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喬安回到了主臥,洗了個澡後穿着浴衣躺在牀疲憊不堪的睡着了,連頭髮都沒有吹乾。
她太累了,需要一點時間休息。
可是休息的時間太久的話,她又會開始胡思亂想。
她不願意總是在思念褚江辭的長河掙扎奔波,她寧願讓自己變得很忙,忙得停不下來,也不願意一遍又一遍的去經歷那種希望落空的痛苦。
窩在牀昏昏沉沉的睡着,溼漉漉的頭髮染溼了枕頭。
她這一覺睡得也不是很安穩,夢裡依舊亂糟糟的,一會兒夢到了過去的事,一會兒又夢見了現在,夢到他們一家三口還好好的在一起,可是忽然,抱着孩子的褚江辭消失不見了。
沒有孩子,沒有褚江辭,身邊的一切都是虛假的。
她叫了很多聲都沒有人回答,她開始分不清楚哪裡是真實哪裡是虛假。
蘇喬安想如果虛假的夢可以讓他們一家人好好相守的話,那她是願意留在夢的,她無法欺瞞住自己內心的懦弱,隱藏住內心最真實的恐懼。
她在害怕面對現實,更害怕未來某一天醫生會告訴她,褚江辭已經沒救了,必須要讓他這麼自然死亡。
怎麼可能?
她不想讓褚江辭變得和褚煒乾一樣,不想讓褚江辭也步入褚煒乾的後塵。
過去種種,她已不想計較。
她願意認錯,願意服輸,但是她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好不容易纔換來的安穩生活啊!她怎麼忍心將它給推開,要是她所寄託的全部希望再次在她眼前破滅,她真的會瘋。
……
“怎麼辦啊?太太好像發燒了,一直在說胡話”
……
“39度,這麼嚴重得趕緊送醫院”
“退燒針打了,藥也給她餵了,看她什麼時候會醒吧”
……
蘇喬安迷迷糊糊的聽到好多人在耳邊說話,有人在說她太不會照顧自己了,所以總是讓自己受傷之類的抱怨的話,也有人好像在詢問些什麼,在彼此交談。
很吵是真的,不過她也很難醒過來。
她只覺得很累,想閉眼睛好好休息一會兒。
在荒蕪的夢,她好像看到了很遠的地方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站在高高的山坡,身影黢黑,完全看不清楚容貌,只隱約認得清楚身形,繞算是這樣,她也認得出來那是褚江辭。
那是唯一一個她可以不用看臉,只一個模糊不清的身影可以認出來的人。
她能在人羣一眼看到他,能從紛亂的腳步聲聽出他的腳步聲,能辨認得出來他心跳的頻率。
他站的離自己很遠,像是在等待什麼。
她想努力的靠近,可是無論她怎麼努力的想要爬去,都找不到接近他的那條路。
後來,他的容貌慢慢變得清晰,赫然是她日思夜想的那個人。
她朝他揮手,朝他笑,不斷叫着他的名字。
他也在迴應她,朝她溫柔的笑着,可是沒有說話,一句話都沒說,只是目光極爲專注的凝視自己,沒有要幫自己去的意思,他也沒有要下來的傾向。
近在咫尺又像遠在天涯,她怎麼努力都靠近不了。
那種感覺像她當初嫁給他以後,爲了能夠有朝一日可以與他站在同一個高度不斷努力的往爬卻是怎麼樣努力都到不了他身邊一樣。
她不懂爲什麼他可以在見到自己以後紋絲不動,好像一點都不在意自己是否能夠到達她身邊。
蘇喬安覺得很委屈,可是話到嘴邊她竟然問不出來。
會難過到流眼淚最大的原因是因爲她覺得褚江辭這次來,好像是來跟她道別,他什麼都不說,可是他眼裡的溫柔如深沉大海,寧靜而深謐,包容着一切。
她害怕他會消失在自己眼前,她的內心深處隱隱有個不好的預感。
很怪的是她在不斷的重複做着蠢事,可是她的意識卻保持着清醒,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還忍不住貪戀這一時的溫暖。
她累了,沒有掙扎了,呆呆的站在原地沒動,只是仰頭看他。
他也很怪,什麼話都沒說,仍是保持着溫和的笑意。
和她記憶那個溫暖的小哥哥沒有區別,幼時的面容與現在的交疊重影。
這一次,好像是她將褚江辭給弄丟了……
他身後的光芒越來越強烈,刺目到讓人睜不開眼睛。
她固執的盯着那一處,眼睜睜的看着那抹身影在強光漸漸變得淡薄,旋即消失在她眼前。
不知道爲何,她明知道那都是假的,可是親眼看着他消失,她仍然會痛徹心扉。
……
夢醒了。
她也醒來了。
蘇喬安睜開眼,茫然的出了會兒神,想爬着坐起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手還有針頭,輸液袋掛在牀頭的架子。
小如端着溫開水進來,見到蘇喬安已經醒來了,她忙快步往裡走,“太太您快別動,免得走了針。”
“我睡了多久了?”
“一天一夜。”小如想起一天前,她發現蘇喬安一反常態沒有早早的起牀去公司,她以爲是蘇喬安想休息一天,或者是公司沒什麼事打算晚點去,也沒有去吵她。
直到陳薇來這裡找人,她才意識到了不對勁。
她和陳薇兩人進了主臥後,才發現蘇喬安臉色有着不正常的潮。紅,一摸被她身體的溫度驚了一跳,測了體溫發現她發燒到了39度,而自己竟然一點都沒有發現,她都不確定蘇喬安是什麼時候開始發燒的,由於她的倏忽導致蘇喬安發燒那麼嚴重臥病在牀都沒有被發現,她很自責。
陳薇本來是說要將蘇喬安給送到醫院去,小如想着叫家庭醫生過來還快一點,因爲那個醫生是負責褚家的健康,所以她給人打了電話,沒多久人趕過來了,給蘇喬安打了退燒針,還給蘇喬安開了退燒藥,讓她們給蘇喬安服下,小如又要照顧孩子又要照顧蘇喬安會忙不過來,而且她們怕把病菌傳染給糰子,所以陳薇也留了下來幫忙,這會兒陳薇正在外邊帶着孩子,她是聽見蘇喬安喊着要喝水纔去樓下倒了一杯溫開水來,一來見蘇喬安已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