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珠一個跟頭摔在外面,她本就是受慣了追捧的,這般待遇還是第一次,便仗着施皓的寵愛,不由得撒潑了起來。
祝枝瀾蹙了蹙眉,繼續回到了座位上,就當是看戲了。
祝枝瀾雖是表現的少年老成,但是在軍隊上呆的久,又和張豹、張駿那些土匪稱兄道弟,這骨子裡就有一些兵痞的邪惡因子,甚至還有些匪氣,根本就沒有把碧珠的這些小伎倆放在心上。
不過還是驚動了趙雲歌一行,趙雲歌一臉陰沉的撩開帳篷走了出來,“發生什麼事情了!”身後跟着的是大將軍施皓和一個穿着水藍色騎射服的男子,這個男子便是新來的信安侯府的小侯爺姬宸,屬於皇族一脈,是近來的新寵。
碧珠沒想到趙雲歌會出來,嚶嚶的聲音頓時小了不少,不知道爲何趙雲歌雖然看起來溫潤,但是發起火來卻是比閻王還恐怖。
其他的小侍從更是一臉的惶恐,要知道將軍們都正在商量軍國大事,他們這些小侍與這軍國大事相比,孰輕孰重,自是一目瞭然。
祝枝瀾看了看戰戰兢兢的一羣人,動作嫺雅的對趙雲歌行了一個禮,“這位大嬸,剛剛不小跌了一腳,雖說要尊老愛幼,但是男女有別,我等不敢貿然上前相助啊!”
祝枝瀾說的義正言辭,衆人皆是一驚,卻祝枝瀾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那些小侍從們也都是不敢多說一句話。
那碧珠先是聽着祝枝瀾睜眼顛倒黑白心中便存了一些火氣,後來又聽她喊自己大嬸,更是氣得手指哆嗦起來,施大將軍不過二十五六,而自己也不過是二十剛出頭,正是如花美眷的年紀,但是被這個小鬼一說,瞬間不堪了許多。
言外之意還在指責自己跟小孩子一般見識,嬌氣過了頭。
話裡話外都被祝枝瀾給餵了一個飽。
施皓本來看着愛妾這般狼狽心中就不喜,聽了祝枝瀾這般說辭,不由得擡頭看了他一眼,好一個俊秀的小童,這番氣派,可不像是普通人。
“你胡說!”碧珠終於一屁股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一下子衝到了施皓懷裡,指着自己肚子的方向,“是他踢得我。”
施皓一聽這話,臉瞬間沉了下來,“求將軍給施某一個交代!”
姬宸則是好奇的盯着祝枝瀾,從一出來他便對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童十分的感興趣。
趙雲歌最是不耐煩這些事情,心中不有得對祝枝瀾心生不滿,“可真有此事?”
祝枝瀾望了趙雲歌一眼,自己雖是對方的小侍,但是明顯的施皓跟了趙雲歌很長的年歲,趙雲歌自是不會傷了手下的心的。
“確有此事!”祝枝瀾不緊不慢的說道。
趙雲歌的眉頭幾乎蹙在一起,“來人!”瞬間有幾個侍衛向着這邊走了過來,兩個人各自架住了祝枝瀾的肩膀。
但是任憑兩個人如何的用力,卻是不能夠拉動祝枝瀾分毫。
趙雲歌被祝枝瀾那雙黑亮的眸子看的有些不自然,語氣不由得軟了幾分,“你還有何話可說?”
祝枝瀾不理會碧珠那得意的眼神,冷笑一聲,“堂堂的趙大將軍也不過如此!”
“你……”身爲將軍的小侍,竟然這般的批評將軍,倒是頭一遭,趙雲歌被氣樂了,“你今日倒說說看,我如何不過如此。”
“表兄!”姬宸有些擔憂的上前,卻是被趙雲歌伸手擋住了。
旁邊的小侍從們也都是一副驚訝的樣子,說實話祝枝瀾心中也摸不透這個趙雲歌的想法,但是她實在是不厭煩伺候人這種把戲了。
“其一,身爲將軍卻偏聽偏信,不問緣由,讓人心寒;其二,我身爲將軍小侍,代表的是將軍的臉面,有人再三打將來的臉面,將軍卻是被人打了左臉又將右臉伸過去,是不重軍威……”
“你胡說!”施皓有些按耐不住了,這個小侍當真好厲害,言語言外竟是挑撥自己與將軍的關係,言外之意自己有取代主將的心思,不由得氣的滿臉通紅。
被他這一打斷,祝枝瀾停了一下,卻也沒反駁繼續說,“施將軍不必此地無銀三百兩,且聽瀾說完。”
“你……”
“其三,將軍莫不是看我不順眼,先是讓王校尉、趙三先後羞辱我,後又派出這麼個女子,也不怕寒了我們這些南疆將士的心!”
最後一句話,祝枝瀾說的擲地有聲,趙雲歌的趙家軍雖然到了南疆,但是多數北疆的士兵要高出南疆一頭,而且趙雲歌商議軍情幾乎都將南疆的將士們排除在外!
