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霧皚皚,兩個雪山之間夾着一道低矮的小丘,竟是可以望到波蘭國境內的邊土,只是這雪山太過容易產生雪崩,甚少有人敢在冬季來這兒。
那提着祝枝瀾的兩個人便是輕身落在了這雪巔的一處低矮的山丘處。
“王七,我們這麼做是不是太過分了,畢竟是個孩子!”
“哪個想從貧民爬上那個位置的不經歷生死之苦,行了,鬼六,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的了。這事是大哥準了的,再說了,無論是你的詭辯之術,還是我的陣法,哪一個不是需要意志堅強,有勇有謀者,這個冒險太大,我們輸不起。”
“可這畢竟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我們還可以……”
“真不知道薛無情那個女人怎麼想的!”卻是打斷了那鬼六的話,伸手在祝枝瀾的身側插了幾個小旗子。
在王七和鬼六的世界裡,這裡倒是沒有什麼變化,但是對於祝枝瀾來說,她的世界裡卻是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冰冷潮溼的感覺從地下冒出來,祝枝瀾打了一個哆嗦,不明白自己怎麼就到了這個地方了,難不成是王鬆,祝枝瀾後背出了一身冷汗。
這個地方一片漆黑,像是被丟進了一個石窟之內一般。
而陣外王七看了看鬼六,“有藥老,怎麼也不會死掉的,只要她能夠堅持到兩日或者她能走出這個陣法也說不定!”
這不過是軍事作戰中最常用的的陣法之一。
鬼六抿了抿脣,他畢竟年事已高,對於後輩們多了一些憐憫。
王七臉色微沉,“吃得苦方爲人上人。”只是緊抿的脣角也泄露了他的緊張,雖然死在他手下的人不計其數,但是讓一個年幼的孩子這麼眼睜睜的送死,還是有些不忍。
鬼六輕哼了一聲,便被王七扯住了臂膀,“走,我們去看看!”兩個人身影如風竟也是入了祝枝瀾進入的那個小陣之中。
這種虛妄對於鬼六和王七來說不算是什麼,但是對於祝枝瀾卻是十分困難。
如果祝枝瀾能夠知曉整件事的話,也不會覺得這有什麼玄幻神奇,與《楊家將》裡穆桂英破的天門陣,是差不多的困敵手段,只要找出破綻,破開便是了。
只是祝枝瀾現在面對的不過是最爲簡單一種幻陣。
“真他媽的冷!”祝枝瀾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這些天她已經夠憋屈的了,竟然還被人弄到這個鳥不拉屎的破地方。
出乎王七和鬼六意料的是,祝枝瀾並沒有如同齡孩子一般害怕的哭泣,反倒是十分鎮定的直起了身子,尋找出路。
這讓素來鐵石心腸的王七眼睛不由得一亮。
如果祝枝瀾知道這兩個人的想法心中定是被氣的吐血,誰知道這個小身子裡裝着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年紀,而且還經歷過一次死亡,在祝枝瀾的意識之中,大不了再死了罷了,但是不論死不死絕對不能坐以待斃,更不能死的這麼委屈。
最起碼自己要找出元兇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纔可死的安心。
祝枝瀾摸了摸旁邊都是一片黑漆漆的冰涼,十分的光滑,莫不是個枯井?上面一些枯枝都似乎伸進了枯井之中。
祝枝瀾傻了,這可如何爬上去。
“有人嗎?有人嗎?”祝枝瀾的雙手呈喇叭狀衝着井壁吼了幾句,聲音經過牆壁的波折反倒是傳了出去。
鬼六掏了掏耳朵,“這個孩子的嗓門真大。”心裡卻有些放心了。
祝枝瀾喊了許久,嗓子也有些啞,卻也熄了讓人救自己的心,看來此處定是個隱蔽之處,如此靠人還不若靠自己。
祝枝瀾小歇了一下,發現地上還是有些枯枝之類的和小石子之類的,便將這些小石子往外擲去,聽那聲音之間的差距粗略的判斷了一下,這處地方距離地面也不過兩米多的高度,只是她現在的個頭也就一米三,伸直了胳膊也夠不到井邊兒。
祝枝瀾心裡一寒,她沒有學過陣法,自是不知道這是虛妄,如果能看破自是可以出來,但是此時此刻,只能想辦法自救。
因爲怕冷,祝枝瀾的棉襖外還又裹了幾層破襖,祝枝瀾將地上的小石子全都裝進外套內,掂了掂分量,踩在上面,身子倒是升高了十幾釐米,但是想將破襖丟出去倒是不行的。
祝枝瀾有些泄氣,又從地上開始蒐集東西企圖將那個破襖處墊高一些。
鬼六瞪了王七一眼,“這智是過關了,也算得臨危不亂,你且讓她趕緊出來吧!”
