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枝瀾不知道只這一紙的訊息, 就挽救了宣瑞國幾萬的性命,可牧疏狂,卻因此而萬劫不復。
于波蘭於宣瑞, 他都是沉沉的罪人。
而自己, 幾乎每一步都是踩着他的心血而上, 祝枝瀾不知道, 是從什麼時候他開始遷就她成了習慣的, 亦不知道自己何時對他一個敵人如此的信任。
牧疏狂也說不清楚爲何自己要縱容她,許是看到苦苦掙扎的她,讓他有那麼幾分的生趣, 日子不至於那麼的無聊。
波蘭人敗得雖是一塌塗地,但是那等強蠻的力量和廣闊的邊域, 也不是宣瑞國能夠吞的下的, 就算是宣瑞國肯, 周遭的國家自然也是不允的。
而周遭的國家更是沒想到宣瑞國和波蘭的拉鋸戰,會這麼戲劇化而莫名的進入偃旗息鼓的階段。
北軍失敗, 但是南疆卻是依舊斷斷續續而緩慢的進行着小範圍的突襲。
祝枝瀾趴在魯大將軍的帳上,她身子極輕,卻也虧着是先來,否則的話定會被剛剛進門的牧疏狂抓住。
“你來了?”那兇悍的將軍,據說曾入中原習過禮節的將軍, 彬彬有禮的放下手裡的筆墨。
他長的朗眉月目, 極其的大方, 還帶着幾分夷族的深邃, 原本四十歲的身姿卻是極其的挺拔。
“聽說, 你早就知道北軍消息泄露的事情?”
“是!”
魯將軍視線膠在他美玉無雙極是妖豔的臉上,突然伸手摸了過去, “讓我拿你怎麼辦呢?”
粗糙的順着順着牧疏狂的脖領緩緩的下移,竟是動手開始解他的袍子。
牧疏狂臉色變了幾變,魯將軍卻是宛如沒有看見一半,祝枝瀾伏在帳篷之中,手莫名的一緊,憑着她現在的本事殺了魯將軍絕對不成問題,可是……自己就算是武功再高,陣法在出色,能以敵千萬,卻也逃不過這數萬軍隊的阻截。
可是牧疏狂,那般高傲的人,那般高貴的出身,爲何他就敢如此的忍耐,上面的那人又是作何感想。
許是對他又愛又恨吧。
祝枝瀾手指一握,腰間的墜飾卻是發出輕微的一聲,牧疏狂原本緊閉着忍耐的眸子猛然一睜,下意識的將魯將軍往旁邊一推。
“你竟敢反抗?”魯將軍哈哈一笑,“這倒是有趣了。”說着卻是點了牧疏狂的穴,邪惡的笑聲從帳篷內傳來。
祝枝瀾放眼望去,所有的士兵都是一副見慣不怪的樣子。
難怪他位高權重,卻還是讓人看不起,祝枝瀾滿腹心事,這事若不是她,或許他早就可以將心中的憤懣和委屈洗刷乾淨了。
還會救出心愛的女子。
祝枝瀾躍下帳篷,心中莫名的愁悶,身爲朋友,最後一點的尊嚴還是要留的。
粗瓷的茶壺裡卻是裝了半斤的酒水,祝枝瀾斜靠在樹幹上,她從來都是爲自己想得多,即便是估計他人,也多數是自己無恙的前提之下。
若是沒有自己這個異類,他或許已經成功了吧。
夜色隱隱,祝枝瀾呆呆的坐在牧疏狂帳前的樹梢之上,忽然身邊多了一個人,手不由得一頓,那不怎麼好看的酒壺卻是被人捉了過去,順着狂飲了一口,透明的瓊脂映得他桃脣水亮。
兩廂無語,半晌,祝枝瀾才頓了頓,“什麼時候知道的?”
牧疏狂不說話,祝枝瀾撇頭去看他,只見交領鬆鬆垮垮的墜着,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青青紫紫的曖昧痕跡,還有紅色絲線般的鞭痕,心中不由一動,扭了過頭去。
“你很想回京都?”