趙雲歌愣了愣,好半晌才道,“你是誰?”
“我是誰重要嗎?本以爲遇到一個胸懷天下的大將軍,原來將軍顧念的也不過是趙家軍和親屬遠近!”最後一句話不可謂不誅心,趙雲歌自詡公正嚴明,也被祝枝瀾氣了一肚子的火氣,這是典型的挑撥軍心,偏偏人家說的義正言辭,今日如果自己不給他個交代,大有不放過之說。
不過趙雲歌畢竟在戰場呆了這麼久,卻是突然笑了起來,那聲音溫潤如玉,霎時好聽,“我雖然身在北疆,但是卻是宣瑞第一將軍,無論南疆和北疆都是我宣瑞國的土地,又何來彼此之分,小娃娃,切莫將個人恩怨和軍國大事混在一起。”
“好!”祝枝瀾應聲道,“我是祝家軍的統領。”伸手一指碧珠,“將軍愛兵如子,我無話可說,可這個女人羞辱了我祝家軍,將軍可否將她的人頭送給我祝家軍,平我南疆軍士之怨!”
碧珠驚呼了一聲,身子不由得哆嗦起來,無論如何一個侍妾也比不上一支軍隊的。
“這……”趙雲歌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小小少年身上有一股莫名的狠厲,在看看遠處看過來的南疆士卒,他沒有與這些南疆戰士共戰袍過,在對待南疆士兵這個上面不得不出一絲一毫的差錯。
而且關於祝家軍,他也是聽說過,只是沒想到對方的將領卻是如此一個小奶娃娃。
“將軍允還是不允!”祝枝瀾的聲線冰冷。
“從今日起南疆士兵與趙家軍同等待遇!”趙雲歌聲音十分的冰冷,心底雖有氣,但是眼下正是缺人之際。
“來人,將碧珠落下砍首!”趙雲歌的命令下了,施皓的身子一抖,不由得看向了祝枝瀾,心道好個狠心的小娃娃。
碧珠大驚,“老爺……求求你救救我,是……是柳娘讓我這麼做的!”
這話一出口,施皓反手就給了碧珠一巴掌,“休要胡說。”但是在場的都是練武的人,趙雲歌的眼底不由得閃過一道寒光。
碧珠被拉下去了,祝枝瀾對着她微微一笑,其餘的小侍皆是一臉的寒顫。
祝枝瀾自是知道這等做法十分的不妥,但是畢竟年輕氣盛,心中真是不暢快,這個碧珠卻自己撞上了門來。
軍國大事沒的商量,祝枝瀾又回到了自己的帳篷,讓劉小白和萬秀梅在帳篷前架起了燒烤架子,又拿了一壺的小酒兒,她性子素來張狂,恰是少年輕狂時,她這麼做也是逼着趙雲歌早些給自己一個名位。
至於後續的事情,自己除了趙雲歌也不是沒有辦法,或許劉瘦那條線,可以適時的啓用,到時候將邊疆的一舉一動提前送入京都,遙控着整個京都的言論,她祝枝瀾便不信沒有自己做不成的事情。
至於趙雲歌,完全看這個人的肚量了,說實在的,這個趙雲歌的模樣十分的符合自己的夢中情人的樣子。
牧疏狂從帳篷內也走了出來,他穿着大紅色的波蘭國的服侍,大大方方的坐在了祝枝瀾身側,伸手奪過了她手上咬了一口的肉塊,細長的眼睛微微眯起,有多久沒有這般的放鬆過了。
祝枝瀾也不理會他,說實在的祝枝瀾心中卻是有些忐忑的,不知道趙雲歌明天會怎麼處理這件事情。
校尉這般大小的官職,在特殊時期身爲大將軍是可以自己提拔和任命的,只是剩下的便需要將軍將邸報傳入京都,徵詢皇帝的意見了。
“你今天的做法實在是有些冒險了。”
“關你何事?”祝枝瀾扯了一塊肉,“真是想不明白,你爲何要跑來當俘虜?”
牧疏狂輕笑一聲,“不過是興之所至,想做便做了!”
兩個人喝的醉醺醺,竟是勾手搭肩的進了帳篷,就連劉小白過來勸解都被打了出去。
這一覺到天亮,牧疏狂吃力的睜了睜眸子,首先發現自己的嘴脣處似乎貼着一個軟嫩嫩的東西,接下來便是手掌處抱着一個舒服的東西……那個東西還發出細碎的聲音。
牧疏狂猛然一驚,心中驀然的加速,急忙火急火燎的從牀榻上跳了下來。
祝枝瀾也慵懶的揉了揉眼睛,待看清楚站在地上的牧疏狂,才慢吞吞的道,“你怎麼在這裡?有什麼事嗎?”
牧疏狂嘴角抽了抽,卻是徑自撿了外套出去了。
祝枝瀾剛想悶頭在睡一會兒,反正,她又沒有軍籍,也不用像張豹、虎子他們每天都需要進行軍訓,便聽到劉小白的聲音在帳篷外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