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感覺”到了一陣奇異的馬蹄聲。
有人來了,而且來的好快!
怎麼辦?
跑?你相信以踏雪的腳程他們絕對追不上,但接下來呢?讓他們陰魂不散的跟着?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不,與其亡命奔突不如以逸待勞,你倒想見見這些“高人”,俗話說見高人不能失之交臂,不是嗎?
將踏雪拴在顯眼的地方,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仔細想象來人的動作,小心翼翼的佈下一個個“不經意”的“陷阱”,或者是前進路上多一塊石頭,或者是後退的路上多一個沙窩,對於你來說只要他有稍稍的失誤那就夠了。
一切準備完畢,你靜靜的在一塊傾斜的不大不小的石頭後面坐下,閉目養神,對於一個武者來說耐心與涵養纔是他真正能夠出乎其類拔乎其萃的地方。
“咴兒、咴兒!”踏雪還在哀悼它的主人,那人來了,腳步輕而穩健,顯然他是一個年輕人,呼吸急促而悠長顯然他的武功很不錯,他是誰呢?你全身放鬆,無人無我。
“踏雪,踏雪,真的是你嗎?”那人急匆匆的跑到踏雪身邊,“柳師叔——咦?怎麼會有葡萄酒?柳師叔從來不喝酒——”
你等待的正是此刻,你無聲無息的躍上背後的石頭,無聲無息的一刀劈下,那人正背對着你。
“叮!”
那人就在間不容髮之際往地上一滾,跪着舉起手中的還來不及拔出的刀擋住了你這一刀。
擋的好。
這一刀你只用了三分力,你可不想還未見他的面就把他砍死,實際上你們並無恩怨。
“兄……弟,有話……好說。”
你一刀連一刀,勁力已增加到七成,小子,你不是愛說話嗎?
突然他的腳踏進你佈置的小陷坑身子一歪,突然他將手中的刀一扔,眼睛一閉,“源慎行,你這個王八蛋,你這個愛偷襲的卑鄙小人你就砍吧。”
呵呵,這王八蛋罵誰呢?你在大漠好像不認識武功這麼高的年輕朋友,你停住刀仔細打量他,臉色蒼白而略顯瘦長……對了,是這王八蛋!
你冷笑一聲,“兄弟,禿鷲堡的強盜當膩了又當起馬賊來?不過你來的好,我正好拿你祭刀,隨後你們禿鷲堡的兄弟就會過來陪你。”
“誰他媽的跟他們是一夥兒?老子不過是去跟他們打個醬油,源慎行,你這個王八蛋真不認識我?”
“小子,”你拿刀鞘在他頭上敲了一下,“小子,我幹嘛要認識你?不過我有一件事不明白,你爲什麼知道我叫源慎行?誰告訴你的?”
“源慎行,老子還知道你這個王八蛋深更半夜跑到後山,當着段家列祖列宗的面和駱佳寧胡搞還私奔,老爺子知道後差點被你們給活活氣死,還有端莊妹子,給氣的天天以淚洗面。”
啊?怎麼回事?這小子到底是誰?你睜大眼睛。
柳雋逸推開你的刀,抹了把臉,“看清楚沒?爺現在叫柳雋逸,在鳴沙山叫段嶂儀。”
段嶂儀?這小子真的是段嶂儀?不知怎的你竟有些記不清他的相貌。
他站起來伸手要去撿自己的刀,你手中的刀一緊,“嶂儀兄,話還沒說清楚,或者雋逸兄,你來這裡做什麼?你爲什麼又到禿鷲堡做強盜?”
“源慎行,老子愛做強盜關你鳥事,老子在這裡找我柳師叔有什麼不對?我倒想問問你,你是怎麼到這裡來的?見過我柳師叔沒?”
“老子不告訴你。段嶂儀,去,把刀撿起來,今天咱們就拼個你死我活,我在鳴沙山的時候曾經發誓,逮住你千刀萬剮,把你頭剁下來當尿壺!”
“另外,”你越說越怒,又踢了他一腳,“你們柳家七八十代的墳墓都在哪兒?我禿鷲堡的強盜也不殺了,我打算去掘你們柳家的墳鞭他們的屍,誰讓他們生出你這樣的陰險狡詐卑鄙無恥的王八蛋!爲了一把刀,竟然在老爺子面前胡說八道,讓大夥兒把我點天燈,還和段銀川那小子商量圖謀我媳婦!”
“等等,源慎行,你這個王八蛋少血口噴人!我什麼時候在老爺子面前說你壞話了了?你和端莊妹子的事當年老子可沒少處力我爲什麼要拆散?另外段銀川對端莊妹子有意思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他最近的魂兒早就被駱佳寧那丫頭給勾走了!”
說着他喘了一口氣,“至於你那把破刀,當年端莊妹子是送給了我,聽說你又要爲了你們的婚事我二話不說馬上就還給了她,源慎行,你說你他媽是不是有妄想症啊?”
妄想症……哈哈,你竟然被他說的沒詞,那晚的事現在想來確實有點詭異,但你是怎麼出來的?段嶂儀又是怎麼回事?
你瞪着他,“段嶂儀,那你說你是怎麼離開鳴沙山的?”
“段嶂儀”冷笑一聲,“我早就看出鳴沙山不對勁。知道那個和你勾搭上的駱琦輝的新媳婦,也就是準備和你私奔的駱佳寧的親嫂子不?她給你留了一盞燈籠還有一封信,我就是根據她的提示離開的鳴沙山。”
“哦,柳兄,”你將刀歸鞘和他並排坐下來,“不,還是叫你嶂儀兄,你是怎麼看出來鳴沙山不對勁的?”
