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合議

十里坡,位於北疆秦趙兩國交境之處。從坡頂向西望去,是一片長達十里的曠野,故老傳言此地原是一片茂密山林,自從天下四分,秦趙割地而治之後,兩國均擔心對方舉兵突襲,不約而同將山林砍伐殆盡,十里坡之名也由此而來。

曾延單膝及地,偷偷在大腿上擰了一把,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長吸了一口氣,朗聲說道:“卑職十里坡哨卡都尉曾延恭迎統領大人。”

“免禮。”孟德起道,“曾都尉長年鎮守邊疆哨卡,辛苦了。”

曾延俯首道:“爲護我大趙邊疆,卑職願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孟德起微微頷首:“西秦軍已經到了嗎?”

“卑職離開哨卡前已經隱約可見秦軍身影,估計此時已在十里之內。”

孟德起對樊兆彥道:“兆彥,薛方仲也可算你我前輩,我等去十里坡下相迎如何?”

樊兆彥笑道:“也好。那薛方仲離開北疆時正處盛年,不知如今已是何模樣,樊某真有些迫不急待了。楚將軍,命軍士們加快步速,我等前去恭迎薛方仲大駕。”

楚錚應了聲是。昨夜楚錚並未對灰鬍兒之事做出明確答覆,樊兆彥也似並不在意,今日見了仍是一切如常,但楚錚明白,樊兆彥言下之意已經很清楚了,他並不想與自己爲敵。但若自己在灰鬍兒之事與他爲難,樊兆彥是決不退讓地。

趙軍三千餘人馬來到十里坡下,西秦軍的旌旗已經清晰可見。洪文錦哼了一聲:“果然是雪狼騎。兒郎們,把胸給我挺起來,莫讓秦人小瞧了我大趙黑騎軍。”

黑騎軍將士齊聲領命。黑騎軍與秦國雪狼騎可算老相識了,數十年來交手過多次。也曾並肩作戰過幾回,彼此都甚不服氣,今日趙秦兩國大將會面,洪文錦和衛泰料到雪狼騎定會前來,一大早就督促軍士清洗馬匹擦拭盔甲,決意在氣勢上一較高下。

西秦軍在距十里坡一里外停了下來,一騎從陣中疾馳而出,到了趙軍陣前一勒繮繩,跨下白馬一聲長嘶成人形而立。只聽那人喝道:“大秦雪狼騎飛雲將軍顧明道敬請賜教。”

樊兆彥喃喃說道:“怎麼還來這一手,與薛方仲往日行事之風不符啊?”

孟德起也是滿心迷惑。似這種情形只是秦趙兩國對立時纔有,今日是來商談開春後對突厥戰事,秦軍爲何擺出一副咄咄逼人之勢?

洪文錦按捺不住了,此次所來的黑騎軍以他爲首,理應由他出戰。便對孟德起俯首道:“統領大人,末將請求迎戰。”

樊兆彥卻道:“統領大人,這顧明道乃是近年來西秦軍中後起之秀,曾多次在軍中比武奪魁,文錦恐怕未必是其對手。”他雖與孟德起不合。但面對外敵兩人還是基本齊心的。

孟德起微微點頭,洪文錦原本只是一校尉,到了南線大營後才提爲副將。此次周寒安選中他接替偏將之位,是重其領兵之材而非勇武之力,讓他去挑戰西秦年輕將領中有着第一人之稱的顧明道,孟德起半分把握也無。

楚錚忽道:“統領大人,末將去會會這何明道。”方纔樊兆彥的話他聽得清清楚楚,薛方仲如此不按常理,恐怕多半是衝着自己來地。楚錚冷笑一聲,薛方仲這般步步緊逼,不過是欺自己心中有鬼罷了。若是不斷躲避反而更會惹人懷疑,不如大大方方接招就是了,大敵當前,薛方仲又是西秦元帥,無論是孟德起還是樊兆彥,總是信任自己多一些。

