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裡的人太過團結可不是什麼好事,趙轍爲此幾夜未眠,想着法子讓六部你的人利益衝突,從而站不同的陣營。
而這次邊關戰敗,明顯也是讓他很頭疼的。分明是很輕鬆能打敗的玉珍國,爲什麼會在最後的關鍵時刻敗了?邊關沒有戰報說明情況,只有報告死傷損失和請求增派支援糧草的。
因爲趙轍在軍中最重要的幾個親信,都莫名其妙戰死了。
接下來的日子裡,後宮禍事連連,爾馨幾度差點被害死,惹得皇上大怒,處死了宮裡不少的人。皇后爭寵,卻誤食藏紅花,也不知她是怎麼個誤食法兒,喝了大半碗下去,知道是藏紅花之後發了瘋,一路從宮中出來,也不顧宵禁,回了沈家大哭。
趙轍被一籮筐的事務纏身,偏生皇后還這般不識大體,幹出回孃家的事情來。皇后可以隨意回孃家?這不是惹天下人笑話麼?
於是趙轍沒有去接,沈家的處境就十分尷尬了。府裡供着皇后娘娘,送回去吧,沒那個儀仗。不送回去吧,這像什麼話?
沈幼清先是痛失孩子,進而喝下了藏紅花,子嗣再也無望,哪裡能不萬分委屈?一貫是她欺負別人,沒想到如今被別人欺負成這樣,又哪裡吞得下這口氣?只是皇上偏心爾馨,她跪在紫辰殿外哭訴都沒用,不得已纔想出回孃家這一招,來逼一逼皇帝。
只是她不知道現在皇上被政事煩得已經是焦頭爛額,聰明女人就該避開這個時候,不幫男人端茶送水默默支持也就算了,絕對不能再添亂。她沒注意,於是跳進了這個別人挖好的陷阱裡。
如果自己回去,這後宮還焉能有她皇后的地位在?
上朝之時,沈大學士向皇帝進言,言明糟糠之妻不下堂。話還沒說完,旁邊刑部就有本奏,奏最近沈大學士不僅不檢點,流連煙花之地被多次發現,更是收受賄賂,有密信列了數目告之。
朝堂之上,沈大學士好歹是國丈,竟然被告發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不僅沈家面子掛不住,皇上的面子也掛不住,板着臉怒斥了幾句,便令他下朝回家。
官員被令提前下朝回家是萬分屈辱之事,沈大學士上了年紀了,雖然爲老不尊,但是還是念着氣節,一口氣沒緩上來,竟然是就這麼去了。
沈家發喪,皇上本是要追究沈家受賄之事,然而人家都死了,還有什麼好追究的?因着是國丈,皇帝還追封了個頭銜給他。
沈幼清自願在沈家守孝,皇上也沒要她回來。皇后不在,後宮裡倒是更熱鬧些。一個個的美人層出不窮,以前躲着皇后毒手的,這會兒全都出來了。
趙轍不是昏庸之人,每月不過去後宮六七次罷了,然而楊柳小蠻腰,傾城傾國色,怎麼也是要分去一點兒心神的。
趁着他分神的時候,陌玉侯便漸漸開始替他處理一些奏摺。大小之事,寧鈺軒能處理得和皇帝的手法差不多,甚至硃批筆跡都相似。從一些不重要的奏摺開始,慢慢地,送去皇帝那裡的奏摺就少了。
趙轍起初不覺得有不對,等覺得奏摺少了的時候,也不知道去了何處。將奏摺翻出來看吧,又好像都是自己批的。
美人兒又纏了上來,除了爾馨,還有幾個面容很似聶桑榆的,那幾個女子也是聰慧,知道他喜歡什麼,偏就故意學着聶桑榆的模樣,幾次三番叫他回不過神來。
他也許不是真心喜歡聶桑榆,只是覺得她特別,不一樣吧。他這種風流薄倖滿天下的人,獵奇心自然很重。
然而不知道爲什麼,得不到聶桑榆,他竟然連與她相似的人都這般喜歡。
季曼這次懷孕的反應有點兒大,吃不下什麼東西,反胃也是厲害。寧鈺軒每天回來看見她的臉,都是一次比一次憔悴。
“怎麼會這樣。”寧鈺軒皺眉:“你想吃什麼?”
季曼搖搖頭,抿脣道:“女人懷孕都很辛苦,你又不是頭一回看見。我現在不太想吃東西。”
寧鈺軒的確不是頭一回看見,卻是第一次這樣心疼。
季曼看着他這一臉糾結的表情,心裡倒是好受多了。不錯啊陌玉侯,知道心疼老婆了。以前他處理起自己的女人來跟切白菜一樣,現在終於懂得體貼了,也不枉她拋棄現代美好生活,來這裡陪他。
“等再過一陣子,我陪你去遊山玩水可好?”寧鈺軒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季曼挑眉:“你朝中不是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麼?”