王七不知道怎麼動了幾下,祝枝瀾原本踩着那堆東西剛剛摸到井邊兒,但是她手指只是扣到了井沿兒,腳底下踩的又不是特別的穩當正是難受之時,身子猛地往上一躍,也沒想着能夠出去。
但是卻不知道爲何,竟然這般輕巧的出了井底。
祝枝瀾回頭看了那枯井一眼,眉梢皺了皺,眼裡閃過一抹懷疑。
然而沒等到祝枝瀾看出什麼,身後便傳來一陣夾雜着風的呼嘯聲,竟是一隻幼虎,那虎不大卻是生的異常兇猛。
祝枝瀾心中一個咯噔,不由得急忙向着身後的跑去。
“你這是做什麼!”鬼六有些生氣,“你真是過了一些,這雖是虛妄,可要是真讓那幼虎吃了她,她會真死的!”
說遲也快,祝枝瀾心砰砰亂跳,也沒有心情看什麼國寶,真道今兒倒黴,跑了幾步,發現那幼虎比自己動作更快,反倒是迅速的向着一顆樹上爬了去,那幼虎衝着樹上直打轉轉。
祝枝瀾環過四周,這軍營周遭都是被自己轉遍了也沒有見到過這種地方,不由的想起自己到這個地方來之前,腦袋被擊了一下,究竟是誰。
祝枝瀾咬了咬,她偏偏不要那個人如意,貼身藏在懷裡的彈弓和小弓箭還在。
黑漆漆的一片,只有那雙虎眼綠幽幽的分外奪目,祝枝瀾眼睛一眯,“可不能怪老孃了,要怪就怪你擋了老孃的道。”
手裡兩隻被自己改造過的小弓箭瞬間飛出兩支木棍,直插那老虎的兩隻眼睛。
那老虎顯然沒有料到祝枝瀾有工具,卻是沒有閃過,一個直插了右眼,一個是插到腦門處,但是因爲這箭羽力度不大,所以那小老虎並未死。
祝枝瀾急忙又掏出那彈弓來,嗖嗖……懷裡的十幾顆石子都被彈到了那小老虎身上,疼的那廝直叫。
似乎又怕那小老虎會猛地反彈,祝枝瀾又將剩下的幾支自制的箭羽向着那小老虎飛去。
“哎呦!”王七輕吟了一聲,臉色有些蒼白。
鬼六雖是和王七生氣,本來看到祝枝瀾爬到了樹枝上心中已經放鬆了不少,被他這一聲不由得嚇了一跳,“你怎麼了!”頓了頓,似乎是不相信,“你竟然受傷了!”
王七臉色不是很好看,沒想到自己堂堂的陣師竟然會受傷,儘管這傷,不過是因爲那小虎被擊中反噬到自己身上的,也並不是多麼嚴重,但是這大大的挑戰了他一代陣師的尊嚴,要知道趙家軍爲趙雲歌請自己出世,自己都沒同意。
竟栽在這個小娃娃身上,當真是太過輕敵,“此子,將來定有大作爲!”
這話竟是同意祝枝瀾通過了,鬼六嘆了一口氣,“你就是太要強。”心中也不由得給祝枝瀾打個滿分,這個孩子的表現超乎他想象,看來薛無情這女娃識人的本事倒是不錯的。
王七袖子一甩,卻是收了旗,一躍向着軍營的方向去了。
祝枝瀾雖是昏迷着還是在和那小老虎做鬥爭,只是那老虎突然離去了,祝枝瀾迷迷濛濛的聽着耳邊有人說話。
“你們這麼做太過分了,她畢竟只是個小孩子!”
“你以爲商山七皓的弟子就那麼好當嗎?”
“……”
祝枝瀾感覺全身一陣溼涼,好難受,卻在這時候便感覺到有人在脫自己的衣服。
祝枝瀾一個警醒,這是她與那老吳軍醫的秘密,絕對不能夠讓人知道自己是女子,身子幾乎是噌的一下子坐了起來,將那解她衣服的手推開了,“不要!”
芍藥手一頓,看着落空的手,在看看滑到角落的孩子,不由得對祝枝瀾有幾分憐憫,目光狠狠的向着身後的王七和鬼六看去。
鬼六打了個哆嗦,卻是極其的精明,“噢,我得去看看大哥了。”竟是轉身不見了蹤影。
祝枝瀾聽到聲音好奇的擡頭看着王七和鬼六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面容嚴肅的灰衣男子靜靜的肅立在那,臉上帶着幾分煞氣。
祝枝瀾眼睛在他身上微微一掃便落在了身旁的芍藥身上,心中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測,自己是被眼前這個人給襲擊了。
祝枝瀾揉了揉腦袋,難不成剛剛那麼真實的情景只是一個夢,可是這裡明明是那芍藥的帳篷啊。
“你先換身衣服吧,我這位朋友也不是故意把你碰倒的!”芍藥的聲音十分的柔和。
祝枝瀾有些詫異的看了那灰衣男子一眼,眼睛在他的服侍上一晃,竟不是軍隊上的人總穿的樣式,說明這個人不是軍隊的高級將領,就是不是軍營中之人。
祝枝瀾的眼睛閃了閃,雖然她很想教訓教訓眼前這個寒冰般的老傢伙,但是畢竟對方是老人,而且對方的地位比自己要高上許多。
芍藥已經將衣衫遞給了祝枝瀾,“這裡沒有外人,你自己換吧!”
祝枝瀾接過衣服掃了眼前的這兩個人,竟是都沒有要走的意思,不由得眉毛一挑,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