孟德起想了想,這部黑騎軍是隨楚錚從南線而來,由他出戰也說得過去,況且這又不是真正兩軍對陣性命相搏,久聞這少年勇猛過人,今日正可見識一番,便說道:“楚將軍既是願意出戰,那是再好不過,只是刀槍無眼,楚將軍定要小心爲上。”

“遵命。”

楚錚兩腿一夾馬腹,火雲駒慢吞吞地向前跑去。忽覺一陣火辣辣的痛感傳來,卻是楚錚用青龍刀的刀面狠狠地拍在它屁股上,火雲駒頓時精神抖擻撒蹄就跑,不敢有半分懈怠。

“嘿,火雲駒!”秦軍陣中,沈從放幾乎是咬着牙說道,一隻手不由自主地擱到了左大腿外側。那裡有個深深的槍孔就是拜王烈所賜,當年他尚只是薛方仲身邊的親衛,亦是首次受此等重創,自然永生難忘。

沈從放回首對薛方仲說道:“果不出大帥所料,此人想必就是那楚錚了。”

薛方仲嗯了一聲,看着前方默然不語。

這邊楚錚已來到了兩軍中央,朗聲道:“大趙北疆大營參將楚錚,敬請何將軍賜教。”

“久仰楚五公子大名。”顧明道微微一笑,忽低聲問道,“巧彤姑娘可好?”

楚錚咳嗽一聲,反問道:“顧將軍可是出自長安顧家?”顧家是秦王親政後新興的幾大家之一,當代家主顧維舟官至兵部尚書,在西秦軍中地位僅在薛方仲之下。

“不錯,家父和薛帥乃多年好友,在下與巧彤姑娘亦是自幼相識。”顧明道輕嘆一聲,“聽聞她已執意不再回我大秦,在下心中亦感惆悵。”

惆悵個屁!楚錚斜睨顧明道一眼,只見此人相貌英俊,手持銀槍,當真是人如玉馬如龍,看來也是蘇巧彤的傾慕者之一,沒來由的心中有幾分不爽,不想再與之多廢話,雙手平舉青龍刀:“顧將軍,請!”

顧明道笑了笑。銀槍斜指,道:“楚將軍,請!”

楚錚也不客氣,對方久經沙場,馬戰一道定較自己嫺熟地多,手腕一擰。竟是單手持兵,青龍偃月刀在空中劃了道半弧,帶着風雷之聲直劈向顧明道。

楚錚習武以來極少使用兵刃,只憑一雙拳頭,那日突發奇想將青龍刀法改爲短刀傳給武林羣豪後,楚錚發覺這套刀法練好了在亂軍叢中自然所向披靡,但因爲是雙手握刀,一對一與人交手時便顯得威猛有餘靈動不足。今日出戰只爲立威,楚錚不願與顧明道大開大闔打個幾十回合,便準備以奇勝之。

顧明道果然嚇了一跳。他真還沒見過超過丈三的長刀還能這般用單手使地,稍一分神青龍刀就已到了頭頂,只覺一陣厲風撲面而來。顧明道到底臨戰經驗豐富,並不慌亂雙手舉槍去擋。可青龍刀重有八十餘斤,楚錚雖只用單手。但配上龍象伏魔功,就算武林高手也未必接得下來,刀槍甫一相接,顧明道只覺雙臂一麻,心知不妙。無暇細想將銀槍一斜,青龍刀沿着槍桿滑下。楚錚臉上露出絲詭笑,突然一個反手。刀刃順着銀槍下沿反削而上。顧明道沒想到楚錚變招如此之快,忙往後一仰躺在了馬背上,青龍刀幾乎貼着他鼻尖掠過。顧明道倒吸了口涼氣,卻也激起了心頭傲氣,腰桿一挺又坐了起來,手中銀槍一抖,槍影重重直向楚錚而去。

