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沉沉浮浮,祝枝瀾感覺從內到外幾乎每一寸肌膚都灼熱的難受,腦袋更是一片混沌,“這是哪裡?”
稚嫩而沙啞的聲音傳出,祝枝瀾被嚇了一大跳。
瞬間跳過來一個少年,先是看了她一眼,隨後衝着外面大聲的喊道,“吳爺爺,她醒了!”
緊接着一個白鬚小老頭走了進來,伸手探了探祝枝瀾的額頭才道,“作孽啊!竟然連這麼小的孩子,也敢徵來。”
那少年不知道從哪兒端了一碗熱水來,“喏,你先喝了吧!在吃幾服藥,身子就會好起來的。”
“我怎麼了?”祝枝瀾伸出一隻手揉了揉眼睛,她十分不想接受這個現實,但是不得不承認,她堂堂的名校高材生,竟然被一個路人甲給撞死了,竟然還穿越到了這麼一個小包子的身上,原主唯存的記憶告訴她,她只有九歲,叫朱蘭蘭。
“這裡是邊塞!你身子病弱,又發了高燒,多虧我發現的早,否則這條小命就沒了。”那老軍醫笑眯眯的道,眉眼間滿是慈愛,“孩子,你家是哪裡的?”
祝枝瀾鼻子莫名的一酸,“我不知道!”
那老頭捋了捋鬍鬚,臉上是莫名的嚴肅,又將那少年打發了出去,才道,“小女娃娃,爲何要女扮男裝混入軍中啊!”
在這邊塞的地方,一個四五歲的娃娃都有可能會拿着匕首殺人,老人的眸光中帶着一抹狠厲。
祝枝瀾身子哆嗦了一下,不得不承認現實,低聲道,“我只記得我叫祝枝瀾!”手摸了摸腦袋,“其他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莫不是燒糊塗了,還想着若是有人順路可以將你捎回去。這軍營,可不是你們女娃娃呆的地方。”
“撲通”一聲,祝枝瀾從牀上爬了下來跪到了吳軍醫面前,“我不要走,我已經無家可歸了,肯定會餓死的,求求您,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嘭嘭嘭!
祝枝瀾猛的磕了幾個頭,她現在不過九歲的年紀,又沒有家人,這個時代又沒有孤兒院,離開這個地方,不是在找死嘛,不管如何,好歹有口吃的。
那吳軍醫沉默了半晌,嘆了一口氣,“好吧,不過你是女娃娃這件事,只能你知,我知,否則定會出大亂子。”說着便向外走去,“沒想到我這鐵石心腸的人,也會心軟,罷了罷了。”
祝枝瀾又躺回了牀上,心中卻是舒了一大口氣。
軍隊上有數百個大帳,每一個帳子裡都睡了少則二十個,多則五十個人,這數萬的人口便都是在帳篷內。
只有高級將領才能夠單獨擁有帳篷。
祝枝瀾這一個帳篷人出奇的多,一共住了六十八個人,不過好在都和祝枝瀾差不多大,但祝枝瀾是這中間裡面最小的。
這些孩子被分配在馬房、伙食房、兵器庫……等各個軍隊後勤的地方,因爲年齡和體質的原因也沒有上軍籍。
祝枝瀾個頭太小,只能夠分到伙食房燒火,祝枝瀾伺候的是兩個胖胖的廚師,雖然有些不喜歡祝枝瀾這個病弱的樣子,但是吳軍醫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祝枝瀾生病的時候一直照顧她的少年叫虎子,也是他去求了吳軍醫,纔有了現在的祝枝瀾一命,祝枝瀾對虎子十分的感激。
虎子長的憨憨的,卻是在馬棚打掃的,每次回來身上都帶着一股馬騷味,惹的許多同鋪的人都不樂意跟他在一塊,最後是虎子和祝枝瀾睡到了最角落裡,接着是一個受氣包一般的文弱小子。
因爲要供着近萬人吃飯,伙食房的大廚便有數十個之多,祝枝瀾每天都有忙不完的活要做,身子竟是莫名的漸漸的好了起來。
伙食房內的人,見祝枝瀾雖然長得白淨文秀了一些,但嘴巴卻很會說話,伙食房內的幾十個人,沒有一個不說她好的,見她年齡小,身子弱,更是頗爲照顧。
不過到申時的時候伙食房便沒事了,祝枝瀾穿着厚厚的棉襖,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斜靠在帳篷後面,眺望着遠處,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說的便是此情此景吧。
可祝枝瀾總歸是要離開這裡的,可現在卻是連一個銅板都沒有。
祝枝瀾算來算去,別說她現在沒有月銀可拿,就是有了,出去了也不夠生計的。祝枝瀾嗤笑一聲,有些自嘲,難不成自己就要這麼潦倒一生嗎?
不行,這絕對的不行,前世沒有嫁人,這一世怎麼說也得將自己嫁出去才行。
賊老天!
