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竹林,青籬遠離一切與樹蔭、樹林子有關的東東,頂着大太陽,回到亭子裡。這一亭子的太太小姐們依舊說得正歡。找了一個靠柱子的坐位,依在柱子上,閉目養神。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時候,迷迷糊糊的聽見有丫頭進來說,午宴準備好了,連忙睜開眼睛,整整衣衫,走到王夫人身邊站定。
詹王妃在一個方纔沒有見過的年約十六七歲的紅衣少女攙扶下,率先走出涼亭。出了進來時的圓形月門,向左轉,前行數十步,到了一個遍植着高大樹木的空曠園子,園子裡露天搭着帳蓬,蓬子下面擺着長形條桌,條桌一側已經坐了不少錦衣少年,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黑的白的。有的神采飛揚,有的滿不在乎,還有的羞羞答答。
詹王妃走到上位,坐定,才指着長桌另一旁的坐位道:“各位夫人小姐們隨意坐吧,不必拘禮。”
青籬本來跟着王夫人,見她領着蘇青箏徑直坐在靠近王妃的位子上,微微一愣,舉步跟上,正欲拉開蘇青箏旁邊的座位,卻被身後閃來一人,撞了一個趔趄,等她回過神,座位已經被另一箇中年婦人佔去了,那婦人還示威似的瞪了青籬一眼。青籬摸摸鼻子,撇撇嘴,無奈轉頭向最後面的位子走去。
心道,後面的位子還自在些,自己又不爭什麼,全當是做做好事吧。
待衆人全部坐定,才見那三人組姍姍而來,又惹得衆小姐們一陣嬌呼,青籬旁邊的那位粉衣少女,更是將手中的帕子扭了又扭,一雙眼緊粘在三人的身上。
詹王妃連忙將人叫到最前面,將那三人安置在預備的位子上。詹王妃邊上的紅衣少女,見了來人,高聲叫道:“胡流風,沒瞧見本縣主麼?”
胡流風桃花眼一轉,拍了一下腦門,笑道:“啊呀,青陽縣主在此,在下怎麼能瞧不見呢。不過剛纔被縣主的美貌驚了神兒,一時忘了言語。”
青陽縣主嬌笑道:“你別跟本縣主油腔滑調的,我還不知道你躲着我?我看你能躲到幾時?”
詹王妃笑道打圓場:“青陽,閒話飯後再敘,再不傳飯,本王妃可就成了大周朝第一個被餓死在宴會上的王妃了”
青陽縣主嬌笑了一聲應了坐下,一雙妙目不住的朝對面的胡流風盼去。
本就是相親宴,倒也不講究什麼食不言的規距,在詹王妃這個重量級主持人的帶領下,不一會兒,席間便熱鬧起來。坐在桌子兩邊的少男少女們,沒話找話的攀談着。
唯有青籬與對面一個少年,埋頭猛吃。過了一會兒,那少年擡起頭來,衝着青籬道:“你是蘇家人?”
青籬擡着一看,原來是剛纔那位跟在假面狐狸仙兒身後的少年,便點點頭。
那少年哈了一聲:“那你便是我哥哥的學生罷?”
旁邊那粉衣少女聽見二人對話,回過頭來,問道:“你哥哥可是嶽行文嶽公子?”
藍衣少年撇了她一眼,不耐煩道:“我又沒與你說話,你多嘴什麼?”
粉衣少女不死心,轉頭問青籬:“方纔他說,你是嶽公子的學生,是怎麼回事?”
她這話又引得青籬右側的少女回了神,那少女一身綠衫,圓圓的臉盤,圓圓的眼睛。睜着滴溜溜的眼睛殷殷的看着青籬。
青籬暗歎了一聲麻煩,岳家假面仙兒的魅力還真不小呢。瞪了那少年一眼,那少年訕訕的摸了摸鼻子,復又埋頭猛吃。把眼前的兩位丟給青籬。
青籬無奈只好將嶽行文在蘇府做臨時西席的事兒說了。引得這兩人齊齊嬌呼一聲。這嬌呼又引起更遠幾位的注意,連忙相詢,得到回答後,又是一陣竊竊私語。
這邊的小小騷動引起了前方諸人的注意。詹王妃笑道:“你們在後面說什麼呢?這麼熱鬧”
青籬左側的粉衣少女,站起來,紅着臉回道:“回王妃,方纔我們在說岳公子在蘇大人府上做西席的事兒”
這少女話一出,又引起席間的騷動。對面一個面容白淨的少年,冷冷哼了一聲。那冷哼明顯是對這些小姐們的反應不滿。
青籬擡頭看了看他,暗道:小傢伙,有志氣,我頂你!趕快長大,打壓打壓那假面狐狸仙兒的人氣。那假面狐狸仙兒有什麼好的?肩不能槓,手不能提的,整天就知道抱着醫書看,整個兒一個大米蟲。沒想到那張清冷淡然的死人臉,這麼招爛桃花。
粉衣少女的話,給衆位小姐提供了極好搭訕的由頭,一時間滿席只聽見“嶽公子這是真的嗎?”“嶽公子都教些什麼?”“嶽公子可否指點下小女子?”“嶽公子……”
雖然隔得很遠,青籬也感受到蘇青箏怨念的目光。不由又瞪了那始作傭者一眼。那少年只是嘿嘿的笑着。
好容易捱到午宴用完,青籬心想,這下該回去了吧,這一頓飯吃得她無比難受。
哪知剛撤了宴,便聽見詹王妃道:“今日的宴叫賞花宴,如今酒足飯飽,我們也找些樂來做做。*光正好,今日在場的各位公子小姐們又個個是才藝出衆的,我們不如移步到牡丹園,一邊賞花,一邊欣賞各位公子小姐的才藝,各位以爲如何?”