當今天下,武功勝過楚錚也有好幾個,但論大拙破巧的功夫楚錚不做第二人之想。畢竟前世所學的透過事物表象觀其本質的理論不是白學地,譬如顧明道地這套槍法,就算幻出再多的槍影,槍桿只有那一根。當下楚錚一刀平平砍出,正好砍在顧明道持槍那手不到半尺處,漫天槍影頓時俱滅。

楚錚既是單手持刀,招式的變化全在於小臂的擺動,沒等顧明道反應過來,又一刀順勢而起反削他腰部。顧明道無奈只好收槍自保,沒想到這一刀卻是綿軟無力,刀槍相接只發出叮的一聲輕響,楚錚招式又變,青龍刀忽收忽伸竟當成長槍來刺,對着顧明道連戳七八刀。顧明道沒想到世上還有這種潑皮無賴地打法,一時間手忙腳亂,連連格擋,偏偏這幾刀看似速度並不快,但刀刀勢大力沉,每擋開一刀顧明道都不得不傾盡全力,轉眼間已是大汗淋漓。

秦趙兩軍將領大都是識貨之人,都已看出顧明道已是強弩之末。趙軍陣中喝彩聲如雷,鼓聲震天。孟德起和樊兆彥雖早就聽說楚錚武功極高,但顧明道既是連續數年在西秦軍中比武奪魁,自然決非等閒之輩,可楚錚轉眼之間便佔盡上風。兩人均爲之震驚,相視了一眼,樊兆彥輕聲道:“古人所云之萬夫不擋之勇,恐怕也不過如此吧。”

孟德起微微頷首,眯着眼看着遠處的楚錚,若有所思。

秦軍陣中卻是鴉雀無聲,薛方仲面無表情,淡淡說道:“鳴金。”

顧明道聽到身後金鑼聲響起,一聲輕喝策馬後退幾步,拱手道:“楚將軍名不虛傳,顧某自愧不如。”

“顧將軍過謙了,今日你我是切磋較技,算不得數的。”楚錚苦笑一聲,他所說地倒並非客套之辭,顧明道在這般窘迫地情況仍能進退自如,騎術看來已到了人馬合一的境界。火雲駒雖說是靈獸,但自己與它的默契程度較對方差遠了,比武較技顧明道是敗了,但真到了沙場之上,自己想要斬殺他決非易事。

顧明道回到秦軍陣中,翻身下馬來到薛方仲面前,單膝及地俯首道:“末將無能,有辱我大秦軍威,請大帥懲處。”

“顧將軍無需自責。大秦軍威也不會因一場無關緊要的比武落敗而有損絲毫。”薛方仲微笑道,“況且爲將者運籌帷幄方是首要,莽夫之勇是難成大事的。”

沈從放接口道:“大帥所說甚是,明道起來吧。”沈從放心裡卻暗自嘀咕,話雖這麼說,但一軍主將如此勇猛,麾下將士也定是悍不畏死,這楚錚若也領兵,日後在戰場上碰到可不能掉以輕心。

“多謝大帥。末將定謹記於心。”顧明道站了起來,臉色毅然,無半分沮喪之色。薛方仲看了暗暗點頭,勝不驕固然不易,敗不餒更爲難得。楚錚地武功如何恐怕他比孟德起等人都清楚的多,能讓寇大娘也爲之忌憚的人決不是顧明道所能抗衡地。顧明道這幾年在軍中所向披靡。無人可掠其鋒,此番讓他出戰就是爲了挫挫他的傲氣,如今看來這少年已經具大將之風,可以讓他獨擋一面了。

“從放,命兒郎們擊鼓!我等去會會趙國北疆諸將。”

孟德起見秦軍陣中二十餘騎緩緩走出,雖看不清面目,但帥旗上那大大地“薛”字極爲醒目。孟德起心神微感激盪,長吸了口氣,帶着麾下衆將上前相迎。

兩軍到了相距十餘丈處停下,孟德起一勒結繩。拱手道:“大趙北疆大營統領孟德起見過薛元帥、沈大將軍。”

