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沒醒，褚江辭去了一趟醫生辦公室。
纔剛出來看到值班護士正往病房跑，他愣了下，疾步跑了過去。
剛進病房，看到兩名護士正按着她。
“放開我！放開我！”
她拼命的掙扎，雙腿胡亂的蹬着。
褚江辭心一緊，前推開了兩名護士，將人緊緊抱到了懷。
陷入到了癲狂狀態的女人六親不認，眼圈也通紅，雙手握成拳，重重的捶在他後背，一下又一下。
見他還不放開自己，她張嘴咬，下了狠手。
直到口腔內充斥着鐵鏽味兒，她才慢慢的冷靜了下來。
下意識的張開嘴，蒼白的雙脣被血給染紅，看去妖冶異常。
褚江辭一直一聲不吭的任由她發泄，等她冷靜了下來，他才輕輕拍着她後背溫聲安撫，“沒事了……”
眼眶酸澀難忍，她一閉眼便熱淚盈眶。
從最初的無聲落淚到嚎啕大哭，她一直緊緊的揪着褚江辭的衣襬不撒手。
哭得背過去了氣兒，纔算是安靜了。
被注射了鎮靜劑後，她總算是沒有再發狂傷人。
幫她擦乾淨了臉的淚痕和脣的血，看着她毫無血色的臉，褚江辭心疼如絞。
“褚先生，您……”護士好心的提醒，“你要不要處理一下？”
護士指了指脖子的位置。
看到他血流不止的脖子，護士不由打了個寒顫。
這好在是沒有咬破大動脈，要不然神仙都難救回來。
人的牙齒這麼尖利嗎？能將皮膚都給刺穿，咬的那麼狠。
聯想到剛剛病人發狂的那個樣子，護士更加瑟瑟發抖。
褚江辭像是沒有痛覺神經一般，後知後覺的摸了下脖子，一手的黏膩溫稠，他隨意的擦乾了手的血跡，嗓音沙啞，“不礙事，去叫醫生過來，我有事要問。”
小護士慢半拍的回答，“哦…好的，您稍等。”
醫生過來的很快，看到褚江辭的脖子，他剛要開口被褚江辭給打斷，“她的情況你應該也聽護士說了，是因爲先前服用的藥物癮的問題？”
醫生點點頭，“如果是剛剛那種狀態的話，那接下來的日子褚先生您恐怕需要受點累了，她現在身邊離不得人，而且我的建議是她最好綁手腳，免得傷害到別人。”
“我不會幫她綁着手腳。”那樣，她會過得很不舒服。
“我能理解您的感受，但現在不是講究溫柔體貼的時候，您也看到了病人剛剛的狀態，幾個人都按不住她，一旦她再次發狂很難保證不會傷害到別人，而且如果她感覺到太痛苦的話，可能不止是會傷害到別人，還可能會傷害自己，我這麼提議也是爲了病人好，我希望褚先生您不要因爲一時的心軟而放任她繼續這麼下去，這樣會害了她的。”
自、殘？
他不可抑制的想起她流產的那段時間，不吃不喝不言不語，將自己和這個世界隔絕開來，她那何嘗不是一種自、殘呢？她懲罰不了別人自我懲罰，拒絕任何人的靠近。
褚江辭疲倦的閉了閉眼睛，“眼下已經沒有其他的好辦法了是嗎？”
“嗯，這必須要靠病人自己的意志力熬過來，您放心，我們院方也會全力配合的。”
……
褚江辭敷衍的嗯了聲。
從醫生嘴裡得知，她的狀態真算不得多樂觀，首當其衝的是她腦部受過傷的問題。
他們給她做了檢查，發現她顱內壓增高，可能會出現更加嚴重的後果，這對於她現在急需戒藥的過程來說無疑是雪加霜。
醫生的意思是儘量不要刺激到她，而且他們院方也需要進一步的觀察和討論才確切落實具體的治療方案。
聽到了醫生的話，褚江辭再一次問出了他曾問過的問題，“如果是她的頭部受過嚴重的撞擊會造成她失去記憶嗎？”
“理論可能的，這具體的情況需要檢查後才能確認，如果您是問褚太太的話，她的情況雖然有點複雜嚴峻，但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您，這不是造成褚太太失憶的主要誘因。”也是說，她的這種情況根本不會造成她失去記憶。
至於她爲什麼會喪失記憶，那他們當醫生的也很難說得清楚，畢竟他們只是個醫生不是神仙。
醫生記錄完她的情況後，說道，“人會失去記憶的原因其實蠻多的，如若跟外傷沒有關係，那應該是心理問題了，不知道褚先生您有沒有聽說過心因性失憶，我想褚太太也許是因爲承受不了某件對於她來說過於震撼沉重的記憶而選擇暫時性的將記憶封藏。”
這答案倒是和之前的如出一轍。
褚江辭問，“有機率恢復嗎？”
“這很難說，有很多疾病都是醫學無法解釋的，像這種選擇性失憶的情況更加難以預測了，我想褚太太既然選擇了忘記，那說明那段記憶對她來說很痛苦，有時候忘記也不失爲是一種幸福。”醫生頓了頓，復又笑着說，“不過凡事也不是絕對，恢復還是有機率恢復的，如果您需要的話，倒是可以嘗試着讓心理醫生給她進行疏導，您聽過催眠嗎？”
黑眸怔忪，褚江辭看向醫生。
醫生說，“您別誤會，催眠沒有電影演繹的那麼玄乎，這頂多是一種心理疏導的方法，讓人慢慢鬆動戒備的心房。”
褚江辭沒怎麼搭話。
他沒想過要讓她想起過去，如戚沅沅說的那樣，即便過去蘇喬安原諒了他，和他生活在一起，表面嬉嬉笑笑，心底卻不會放鬆到哪兒去。
她藏着的事兒太多，沒有旁人那麼灑脫，當然……經歷過那樣的事，是個正常人也沒那麼容易放得下。
與其一輩子活在那種愧疚苦苦掙扎，不如永遠都不要想起來，他可以不要她的記憶有自己，只要她餘生能夠過得輕鬆肆意。
忘了過去沒關係，反正未來他們還有很長的時間去創造新的回憶。
他現在想知道的只是她那幾個月到底經歷了什麼，她爲什麼會將自己弄得這麼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