祝枝瀾默然,來了這裡竟已經十八年了,曾經不是沒做夢想過有什麼豔遇,共譜一曲絕世戀歌,但是不知道何時這個夢想早就破的不能在破了,心中平平淡淡,在乎或許有,又或許無。
征戰沙場久了,就越發的喜歡平淡的日子。
“也不算,只是想過正常的日子,做自己的主。”
牧疏狂不語,一夜無眠,第二日祝枝瀾便被調到了牧疏狂的營帳中,成了伺候梳洗的小廝。
衆人皆是詫異這廝走得什麼狗屎運,竟從一個粗使的小廝,成了軍師認可的人。
這一年,也正是風雨兼行,宣瑞國和波蘭國的小打小鬧,也開始漸漸緩和下來,進入了談判議和的階段。
這些事情,自然不用祝枝瀾操心,趙雲歌就能打理的很好。
只是可惜了牧疏狂這個妙人,竟成了兩國的罪人。
祝枝瀾終是不忍,自己的一生雖是得於師父們的教誨,薛無情的幫助,可眼前這位卻是自己步步高位的踏腳石,“你呢?”
“我?我會去邊塞!”牧疏狂應道,“倒是你成了宣瑞國堂堂的女將軍,真是期待那個變臉的模樣。”
“其實你不必這樣,想要對付敵人,就要比敵人活的更好。”
“也許你說得對……”
寂寥無聲,祝枝瀾沒想到這一議和便議了整整一年,這一年祝枝瀾十九歲了,依舊是未婚。
當今聖上憐憫其忠心盡職,特賜一品威武大將軍,與鎮南大將軍趙雲歌同位一品。
一國出了兩個一品大將軍,朝中爭執不斷,素來以軟弱著稱的宣帝卻是難得固執,聽聞兩位將軍皆是未婚之身,憐憫之,特詔回京。
至於裘無歡則爲三品將軍,姬宸、張豹爲從三品將軍,王虎、張駿爲從三品護軍等。
風雪如歌,祝枝瀾迫切想回到京都,沒想到十九歲的時候這個夢想就實現了,除卻那些守護邊疆的將領,趙雲歌與祝枝瀾幾乎是同時踏上了歸程。
趙雲歌的行軍速度要比祝枝瀾快了許多。
而祝枝瀾,卻是死死的遵守皇上限三月內歸朝的聖諭,一個半月的路程,愣是被她走了整整三個月,離開南疆的時候白雪皚皚,回到京都的時候卻是春寒料峭,比趙雲歌整整遲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祝枝瀾幾乎是走走停停,踏雪遊樂,好不愜意。
只是這心總歸是有點空蕩蕩的,如願以償的離開了邊城,也早在京都購置了莊園,可真要到了京都了,卻偏偏有些不捨。
對於這位僅僅十九歲的少年將軍,京都多少人盼紅了眼,訊息一次次的傳到京都,到了,快到了,可現實幾乎將這些人好奇的心一下下的揉碎,心中喟嘆宣帝,既然進京,還爲何弄個三月期限,就是宣帝也微微有些躊躇,沒想到還有如此聽話的將軍,不禁苦笑無語。
在這三個月的時間之中,京都關於祝小將軍的容貌已經是傳的沸沸揚揚,英雄事蹟也被說書先生吹得天上地上絕無僅有,好在趙雲歌沒有和他一介書生計較。
趙雲歌雖然沒計較,但是趙家軍卻都是有些不認同,以至於原本在衆人印象高大威武俊朗的青年,變成了粗魯不堪,一身銅皮鐵骨黑亮,毛髮粗軋,宛如黑李逵。
關於這位將軍十九未娶妻,那傳的更是邪乎,一說將軍是亂花叢中過,風流好色,卻又片葉不沾身,一說將軍貌寢,沒人敢嫁,更有甚至者說將軍有隱疾,那方面不行。
就連趙雲歌也聽了許多,也覺得有趣,不過卻是閉口不言,手下以爲他是不滿祝枝不滿,倒是縱容了那些底下的趙家軍對祝枝瀾的詆譭,各種粗俗版本的傳音一時之間漫天飛舞,不過這些將士見到祝枝瀾的人又真正有幾個呢。
對於這事,趙家卻是既不阻攔又不張揚,似乎是想要給祝家軍一個下馬威,京都一時之間竟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寧靜,這等說法,就連京都裡的皇子公主也是聽說了不少。
當然除了這件事,還有一件津津樂道的事情便是,京都金龜婿之一,趙雲歌要尚公主了。
原來趙雲歌的祖母本就是先長公主,趙家可謂一時炙手可熱。
而且這位公主還不是宣帝的女兒,而是宣帝的親生妹妹,姬輕輕。
這等亂了輩分的嫁娶,還是一門兩公主,卻是讓京都有幾分詭異的寧靜,誰都無法搞清楚帝后究竟是如何想的。
更不明白這趙家是爲何想的,難道不知道這是將自己架在高架上熱油火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