最近府裡來的官員也是越來越多了,許多人寧願來找寧鈺軒處理事情,也不願直接進宮,不知道是爲什麼。
“是啊,這段時間有些忙,所以你要再等一等我。”他的笑容裡滿是胸有成竹:“不用等太久。”
趙轍之前一直是在長郡的,而現在朝廷裡的官員大多是以前沿用的,畢竟熟悉業務,只要不是絕對效忠前面幾位主子的,那都繼續擔任原來的官職。
比起天降的這位皇帝,寧鈺軒自然是與朝中之人關係更近。從他偷改奏摺開始,就有了許多事情的處置權。不知不覺中,衆臣做什麼事情,都會去問陌玉侯。
等蕭丞相告訴皇上有異之時,趙轍轉頭才發現,自己想知道城牆修得如何了,都得問陌玉侯。
上朝的時候陌玉侯一個人來就可以了,因爲他知道所有的事情,只是沒有稟告他,都要他一一來問。
趙轍覺得不對勁了,自己好像慢慢被寧鈺軒架空了。
不過他發現得晚了,想挽救已經沒有精力。邊境與玉珍國的戰爭越來越激烈,據說玉珍國猶如天降神兵,一路打得大宋之兵落花流水,退敗百里。眼看着邊關要守不住。趙轍只得將幾處重兵都調遣去邊關。
軍事上麻煩依舊不斷,糧草供應問題,軍隊花銷問題,每天都有戶部的人去煩他。趙轍甚至突然有點慶幸陌玉侯幫他分擔了一部分。
然而陌玉侯卻開始只挑着大事來處理,將瑣事的摺子,統統往皇帝的桌子上堆,什麼江西的水渠江東的運河,江南的官員升遷一類的事情。趙轍問蕭天翊摺子去哪裡了,平時摺子都是往丞相那裡送的啊?然而蕭天翊一問三不知,他最近在金銀窩裡,日子過得也實在逍遙。
眼下除了邊關戰事,朝廷裡一派其樂融融,除了趙轍和寧鈺軒,誰也感受不到底下的波濤洶涌。趙轍找了親信來商議,然而眼下家國動搖,誰還能顧及去爭權的事情?先把邊關的仗打了吧。
趙轍是狐狸,那寧鈺軒一定就是有九條尾巴的高超選手。以退爲進,請君入甕。三十六計估計都被他翻了個新。
結果一定是他贏。
“我們走吧。”寧鈺軒看着季曼已經圓滾滾的肚子,有些猶豫:“你這身子,咱們還是慢慢走吧。”
季曼很好奇:“去哪裡?”
“先前不是說好遊山玩水麼?”寧鈺軒笑着道:“正好現在得空了,咱們往東邊走。”
寧明傑當初出征也是往東邊去的,行三千里,便是與玉珍的交界。
“好。”不過季曼願意跟他走,哪怕只是出公差,能帶上自己老婆的男人,也是難能可貴。
“你以後想過什麼樣的日子?”寧鈺軒問。
季曼想了想,道:“安安穩穩的,能有自己的事業,能不爲其他女人心塞,孩子平安出生,好好也在遠方安然無恙。然後他某一天遊歷歸來,我們一家人可以坐下來,吃我做的飯菜。”
寧鈺軒歪着頭,很是嚴肅地道:“有點難,喜歡我的女人畢竟太多了。”
季曼白了他一眼:“喜歡我的男人還多呢,不是還聽說宮裡長得像我那位,已經封妃了麼?嘖嘖,皇后都還沒回宮呢。”
寧鈺軒的臉黑了,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肩膀:“你還惦記着他?”
“許你炫耀,不許我說道?”季曼哼哼兩聲:“我惦記着他早點死。”
臉色好看了一些,寧鈺軒坐在牀邊,玩着她腰間一塊並不起眼的玉佩道:“我想你也不會惦記那麼三心二意的男人。”
季曼嘴角微抽,這位仁兄似乎完全忘記自己原來也是個三心二意的。曾經溫婉還因爲要他一心一意,還被他說是心胸狹隘了呢。
她沒有要求過他只要她一個,因爲這時代背景,她也沒那麼任性。雖然心裡不太能接受,但是誰叫不小心愛上了,那可不就只有忍着。
所幸,陪他走到最後的,定然是她。
啓程上船,一路往東而去,季曼站在船頭,伸手回頭對寧鈺軒道:“過來抱着我的腰。”
寧鈺軒早因爲她站的位置而臉色發白了,幾步上前穩住她的身子,低斥道:“你做什麼?”
季曼張開雙手做泰坦尼克號的經典動作,閉着眼睛感嘆道:“早想這樣做了,可惜一直沒個男人。”
寧鈺軒不懂這姿勢有什麼好,不過看她笑得這樣開心,也就將她護牢了。
想着自己至今不會修墊腦,寧鈺軒覺得自己該在其他地方對季曼好些來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