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打量卻冷不丁的撞入姬芳雅一雙陰冷的眸子裡, 身子頓時打了個哆嗦,雖然瞧不起自己這位主子,卻也知道這位的手段多着呢, 對付自己一個小小的婢子卻是在簡單不過了, 見姬芳雅盯着自己, 翠竹嚥下一口吐沫道, “公……”
姬芳雅卻是冷哼一聲, 又復看了樓下打馬而過的少年郎,世人都贊趙家郎君溫潤如玉,閨中女子亦是多將其作爲夫婿的最佳人選。
可偏偏她姬芳雅不甚看得上, 那人可是已經有了好幾名侍妾了,這祝小將軍雖然也有些荒唐, 可到底一房姬妾也沒有。
翠竹站在姬芳雅的一側大氣不敢喘, 忽而聽姬芳雅道, “回宮!”才覺得壓在身上的重量一下子鬆了下來,不過她也知道, 自己如今曉得了主子的秘密,一旦出個什麼事情,估計就會小命不保,不禁越發的恭謹了起來。
再想到八公主姬如意,眸底暗暗的閃出絲絲光芒, 若是公主嫁了那祝小將軍也是不錯的。
祝枝瀾與姬玥先行進京拜見了皇上, 才匆匆的回到威武將軍府, 不知道是不是皇上真的想擡了威武將軍府與趙家死磕, 賞得這院子竟是格外的大。
祝枝瀾到達的時候, 薛無情已經給他將後院安排的妥妥的了。
“參見將軍,拜見將軍……”一路上不斷的有士兵叩首, 祝枝瀾的親兵並沒有帶多少出來,多數都是駐紮在了京郊大營,與趙家軍遙遙相望。
祝枝瀾痛痛快快的泡了一個澡兒,又換了一身輕便的衣服才從屋裡出來,便見祝輝正與人嘀嘀咕咕,那聲音雖然不大,但是祝枝瀾好歹是練過的,卻是清晰入耳,原本有幾分興意的眸子突然暗淡了下來。
這會兒祝輝剛剛轉過身來入目的便是這一張不太高興的臉,心中暗忖莫不是在宮中受了誰的閒氣,又復一想該不會是將軍覺得皇上偏袒那個趙雲歌而不高興了吧。
一雙眸子直盯着祝枝瀾欲言又止。
祝枝瀾自嘲的一笑,揮了揮手示意祝輝走近些,“怎麼了?”
祝輝見狀忙道,“回將軍,弟兄們今晚想開個慶功宴,還有就是那個姓趙的要娶芳雅公主,咱們祝家軍與他們趙家軍關係可不好,這禮……”
全京城的人看着呢,這禮物送多送少都會引起不好的後果。
祝枝瀾微微有些出神,祝輝喚了好幾聲不知道他今兒個這是怎麼了,後背頓時溼了一片,卻只得暗自叫苦,低低的喚了一聲,“將軍?”
“哦,這事,你找乾孃就行了。”祝枝瀾說罷,便丟開了祝輝走了。
祝輝一愣,雖然早知道薛無情原本是個ji子的身份,後來不知道如何成了將軍的乾孃,可這事兒也只是府中的人知道,這若是讓外面的人知道不知道要如何笑話呢。那薛無情雖然做事很靠譜,可這等大事她能處理的了嗎?
旁邊跟着他的小士兵是一頭的霧水,祝輝只覺得自己點背,好不容易有個出頭的機會,竟趕上這等難事,罷了既然將軍說要找薛無情,就找她吧。
可這心裡總是覺得薛無情實在是擔不得將軍如此對待。
趕到京郊的時候,慶功宴已經開始了,這是祝枝瀾提前吩咐的,隱隱的竟能夠聽到張豹的聲音,“來弟兄們,將軍稍後就到,咱們只管大塊吃肉,大口喝酒!來個一醉方休!”
“一醉方休!”
一羣漢子的羣呼聲震耳欲聾,祝枝瀾拉了拉馬繮繩,白玉馬發出低低的嘶鳴聲,只她剛要下馬就發現一方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向着那發聲之處看去,竟是影影斜斜的來了兩個人,正是裘無歡和趙雲歌。
“祝兄!”裘無歡率先跳下馬,將馬繩甩給一個牽馬的小廝,那邊兒趙雲歌也翻身下了馬,身姿極爲瀟灑,臉上更是看不出半死的情緒,端得是風輕雲淡。
祝枝瀾見狀這才踩着馬鐙子跳了下來,“稀客呀!”
“祝兄和趙將軍最近可是春風得意呀,不比我,等述完職,還要乖乖的滾回西南老窩去。”裘無歡說的十分放肆,似乎對趙雲歌極爲看不慣,“趙將軍最是好福氣,竟連芳雅那樣的大美人兒都要收入府中了。只是不知道你以後要叫上頭那位舅舅啊,還是叫哥哥呀!”
趙雲歌不接茬,祝枝瀾更是懶得理會,門邊兒早有人通報,祝枝瀾便只得無奈的攜着對自己揩油的裘無歡率先一步進了院裡,趙雲歌的視線落在裘無歡摟着祝枝瀾肩膀的那隻手上不由得皺了皺眉。
“參見將軍!”
