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既然你已經看開了,麻煩你將這魔嬰——”
她微微一笑,伸手在你身上輕輕一拍,“源公子,如果鬱姑娘不來,你還有十二個時辰將它交給別人,(好自爲之,)這就當我給你的鬱姑娘出的最後一道難題吧。”
說着她身形一晃,如影子一般消失在你眼前,好像她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薄霧漸起,鬱千年還沒有回來,你抱着魔嬰一動不動的坐在哪兒,心中卻憂急如焚,胡亂拿出隨身攜帶的乾糧啃着。
這時矮牆後面突然出現一個嬌小的人影,似乎是一個小丫頭,你心中一喜,原來這村子還有人!忙招了招手,“丫頭,出來,我看見你了!”
“你——你是誰?”
果然是一個小姑娘。
她偷偷從矮牆後面探出頭來。
她黑黑的瘦瘦的,穿着破破爛爛的大人衣衫,一雙漆黑的大眼睛烏溜溜的亂轉。
“你幹嘛一直坐在這裡不動?你也是禿鷲堡來的強盜嗎?”
她盯着你一直看,似乎一點也不害怕。
呵呵,這小丫頭出現的及時,再這麼一個人呆下去你非瘋了不可。
“不是。小姑娘,我是過路的——村中除了你之外還有別人嗎?”
你沉住氣,不緊不慢的問。
“還有爺爺,還有灰灰和小花。”
小姑娘看着你手中的乾糧不停的舔着手指頭。
看來這小丫頭是餓了。
你從衣袋裡摸出一塊乾糧遞過去,“丫頭,餓了吧?過來拿着吃。”
“嗯。”
她遲疑了一下,怯怯的走過來接過(乾糧)輕輕咬了一口——
忽然,她看了你一眼轉身就跑。
這——這丫頭是要做什麼?莫非她是要去叫人?只希望來的人不要太多。
靜靜的坐着。
時間不大你看到她帶着一個佝僂的老人走來,老人的身後還跟着一大一小兩條又醜又髒的灰毛狗,那老人的腰彎的厲害,幾乎和地面平行。
“咳咳,小兄弟,你是從哪裡來?我們磐石村今年又是顆粒無收,咳咳,再這樣下去我和小柔就要餓死了,咳咳,公子,你要離開的時候就帶上小柔這丫頭吧。”
聽着老人有一句沒一句慢慢的說着,看着他身上乾癟的皮膚,再仔細大量那個叫小柔的丫頭,雖然臉上還不覺得,但從她那寬大衣袖裡露出的手臂和骨骼,細的就像棍子,典型的長期沒飯吃的徵狀,如果再這樣下去隨時可能餓死。
你小時候跟着母親雖然日子也不好過,但至少每天都能去軍營邊吃個肚圓,單從這一點你還是很喜歡邪月國的,因爲……至少那裡至少沒有餓着的孩子們,而且還能給你一片天地,可是,再也回不去了……
默默的念着,你心中一陣酸楚,忙將衣袋裡剩餘的乾糧拿出來,“老人家,這些你和小柔拿去吃吧,我外面的駱駝上還有。我姓源,敢問老人家貴姓是——”
“咳咳,謝謝小兄弟,村子裡已經斷糧好多年了。咳咳,老漢姓葉,已經活了八十多歲了,從磐石村的興盛到衰落都看過了,唉,就是不死啊。小柔這丫頭也是命苦,剛生下來沒多久她娘就去世,沒多久她爹也跟着人外出結果再也沒回來過,唉,老了,我就放不下小柔這孩子呀。小兄弟,你真是過路的?你要到哪裡去?”