賞花相親宴,這才藝展示纔是重頭戲,宴席不過可有可無罷了。衆位夫人公子小姐們哪裡有不應的。於是衆人又浩浩蕩蕩的隨着詹王妃重新回到了亭子裡。
亭子裡已重新佈置了三張大大的圓桌。看來這次是男女混座了?青籬不由暗自撇撇嘴。
進了亭子,衆小姐們一雙雙妙目盯着那三人,專等着看看這三人在哪一桌落坐。
青籬只好從善如流的等着。半晌也不見有人落坐,只有幾個中年婦人在王妃一桌落了坐。
詹王妃端着杯子細細的喝茶,不理會眼前的衆人。過了一會兒,身旁有一個衣着素淨的青衫少女,在離主桌最遠的第三桌落坐,青籬連忙跟着她坐了下來。剛坐定,那藍衫少年便跟了過來,在青籬的對面落了坐,衝着她嘿嘿一笑,青籬又瞪了他一眼。
衆小姐靜站了一會兒,有人醒過神兒,連忙在詹王妃一桌落座,卻仍有不少人在等待着。
胡流風桃花眼微閃,嘴角含着一絲玩世不恭的笑意,看着眼前諸人。嶽行文神色不明,沐軒宇粗眉微挑。
青陽縣主大紅身影一閃,衝到胡流風面前,叫道:“胡流風,傻站着做什麼?陪本縣主坐着。”
說着坐到詹王妃旁邊。原先在詹王妃一桌落座的少女們個個面帶喜色,這三人一向是同出同進,胡流風坐到這一桌來,另外兩人也會坐到這一桌來吧。
胡流風一臉無奈的在青陽縣主旁邊坐定。衆少女們連忙將王妃一桌的剩餘空位一搶而空,蘇青箏和那藍衣少女還各自護着身邊的一個空位,目光殷切的望着站着的白紫二人。
嶽行文淡淡的掃了一眼亭中,擡腿向亭中第二張桌子走去。剛在桌前站定,還立在一旁的少女們,便一搶而上,紛紛在第二桌落了坐。
嶽行文仍是淡淡的站在那裡。青籬心中暗叫:我的娘咧,假面狐狸仙兒,你快坐下吧,你當這是演戲咧,非得把你的派頭整得足足的,你才肯落座?本姑娘告訴你,你已經拔了頭籌了,今兒這宴上,就你最出風頭,你就消停會兒吧。
一念未完,眼前一片白影閃過,再看時,她身旁已經坐了一個發黑如墨,月白衣衫的男子。
青籬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微張着小嘴,呆呆的看着來人。眼前又紫影一閃,小王爺已經挨着嶽行文坐了下來。
青籬心中哀嘆:天要亡我!果然,亭中一陣騷動。很快便有人搶了青籬另一側的位子,緊接着,仍未落坐的少女們一陣手忙腳亂,直奔第三桌而去。更有已經在第二桌落坐的人起身跑到第三桌。
坐在第一桌的蘇青箏恨恨的跺跺腳。青籬剎時感到亭中飛來無數眼刀,把頭埋得低低的,心中默唸:我是一棵樹,我是一棵樹。
詹王妃見衆人坐定,才笑道:“今日本王妃面子甚大,請到的都是京中有名的才子才女,各位可以趁此機會相互切磋切磋。琴棋書畫皆可。”
詹王妃的話剛落音,坐在第二桌上的一位少女便站起來,口中稱願獻琴一曲,向小王爺討教。說着便朝青籬那桌施了一禮,沐軒宇眉頭緊皺,輕輕了哼一聲,引得青籬同桌的諸位少女竊笑不已。
青籬不由心生同情。那少女似乎也聽到了這一聲輕哼,紅着臉斷斷續續的彈完,一言不發的回了座位。
就在青籬以爲這少女的遭遇會讓接下來的場面冷場時,卻沒想到她到底是低估了這古代閨中少女把握機會的勇氣。
場面不但沒有冷場,反而更加熱烈起來。接二連三的有少女不斷向在場的青年才俊拋出橄欖枝。相比起少女們的熱烈,在場的青年倒是淡定的多,大多數都默默端坐着。
青籬覺得這大概是跟古代嚴格的男尊女卑有關。男子們只要看到喜歡的女子,徑直前去提親便是,不肖用這種手段來吸引女子的注意,而女子們卻恰恰相反。只有吸引起男子的注意,才能嫁到想嫁之人。
又一位少女獻完才藝,中間桌上的一位黃衣少女站了起來,正是青籬在竹林遇到那位。衝着詹王妃行了一禮,道:“王妃,語嫣有一事,想求王妃做個見證。只是不知當講不當講。”
今日起,一日雙更,早上10點左右一次,晚上20點左右一次。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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