一進院裡,祝枝瀾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酒氣,不過這些漢子們似乎還算清醒,聽到祝枝瀾來了,皆是異口同聲的拜會聲,只看到祝枝瀾身側的兩位臉色就不太好了。
姬辰也站了起來湊到祝枝瀾身側撞了撞她,“嘖,咱們自己的慶功宴他們來做什麼!”不過好在他還算懂些場面,聲音壓得極低,祝枝瀾勾脣一笑,卻是沒有理會他。王虎視線在祝枝瀾身後三人的身上微微一掃極爲恭敬的行了一禮,才吩咐下人另做酒席,將三人請到了裡面的雅間內,外面原本拘束的那些兵卒子們才都放了開來。
這包廂原本就是臨時鼓搗的,卻也算是精細,只這三個人是敵友難分,相顧竟是無語,裘無歡是完全懶得搭理趙雲歌,他就是這等脾氣,反正老子都把人得罪透頂了,何妨再徹底一點兒,說起來祝枝瀾與趙雲歌都不如他活的灑脫,雖然留在了西南,可到底上頭那位沒有抓他什麼把柄。
倒是祝枝瀾與趙雲歌要留在那人的眼皮子底下,這麼想着裘無歡又有些爲祝枝瀾擔憂,出神之間自己已經喝了一盞。
祝枝瀾耷拉着眼睛,給他與趙雲歌都斟滿了一杯,然後纔給自己到了一盞,這纔將那白色的小酒杯舉到趙雲歌跟前,“來,我敬趙將軍一杯,祝趙將軍喜得良緣!”
趙雲歌一直盯着她,見她向自己敬酒,臉色有些發白,不過好在他的自制力一直很強,脣角最後還勾出了一抹笑意,“同喜同喜……想必祝將軍的好日也不遠了,聽說聖上正在發愁小將軍的婚事。”話說着卻是自己猛的灌了下去。
感覺到祝枝瀾與趙雲歌之間的詭異,裘無歡哈哈一笑,“得了你們二位只管互相追捧吧,倒是冷落了我這大老遠來的可憐人!……哎,來,喝酒,喝酒……今日誰都不準談那些讓人羨慕的事兒,只管喝酒!”
觥籌交錯,杯弓盞影……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竟是說的好不快活,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的聲音漸漸歇了下來,屋裡的三個人也都倒了下來。
好半晌,趙雲歌才睜開了眸子,看了看與裘無歡湊到一起的祝枝瀾,不由得輕嘆一聲。
“公子,該走了!”趙雲歌的身後不知道何時出現了半個黑影。
“嗯,把他們分別送回房間!”趙雲歌命令道,他從小就在各種應酬環境下長大,雖然不知道祝枝瀾與裘無歡是否是真的醉了,可他自己到底是保留了最後一絲絲的理智與清明,他的身後有整個趙家。
見趙雲歌走了,裘無歡才緩緩的睜開眸子,脣角勾着一抹冷笑,只趙雲歌留下的人卻十分粗魯的硬生生地將擡起了自己擡離了房間,卻又不好再睜開眼睛,半眯的醉眼望着祝枝瀾的方向有那麼絲絲的哀嘆,心中更是把趙雲歌罵了個要死。
好你大爺的,你沒事走你的就行了,幹嗎還要留下幾個影衛來膈應人。
不過令裘無歡高興的是,自己被架着沒走多遠,就見院內一人走來,看起來好似祝枝瀾的人,那人不過三言兩語就將趙雲歌留下的人打發了。
見狀裘無歡這才放心的閉上了眼睛,他就是不放心那個姓趙的,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看着文質彬彬,不曉得骨子裡多麼的齷齪。
眼睛用力的睜了睜,唔,自己也喝醉了嗎?不過自己如今來述職,那趙家就算是再急迫也不敢眼下就拿自己怎麼樣的。
這般想着,竟放心的睡了過去。
而走進屋裡的那人聽不到了外面的腳步聲,才動了動手指跺到了祝枝瀾跟前,剛剛那人確實沒喝太醉,是自己隔空點了他的昏睡穴。
牧疏狂用力的推了推祝枝瀾,卻發現她是真真個兒的喝成了個死豬,原因不說也知道。那個趙雲歌真的有那麼好嗎?
牧疏狂心裡劃過一絲莫名的不舒服,俯身攔腰將他抱起來,又讓院裡的小廝給姬宸、張豹、王虎他們傳了話兒,才帶着祝枝瀾去了威武將軍府。
祝枝瀾這一夜倒是沒怎麼鬧騰,只一張紅撲撲的臉覆在緞面兒上,才讓人能夠看出絲絲異常,牧疏狂擡手在她額上探了探,沒有發燒,才放了下心來。
許是連夜趕路太過疲倦,原本是靠在牀架子上盯着祝枝瀾發呆,可不一會兒竟也睡了過去,迷迷糊糊的滑到了牀上。
晨起有小丫頭端着洗臉水走了進來,入目的便是牀上抱在一起和衣而眠的二位不由地尖叫一聲,“啊……”手裡的水盆也被她這一驚丟了出去,手指更是顫顫的指着祝枝瀾的牀,“這……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