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鳴沙山稀稀落落的飄起雪來。
這雪不是白色,呈暗灰色,就像原野上燒過的秸稈灰燼被吹到空中又落下來。
可是這“灰燼”卻冷的出奇,每一片落下都會在石頭上結一層冰,也會在人心裡結一層冰,很快整個鳴沙山便被“凍住了”。
窩在燒着炕的房間裡,摟着身子軟乎乎的段端莊你第一次覺得娶個媳婦真好。
可是你很快就睡不着了——
因爲你已經在這屋子裡已經不知道睡了多少天,只知道自己最近連續醒了三次。
搖醒段端莊。
段端莊睜開惺忪的睡眼,“相公,怎麼了?”
你附在她耳邊低聲道:“媳婦,剛纔我想了一個好故事——”
段端莊揉揉眼睛,“是不是又是些男人怎麼勾搭女人、女人怎麼想男人的?”
這丫頭——怎麼一點也不可愛?
你生氣道:“我不講這些,難道我天天給你講如何打家劫舍、如何扯旗造反?你願意我願意官家願意不?”
“好,相公,官家不願意。那你再給我講講風流公子如何遇上多情小姐的。”說着把頭埋在你的胸前竟又睡過去。
真是——你揮揮拳頭又放下去。
這丫頭大概是睡習慣了。
可是你怎麼辦?
你……你一點睡意都沒有。
抱着段端莊晃呀晃,摸啊摸,又將她弄醒了一次可你還是睡不着。
看着段端莊又睡過去,你在她透着紅暈的臉蛋兒上親了一口披上衣服走下牀去。
弄了一爐炭火,溫了一壺奶酒,切了一塊燻肉你開始自飲自酌起來。
屋子裡很靜。
透過氣窗你可以看到外面的白毛雪,不,灰毛雪下的越來越大,飄飄揚揚的似乎永遠沒有盡頭。
到外面逛逛那是沒有可能了,那麼,在屋子裡練練?
耍了一套你覺得不過癮又到儲物間去。
這纔是段端莊家真正放食物的地方。
臘腸啊,燻肉啊,乾菜啊,蜜棗啊,豆子啊,反正各種能吃的好吃的應有盡有。
騰出一片空地你又練了一趟,可是還是不過癮,那麼問題出在哪兒了呢?
想啊想你突然嗤的一笑,沒有觀衆沒有對手自己一個人瞎練能有什麼勁兒?
要不再把媳婦弄醒?和她切磋切磋鳴沙山的絕學?
可是你再打擾她睡覺豈不是也是個“壞相公”?
可是……正在猶豫心底突地傳來一個聲音,“下來吧,下來吧,源公子。”
媽呀,這屋子有鬼。
你一溜煙的跑出儲物間抱着段端莊就睡。
真暖和啊。
你的心漸漸歸於平靜。
恍然間你看到了一個白衣女子在雪中行走,走着走着她突然坐下來慢慢化成一塊石頭……黑色的石頭……不,天空中飄着黑色的雪……
冬去春來,一個牧馬的少年走過來撿起了這塊石頭,石頭髮着光,他推開一道門,把它放在……走下彎彎曲曲的石階,無邊的黑暗,數不盡的石棺,一個美麗的少女坐在石几前似乎在苦苦思索……
她是誰?你慢慢靠近。
突然,她回過頭來——
新月一般的臉龐,如凝脂一般的皮膚!
不會吧?這也能夢見她?
駱佳寧?!
看來還真有些對不起自家媳婦。
揉揉眼睛坐起來打了個哈欠,眯瞪着眼來到儲物間摸呀摸,突然“吱”一聲靠近東邊的牆角出現一道暗門。
這……這真的能看見佳寧妹子?長夜漫漫,去跟她說說話也好。
揉揉眼睛,穿上媳婦爲你新做的毛皮夾衣,帶上碧落,繼續夢遊。
一階,兩階,三階,拐一個彎兒再拐一個彎兒,我說段家的老祖宗,你們累不累呀,在地淵中淨整那些坑爹的沒用的玩意兒,現在怎麼又這樣?想到墓地代拜祭一下你們段家的列祖列宗怎麼就這麼難呢?
難道你們的墓地真藏着什麼見不得人的寶貝?
哈哈。
來鳴沙山這麼久,除了一些牛眼大的蜜蜂除了一隻不像狗的龍王豹還有一些從穿甲龍甲殼裡弄出來的珠子外你還實在沒見到過什麼像樣的寶貝,若真有不長眼的盜墓賊來到這裡,恐怕氣也得氣的吐血,媽的,怎麼淨是石頭啊,陪老子飯錢!
正笑着眼前的忽然一晃腳下的石階迅速下降,你立即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中。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耳邊傳來一聲驚呼,“源……源大哥,你怎麼……出現在這裡?不會是……做夢吧?”
看來駱佳寧嚇的不輕。
不過,你真的到後山古墓了嗎?真的不是在做夢嗎?
你一手按着刀一手揉着眼睛——
不錯,這正是你夢中看到的景像,漫無邊際的黑暗,數不盡的石棺……駱佳寧……
可是,那塊石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