祝枝瀾暗罵了一聲,別人穿越有什麼金手指,要麼是皇妃要麼是王公貴族,偏偏,她是個假冒的小兵卒子。
想自己前世學富五車,可放到現在壓根用不上。
祝枝瀾喟嘆了一聲,卻見遠處行過一人,那人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卻是長的格外好看,只是這好看裡帶着幾分的陰柔。
不過片刻,一個少女模樣的女子,也急匆匆的跟了上去,鑽進了那個少年的帳子裡。
這正是練兵的時候,祝枝瀾看那少年的模樣不是平常的雜事房的,又行事詭異,反正閒着也無事,便好奇的跟了上去,卻聽見裡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脫衣聲。
祝枝瀾撩開帳篷的一角,一看,雙頰頓時嫣紅,只見那個少年三下五除二的將那少女的衣衫給扯開了,一隻手揉着那玉白的峰軟,緊接着整個人便進入了那女子,一下一下的,竟是做那男女之事。
可那少年怎看也不過十五歲的年紀。
祝枝瀾有些眼熱,她可是第一次看着活春宮,低頭看了看自己這小平板的身子,不由得吐了吐舌頭,後退了一步,不知道是太過緊張還是怎麼的,竟然不小心踩到了枯枝上,發出嘎吱一聲。
這下好了,讓你好奇。
祝枝瀾心中有些驚慌,剛想轉身就跑,卻被一人捂住了嘴巴,硬生生的拖到了後面的帳篷裡去了。
“唔唔……”祝枝瀾用力的掙扎着,心中叫苦不迭,自己真是欠揍,難怪古人說非禮勿視,這人家做這等事怎麼不會留個把門的。
只是這軍營裡怎麼會有女人呢?吳軍醫不是還告誡自己不要將女兒身的事情說出去嗎?
若有若無的淡淡的清香從身後傳來,祝枝瀾被扯進了一個暖烘烘的帳篷內。
“誰!”那少年十分的警覺,從那女子的身上爬起來,那女子顯然是有些意猶未盡,只得披了棉襖跑了出來。
那女子起初有些驚慌,但是見四下又不是藏人的地方,後面的帳篷裡是那傲得不行的芍藥,更是不屑做這等事兒的,心也放了下來,“定是一些鳥兒貓兒的,難不成你是怕被校尉大人發現?”
那女子嬌嗔一下,她蘭姬現在是軍營一枝花,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子數不勝數,偏偏一顆芳心只系在了比自己小兩歲的裘無歡身上。
裘無歡皺着眉頭往帳篷後看了一眼,眼睛在祝枝瀾站過的那個地方頓了頓,眉梢裡滿是狠厲,這種狠厲與他稚嫩面龐十分的不相似,饒是蘭姬在是見過大人物,此時此刻也不得有些莫名的恐懼。
兩個人各懷心思,不歡而散。
祝枝瀾在帳篷內聽到二人的聲音才緩緩的舒了一口氣,這原本白皙的小臉,因爲着急佈滿了一層的紅暈。
祝枝瀾擦了擦額角的汗珠,“多謝恩人相救!”
那女子輕哼一聲,卻是不置可否,“裘無歡多疑,你且等上片刻。”
祝枝瀾心中七上八下,過了好半晌又復聽到那旁邊的帳篷處有聲音,從門縫裡望了去,果真是那少年又回來了,好縝密的心思。
那少年在這兒站了一會兒見沒人,又走掉了。
祝枝瀾回過頭來打量着那正在梳妝的美貌女子,她看起不到三十歲,卻依舊是風韻猶存,身上有一種歷經滄桑的悽美感,莫名的撥動人心絃。
這帳篷不大,地下鋪着皮毛毯子,精巧的書案上放着一些琴棋書畫的日用品,可見對方是有些才情的,只可惜竟也到了這鳥不拉屎的邊疆。
祝枝瀾的視線滑過對方枕邊的一本書,目光不由得頓了下來《列兵圖例》。雖然是繁體,祝枝瀾卻是能夠大概猜出是什麼意思來,心中不由得撲通撲通直跳,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她的腦海裡閃現。
若是能夠拜對方爲師,說不定能有另一番出路呢?
“你怎麼還不走!”那女子聲音有些不滿,感覺到身後異樣的安靜,不由的回過頭來,“你識字?”
祝枝瀾搖了搖頭,卻是擡起一雙真摯的眸子道,“姑娘可否教我識字?”
那女子上下打量了祝枝瀾幾眼,祝枝瀾覺得整顆心亂跳起來,心中卻是莫名的熱血沸騰,似乎錦繡前程,一片光明。
“你是哪兒來的小娃娃?”那叫芍藥的女子終是問出了口來,祝枝瀾長的有些過分的眉清目秀,一張小臉,更是有傾國傾城之的徵兆,只是這一身的破棉襖,又讓人覺得她不是出身富貴。
“我是伙食房的!”祝枝瀾回道。
芍藥心中莫名的一鬆,好險,她的秘密險些保不住了。罷了,一個小孩子家家的,能懂個什麼,想想自己一家老小竟然被奸人所害,連尚在襁褓中的小侄子都沒能倖免,在看向祝枝瀾,眼神中帶了幾分的溫和,“你快些走吧,不要跟人說來過此地!”
“您什麼時候教我識字?”祝枝瀾固執的問道,她不是沒有發現對方眼裡的殺機,只是對方剛剛救了自己這個陌生人一命,心中對眼前這個女子的印象並不是很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