“段嶂儀”走過去把刀撿起來又坐下,“源兄,你不覺得奇怪嗎?鳴沙山爲什麼沒孩子、又爲什麼老人很少?你注意天上的月亮沒?每次出來都是同一個位置!還有,湛家村離鳴沙山其實並不遠爲什麼他們從來都沒去過?”
“還有……”
“段嶂儀”大概是在鳴沙山住的久,觀察的非常細緻(提出的問題往往都是一陣見血),最後他說起段啓明和他的新媳婦,“你以爲他們離開了?那你打開棺材看過沒?說不定他們都在裡面呢!”
一番話說的你啞口無言,你嘆了口氣站起來,“嶂儀兄,多謝你解惑,我這就告辭。”
“等等,姓源的,我師叔呢?”
“段嶂儀”拉住你。
“嶂儀兄,我確實沒見過令師叔,我是跟着這馬跑過來的。”
清官難斷家務事,你決定裝糊塗。
“源慎行,你不會是騙我吧?告訴我,我師叔在哪兒?他是不是死了?屍體在哪兒?”
他推着你的肩膀一個勁的問。
“柳雋逸,老實說,我不想也沒興趣管你們那些陳穀子爛芝麻的事,不過,既然你師叔把踏雪送給了我,我就有義務爲他老人家守一個秘密。”
“哈哈,你終於說出來了,源慎行,我就知道你這小子心懷叵測,”他突然退後一步,“源慎行,你現在最好老老實實告訴我我師叔的下落,否則別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柳雋逸,現在我只想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說那鳴沙山到底是真還是假(存不存在)?”
“假作真時真亦假。源慎行,老實說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你又焉知現在你我不是在夢中?”說着柳雋逸緩緩的拔出刀,“但不論如何,我還是很想知道咱倆的武功誰高一些。”
“賭什麼呢?”
你也緩緩拔出刀。
“賭你不知道我柳師叔屍體的位置。”
柳雋逸突然出刀,他的刀猶如一顆青芒在空中閃爍。
“好刀法,”你一連擋了他七刀,後退一步,“柳兄,你柳師叔臨死前託我帶給你一句話,他說他不怪你。”
“他真的死了?哈哈,”柳雋逸突然跪地大哭,“柳千山,雖說你是我師叔,但我還是要說你這個蠢貨,你這個王八蛋,即便死也死的稀裡糊塗,讓老子再背一回黑鍋。”
說着一抹眼淚又哈哈大笑起來,“債多了不愁,蝨子多了不癢,反正我也不在乎多一條人命。來來,源兄,咱們接着比,等我贏了你把柳千山屍體的位置告訴我,讓我砍上兩刀,也好坐實我的罪名,也好讓我心裡舒坦些。”
“柳兄,有什麼話好好說,”你反而收起刀,“做兄弟的有一句不該問的話,你到底犯了什麼事?”
“犯了什麼事?知道柳千山是誰不?哈哈,冰封國皇家騎士團團長,號稱冰封國第一高手(雖然是吹出來的)來追捕我,你說我犯了什麼事?”
“這……”
你不知說什麼好。聽說皇家騎士團一般直接隸屬於國王,團長親自來追捕他,看來他犯的事要麼是叛國罪,不,叛國罪也不用騎士團團長親自來追,那麼——
你擡頭看向柳雋逸。
“猜不到吧?哈哈,我把我們國王的獨生愛女,也是王國的第一繼承人,霜霜公主柳霜霜給殺了,哈哈,你說可笑不?”
一點都不可笑。這不僅是叛國罪,而且還是謀逆罪,你在邪月國犯的那點事和他一比輕多了,畢竟你還只是個“協從”。
“想不到吧?那天只因霜霜約我到懸崖上說事,那天只因柳霜霜在那之後失了蹤,於是大家便一齊說人是我殺的。”
這個……這個情形有些彷彿,莫非他也和柳霜霜有一腿?柳雋逸似乎看穿了你的心思,冷笑一聲,“源慎行,別把人都想的和你一樣,你在鳴沙山乾的那些事要是擱到世上一樣天怒人怨,保證神也救不了你。”
“你,柳雋逸——”你真是氣壞了,但他說的話確實有道理(雖然他說的話有出入),但媳婦怎麼辦?總不能一直把她留在鳴沙山吧?
“源慎行,是不是想媳婦了?是不是現在覺得媳婦好了?媳婦可憐了?”柳雋逸好像你肚子裡的蛔蟲,“那你半夜瞎跑什麼?那你當時爲什麼不敢站出來?”
柳雋逸——段嶂儀,一連串的發問把你給問懵了,是啊,你爲什麼當時半夜三更要去找駱佳寧?段彭山進來的時候你爲什麼不敢第一時間站出來?當所有人都離開的時候你爲什麼不去向媳婦認錯?當你“回來”的時候爲什麼不想辦法帶媳婦出來?
“砰!”
突然有人在你後腦勺上重重一擊,緊接着只聽有人笑道:“雋逸,我看你還是算了,這小子都被你給忽悠暈了。”
“哈哈,聽西河先生的,碰見個老婆迷,不忽悠一下怎麼成?這小子不知吃錯了什麼藥,居然認爲鳴沙山真的存在於世上,若說有個真,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癡男怨女?大家都到夢裡娶媳婦得了!”
他說的對,哈哈,是你癡了。
你終於撐不住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