薛方仲還禮道:“孟統領之名威震北疆,今日得見實是平生幸事。”

此次商談對突厥戰事是由孟德起先行提議,一番繁文縟節過後,孟德起便請西秦諸將到早已搭好地帳篷中就座,雙方所帶兵馬則各在一里外紮營。

楚錚隨着衆人走進帳篷。只見帳中已擺上酒菜,而且頗爲豐盛,在寒冬臘月仍能整出這麼多菜式着實不易,不禁暗歎這官場吃喝之風原來古已有之,後人只是繼承而已。並沒有發揚光大多少。

正如楚錚所熟悉的那般,經過一番客氣謙讓之後衆人才各自就座。但坐下之後氣氛顯得有些凝重,因趙國國君新喪。薛方仲和沈從放代表秦國北疆大軍向孟德起表示哀悼之意,但他二人身後西秦諸將神色自若,畢竟死地是他國皇帝,自然與他們無關。

“先皇駕崩,但請薛元帥和沈大將軍放心,我大趙抵禦突厥之決心不變,這亦是先皇之遺願。”孟德起沉聲道,“我大趙北疆大營願與薛元帥和沈大將軍齊心協力,誓誅突厥於塞外。以慰先皇在天之靈。”

“我秦趙兩國大軍在北疆駐紮已有近兩百年,這兩百年來蠻族未曾踏過北疆半步。”薛方仲說道,“十六年前薛某與貴國郭懷郭大人亦是在此地,商議制定了對胡蠻最終一戰,當時孟統領亦在場……”

孟德起聽到此,不由向樊兆彥看了一眼。樊兆彥淡淡一笑,對孟德起輕輕搖了搖頭,十六年前秦趙在此聯盟其實自己也參與了,不過當時孟德起已嶄露頭角,而自己還只是一偏將,站在衆人當中毫不起眼,薛方仲也許是一時疏忽吧,或許當年就根本就沒注意到自己。

不過樊兆彥對此並無不平之意,就算曾經有過也早在十年便已給磨光了。當年薛方仲和郭懷都尚未過而立之年,比自己還小了幾歲,卻已是統率數十萬大軍的主將了,言談舉止中偶爾流露出還幾分年少氣盛的意味,自己看他們兩人怎麼也不順眼。但對胡蠻一戰完結後,樊兆彥將整場戰事琢磨了近十遍,最終不得不承認,無論自己多麼謹慎小心,在沙場上遇到這兩人,勝算決不會超過兩成,其中一成恐怕還要靠老天幫忙。這兩人對戰爭的敏銳是與生俱來的,可以在成千上萬封戰報中把握到最細微之處果斷出擊,當年對陣胡蠻秦趙兩國大軍齊頭並進,郭懷能攬下斬殺胡蠻大單于之功還是運氣的成份多一些,胡蠻兵分二路逃竄而他正好趕上大單于那路罷了。

隨着歲月的流逝,樊兆彥想與這二人爭鋒的心思愈發淡了,然而作爲一個百戰之將,他最渴望地是見到這兩位絕代名將之間真正地對決。但樊兆彥也知道,真有那麼一戰的話,定將決定着秦趙兩國乃至整個天下的命運,因此若無一定的把握,秦趙兩國誰都不願輕易挑起事端。本來三年前這二人或許有機會一戰地,沒想到楚名棠在南線如彗星般崛起,大破齊國十萬水師,不但令西秦知難而退,而且他也成爲了楚家兩百多年第一位出身旁系宗主,掌控了朝中大權。

只是再這麼拖延下去,這兩人都和自己一樣老了。樊兆彥暗歎一聲,薛方仲已如寶劍封匣,說起話來都已是四平八穩了,再不復當年的銳氣;郭懷則更不用說了,在上京城十餘年,夾雜上世家與皇權之爭中,背都已經有些駝了。

