他似乎已經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雖然身上還有着那等陰柔的氣質,只是這氣質裡還多了幾分的血腥,那樣子一看便是不止殺過一個人的樣子。
祝枝瀾心中不由得一陣感嘆,這個樣子的裘無歡倒像是可以較量的對手了,只是不知道對方在這段時間內究竟發生了什麼,竟然可以從一個渴望和平的人,演變成一個這般……這般冷血的人。
不過各人有各人的故事,祝枝瀾沒想去聽裘無歡的故事,但也知道他這段日子定是從血腥之中走出來的,想到這兒祝枝瀾拱了拱手,便道,“我還有事,就不陪裘兄多聊了。”
裘無歡點了點頭,祝枝瀾便急匆匆的向着祝家軍所屬的地盤走了去,裘無歡不僅擰起了眉,每次他看祝枝瀾的背影,心中總會升起一種詭異的感覺。
這個想法一出,裘無歡也嚇了一大跳,莫不是自己對男人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