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軍孤身守奉天,趙旅長忠魂衛東北!”
這是這一天全國各地所有報紙,連夜加印的特刊上頭版頭條刊登的文章。
幾乎一個上午,奉天城防司令趙鎮藩爲國捐軀,奉天500學生兵死守北大營的消息已經迅速在各地傳開。
“老周,老周,我大公報的老陳啊,你那有奉天方面的情況沒有?”
“哪有,我還正想打電話你呢,按理說這時候應該有電報了啊,奉天那每天都是這點啊。”
從10月2日上午起,正想進一步瞭解情況的各方人士,忽然與奉天方面的聯繫完全中斷。
南京,黨務調查科。
“老魏,你那有恆淵的電報嗎?”顧月明匆匆走了進來問道。
“沒有,從凌晨開始與奉天失去聯繫。”魏含之搖了搖頭:“最後一份電報就是說學生營在頑強抵抗八天之後,主動撤離北大營,其它就一點消息沒有了。”
顧月明皺起了眉頭:“難道,難道電臺出問題了?”
“不可能!”魏含之想也未想斷然說道:“奉天擁有全國第一流的無線電總檯,不可能每部電臺都出問題。我想,可能恆淵是故意這樣的吧?”
“難道有什麼大的行動?才與外界斷絕聯繫?”顧月明來回走了兩步,將魏含之拉到了一邊:
“老魏,什麼時候動身?”
“今天晚上就走。”
顧月明悄悄地說道:“總……那個上面的意思我想你也明白。恆淵這個人那,什麼都敢做,什麼都不顧忌。總,那個還是很欣賞他的。你都多把利害關係分析下,尤其是和漢卿之間的那層關係。聽說漢卿一直在那大發脾氣,讓他一定要謹慎處置啊……”
“山員兄,多謝了。”魏含之嘆了口氣:“這孩子啊,這回禍真闖大了,真不知道這以後他怎麼收場啊……”
……
“這個,奉天方面爲什麼斷絕聯絡了啊?”
“不清楚,蔣主席。”
“看來,鄭永要有所動作了。”
“是的,我也是這麼想的。”
“這個鄭永還不是國民黨黨員吧?”
“是的,不是。不過,從我們安插在奉天的人送回的情報看,鄭永一直是主張擁護三民主義,主張擁護政府,主張全國在蔣主席的領導下完全統一的。”
“再看看,還要再看看這個人。另外,我已經立下了遺囑,決定抗日到底。張漢卿呢,張漢卿目前的狀況怎麼樣啊?”
“現在外面的輿論壓力太大,張副總司令似乎有些難以承受……”
“張漢卿,這個張漢卿啊……繼續和奉天方面聯絡,一定要想方設法聯繫上。鄭永,這個才摘去冒牌帽子的司令還是很能打仗的嘛……”
……
“副總司令,副總司令!國屏參謀長殉國了啊!”
王以哲和王鐵漢幾乎是跌跌撞撞地衝進了張學良的辦公室,一進來王以哲就放聲大哭起來:
“九月二十九日,國屏老弟率決死隊馳援北大營,不幸陣亡了啊!”
“啊!”
張學良猛然站了起來,又緩緩坐了下去:“趙鎮藩去了嗎?他,他好像才二十九歲吧?怎麼,真的就這麼不在了嗎?”
“副總司令,奉天的弟兄們還在和東洋人血戰啊。”王鐵漢抹了一把眼淚:
“這是今天的報紙,不光是趙參座,咱們的500學生隊幾乎拼光了,副總司令,發兵吧,我王鐵漢願意親自帶着敢死隊去奉天!”
張學良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怒容:
“混蛋,這麼大的事爲什麼不親自向我報告?我居然還要通過報紙才知道這件事。鄭永究竟想做什麼?”
他來回走動了幾步,依舊怒氣不消地罵道:
“他的膽子也太大了,自封什麼副司令,參謀長,他現在要站在我的面前,我一定要槍斃了他,這個無法無天的混帳東西!”
王鐵漢看了王以哲一眼,忽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副總司令,副總司令,620團,我的620團都嚷嚷着要打回去啊。副總司令,我知道您有爲難的地方,一個團,我就帶着一個團打回去!”
“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你這成什麼樣子!”
張學良起身扶起了王鐵漢,長長嘆息了一聲,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說道:
“我正在召集北平的社會名流,研究東北的局勢。出兵,不是憑意氣用事就行的。各個方面都要仔細考慮。你們先回去吧……”
眼看着王鐵漢還看爭辯,王以哲拉了他一把,默默地走出了辦公室。
“旅座,難道我們就這麼看着兄弟們眼睜睜地困守孤城?”一出了辦公室,王鐵漢滿臉的悲憤:“我怎麼向兄弟們交代?怎麼向兄弟們交代啊!”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王以哲搖了搖頭:
“我也很想有人告訴我,我應該怎麼辦?咱們在東洋人面前一槍未發就跑了,我連自己的家裡人都沒有臉去面對。誰能告訴我應該怎麼辦,誰能!”
“窩囊啊!”
王鐵漢抱着腦袋蹲到了地上:
“我們這些當兵的,還不如那些娃娃兵,我現在看到咱老家逃難來的人,我,我都得繞着走,旅座,咱們真的窩囊啊!”
王以哲看着遠方,苦澀地笑了一下,說道:
“幸好,幸好咱們7旅還有個叫鄭永的,幸好奉天還在抵抗,不然咱們死了都沒有臉到地下去見列祖列宗,奉天,咱們什麼時候才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