你心中難過,勉強笑着說:“老人家,慢點說,我確實是路過的,我可能會到珍珠城一趟。”
“珍珠城啊,咳咳,聽說那裡是一個雨水豐沛的地方,咳咳,前些年我早該讓小柔跟着過往的商人們一起走,跟着人家做女兒也好做丫頭也好,總算能吃飽飯,可是這些年自從一幫盜賊盤踞禿鷲堡後就再也沒人來過。”
唉,真是天不絕人人絕人。
你偷偷嘆了口氣,忍不住問:“老人家,禿鷲堡離這裡很近嗎?禿鷲堡的強盜們經常來磐石村嗎?”
“以前經常來,最近倒是不怎麼來了。禿鷲堡離這裡有一百多裡,騎着駱駝走大概也就三四天的路程吧。”
“哦,那這村子裡的屍體是——”
“屍體啊,前些天他們不知來做什麼,晚上就不知給什麼給殺的,嚇的我和小柔躲在地窖裡一步也不敢出門,若不是這丫頭餓極了——唉,小兄弟,晚上你要是沒地方歇的話就到村子東邊,我家還有幾件空屋,還算乾淨。”
“哦,謝謝老人家。您先回去歇着吧,我還要再坐一會兒,我在等一個人。”
說着你看了葉小柔一眼,忽然心中一動,爲什麼不讓這小丫頭去找找鬱千年呢?
於是急忙又補充了一句,“老人家,村子裡最近還算太平吧?我有一個同伴姓鬱,是位姑娘,能不能麻煩小柔抽空在這附近幫我找找?她穿着白色的衣服,牽着一匹帶着角的白馬,很好認。”
“咳咳,小柔,你就聽這位公子的話去村子周圍看看,不要跑太遠。”
老人遲疑着叫過葉小柔仔細的囑咐了幾句。
葉小柔答應着,蹦蹦跳跳的跑遠。
又閒聊了幾句,葉老爹蹣跚着離去,很快空蕩蕩的廢墟里又只剩下你一人。
安安靜靜的坐着,東方漸漸發白,鬱千年沒有回來,葉小柔也沒有,你抱着魔嬰只覺得心中的意志正在慢慢消褪。
難道真的就只能這麼坐着?鬱千年呢?她爲什麼還不回來?不如就把這魔嬰砍了,看它到底會如何?!可是——
正有些猶豫,葉小柔來了,她揉着眼睛身後什麼人也沒有,你心中一陣失落,但還是問:“小柔,找到你鬱姐姐沒?”
“我……我昨天晚上一直找,不過後來睡着了,”她的聲音越說越低,似乎還有些不好意思,“可是,真的,村子裡一個姐姐也沒有,剛纔我又找了一遍,也沒看見駱駝,我的眼睛可好使了。”
真是難爲這個小丫頭了。
你叫過她又遞給她一塊乾糧,心中卻不禁焦躁起來,我說鬱姑娘,你到底跑哪裡去了?這麼關鍵的時刻——如果那姑娘沒有胡說,你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大哥哥,你懷裡抱的什麼?爲什麼一直抱着它呀?它是你和姐姐的寶寶嗎?”
葉小柔吃着乾糧,眼睛不住的瞟向你懷中的魔嬰。
你心中一動,把魔嬰交給這小丫頭如何?
可是……可是,這樣也太可恥了吧?
不過,若是隻讓葉小柔抱上一會兒又如何?
抱上一會兒?
呵呵,好主意。
你也確實該喘口氣了。
想着,你叫過葉小柔,“小柔,來,幫我抱一下孩子,我去打個盹兒。”
“好,大哥哥——過幾天你會帶我和爺爺一起走嗎?”
葉小柔伸出乾瘦的手臂。
“當然會。”
你笑呵呵的遞過魔嬰,葉小柔接過。
一瞬間你心中一輕,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原來事情竟是如此的簡單。
既然有人可以把魔嬰交給你,你爲什麼不可以交給別人?讓那些永遠站在岸邊的道德家們去評論吧,你爲什麼要做最後的好人?你爲什麼就不能考驗考驗別人?
大踏步向前走。
我要去找鬱姑娘,我要到珍珠城去,我要去尋找我的世界,我的天我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