一陣喧嚷聲響起,樊兆彥微微一怔,只見孟德起已起身向薛方仲敬酒了,趕緊也端酒站了起來,心中不由苦笑,自己真是老了,這種時候居然也會分神。

趙秦兩國北疆大軍自從大敗胡蠻之後,這些年來雖大戰未起,但摩擦不斷,兩國將領雖大都未曾謀面,但彼此大名已是久聞了。此時相互敬酒,惺惺相惜者有之,眼中火花四濺者也有不少,更有甚者語中帶刺冷嘲熱諷,幸好孟德起早已吩咐席間只備少量酒水,諸將亦都還記得今日到此是所爲何事,彼此還算剋制。

楚錚到北疆還沒幾天,與西秦諸將無冤無仇,秦國也只有薛方仲等少數幾人知道他的身份,原本應是最默默無聞的一個。但經過方纔那一戰,西秦諸將無人敢對他有小覷之心,客套之餘免不了又出言試探一番。楚錚滿面笑容,從容應對着,忽瞥見顧明道也端酒向自己走來,不由冷哼一聲,這人過來說不定又要提及蘇巧彤,心中暗想道與其和你周旋,還不如快刀斬亂麻,直接去面對薛方仲。

楚錚既是決心已下,便走到首席前長揖到地,朗聲說道:“晚輩楚錚,參見薛元帥!”

薛方仲與孟德起相談正歡,聞言微微一震,放下手中酒盞,回過首來緩緩說道:“楚──將──軍?”

“晚輩正是。”

薛方仲真沒想到這少年會主動找上自己,盯着他看了半響,道:“楚將軍爲何行此大禮?”

楚錚恭聲說道:“薛元帥乃當世名將,爲我中原百姓免受胡蠻荼毒立下不世功勳。家父對元帥亦是仰慕已久,晚輩臨行前他老人家反覆交待,見到元帥定要執晚輩之禮。”

薛方仲語調有些奇異:“此言當真楚太尉說的?恐怕不見得吧。”

孟德起和樊兆彥心中不快,他二人雖與楚名棠並無交情,但薛方仲對本朝太尉這般質疑實是有些失禮了。

樊兆彥冷冷說道:“薛帥大名我大趙百姓無人不知,太尉大人自然亦是推崇備至。”

薛方仲也覺得自己失言,淡淡說道:“楚將軍請起,令尊胸襟氣度遠非薛某能及,識才用人之道更讓世人歎爲觀止,他日若有機會相見,薛某定要請教一番。”

沈從放在一旁強忍住笑意,楚錚這一禮多半是替蘇巧彤所施,但大帥不得不受,真是有趣極了。

楚錚從懷中取出一錦盒,道:“我朝兵部尚書郭大人有一物託晚輩轉交薛元帥。”

薛方仲微微一笑,這少年是想引開話題了。不過他也不想再在此事上糾纏下去,就算說出真相又如何,無憑無據又有誰信?這楚錚膽氣口才看來均是上佳,最多引出一番口舌之爭罷了。薛方仲這次給楚錚下貼,就是想看看他是怎樣一人,居然能讓蘇巧彤心甘情願地留在趙國,如今看來此子果然不凡,但薛方仲覺得僅憑這些還遠不足以讓蘇巧彤爲之折服,看來其中另有內情,只好日後慢慢命人打探了。

薛方仲接過那錦盒,打開一看,輕咦了一聲。孟德起在一旁看得分明,只見盒內放着一支雀翎,遍體硃紅,只是兩側略有殘缺,不禁訝然道:“這不是當年胡蠻大單于帽上的鵰翎嗎,這可是郭大人最珍愛之物啊。”

薛方仲取出那支鵰翎,把玩良久,輕嘆道:“此生若不能再與郭懷兄聯手禦敵,實是生平最大憾事。”

薛方仲站起身來,道:“孟統領,薛某在偏帳相候。今日這酒就暫且留下,待到慶功時再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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