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渝意欲御駕親征,討伐赤焰山莊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朝堂的內內外外,上上下下。
一撥又一撥的大臣進宮來勸阻上官渝。
林如峰,當朝丞相,卻風吹不動,甚至連半點意外的神情都沒有,一個人站在花園的池塘邊,手中提一籃子的魚飼料,安安靜靜地餵魚。
林秋明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副情景。
頗有幾分意外,林秋明走近林如峰,遲疑着說:“爹。”
“過來了?瞧瞧,這幾條錦鯉這段日子可是出落得更漂亮了些,你爹我精心餵養了這大半年,也算沒白費功夫。”林如峰笑得很輕鬆也很悠然,抓起一把飼料丟進水池,頭也沒回,淡淡地說,“這些日子都在忙些什麼?很長時間沒見到你了,今天過來,怕是爲了皇上的事吧。你爹我,在你眼中,還有多少地位可言?”
他的話淡淡的,並不生氣,卻也不輕鬆,讓人聽不出多少感情來。
林秋明勉強笑了一下,試探着問:“爹,你怎麼不去勸勸皇上?”
“勸得動麼?”林如峰笑得有些自嘲,眉頭一挑,聲音冷了幾分,“你來就爲了跟我說這些廢話?我在餵魚,難得的閒情逸致,最好別來打攪。”
林秋明翕眸,看着林如峰,猶豫了一會兒,才說:“爹,你以爲我讓你去勸他是爲了他?他決定的事,有誰能改變的了?沒有人的。我只是想說,你作爲丞相,若是不去,被其他大臣授以把柄,終究對你不好。”
“秋明,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一句話?人,要憑良心做事的。還記得嗎?”林如峰的神情也軟了下來,輕輕地一笑,將籃子在池塘上放下,雙手附後,看着漸漸飛散的霧氣後那一輪清晨的紅日,淡淡地說,“人這一生,命運是由天註定的。他的命運多桀,無論如何反抗,與天鬥,是鬥不過的。而他最後的結局也不會皆大歡喜。我去阻攔,也不過是白費口舌,或者還會有性命之憂。有這些子功夫,還不如自得其樂。”
林秋明有些訝然地看着自己的父親,好久都沒說話。
“咱爺兩好久沒談過心了,今天你應該沒事吧?若是沒事,陪我好好說說話,順便也理一理你心中所謂的兄弟情義,究竟值不值得。”林如峰挑了下眉,並不在意林秋明的沉默,淡淡地說。
林秋明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慕容闌從來沒想過赤焰山莊內會有地牢。
司馬逸塵拉着她的手,另一隻手中握着一顆夜明珠,兩個人的腳步跟得很緊,沒有錯開太遠。只是因爲這條路上,機關處處,若是不小心,就會受傷。本來黝黑的一條長道,因爲司馬逸塵手中那一顆絕好的夜明珠的緣故,所到之處,清冷的光輝散落其間。
“逸塵,這個地方……你……”慕容闌跟着司馬逸塵走,看着遠處的灰黑,心中有些詫異,她並不害怕,卻感到心驚,“赤焰山莊也是如此殘忍的嗎?!”
她的聲音裡有着淡淡的不忍,以及驚訝。即使她再聰慧,也不可能如神仙般預料一切,這裡,着實讓她意想不到。
前段時間,柳正德自詡赤焰山莊的機關他已經瞭解清楚了,便率領殘餘的那兩萬七千多兵士前來討伐,卻沒想到第二層機關中,他們完全不懂,因此而被捕。那些士兵在錢統領和其他的兩萬三千兵士的勸說下歸屬赤焰山莊,柳正德卻寧死不屈,一臉剛毅。司馬逸塵思索後便將他關進了這處地牢。
只是,這地牢,也如此的可怕嗎?赤焰山莊以仁揚名,地牢卻如此的黑暗,這算不算表裡不一?
司馬逸塵側過頭,看着慕容闌眼底一閃而過的驚詫和悲痛,輕輕地一笑,沒太多說什麼,只是輕輕地說:“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話說完,輕輕地握了下慕容闌的手,帶着她繼續向前走,過了一會兒,突然問道:“闌兒,難道你沒有奇怪,爲什麼這地牢中除了你我,再沒有赤焰山莊的任何人嗎?”
慕容闌微微一愣。
是啊,她好像確實沒想到這一方面的問題。
果然是安逸使人愚啊,慕容闌心中暗暗地想,她怎麼腦子在這個時候就轉不開了呢?
擡起一雙清透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司馬逸塵,慕容闌也不掩飾,淡淡地說:“是啊,我忘了。”說完,慕容闌揚脣,清淺的微笑露出來。在清冷的夜明珠的光輝下,有種攝人心魄的美麗,卻並不妖嬈,清麗得讓人難以忘懷。
司馬逸塵嘴角一揚,一朵驚採絕豔的微笑便綻放出來。
他喜歡現在的闌兒,一點也不做作,該是什麼就是什麼,粉飾對於她來說,就是讓人厭煩的東西,她自然不喜歡!
兩人的腳步在長道的盡頭停下。
司馬逸塵側眸,看着慕容闌一
臉的困惑,心中有些許的愉悅卻不露出來,手中的夜明珠收回,手指在牆壁上有節奏地擊打着。
三聲長的,繼而是一聲短的。
慕容闌挑了挑眉,眼眸中漸漸鋪陳開疑惑,繼而,上層竟緩緩移動起來,有亮眼的陽光漸漸灑落下來,整個地牢,突然一瞬間,光亮起來!
慕容闌眯了會兒眼,才慢慢地睜開,適應着突如其來的亮光。那是自然的陽光,新鮮的空氣中混合着梅花的香氣,四溢着,帶着一股說不清的純淨。
慕容闌詫異地看着四周的牆壁快速地後退,繼而一聲響,前面又出現了一道門,司馬逸塵帶着她走進去,這次沒有用到夜明珠,只是因爲,這處地方,敞亮不亞於地面。
“這裡,纔是赤焰山莊真正的地牢。”司馬逸塵摟着慕容闌的腰,帶着她向前走,嘴角一揚,笑得有些孩子氣,卻無損他妖嬈精緻的容顏,“闌兒,現在你還想說什麼?”
慕容闌目光流盼,看到走道兩邊,是一個又一個不大,也不算小的牢房,裡面收拾得很乾淨,很整潔,牀鋪上也鋪着厚厚的褥子,每個牢房裡還放着一個暖爐,不大,有安神的薰香的味道透出來。更讓人驚訝的是,每間牢房都很敞亮,有大大的溫暖的陽光,慕容闌眼睛向上擡,看到每間牢房的上面,開了天窗,那陽光,就是從天窗裡投下來的。
天窗很大,卻修得牢固,陽光可以投下來,人卻不能順着天窗逃走。而那扇天窗,另一面,應該就是在地面上。也正因爲在地面上,陽光纔會如此的新鮮乾淨,自然溫暖。
“下雨天下雪天怎麼辦?”慕容闌感嘆於這地牢的修建,先前心中的些許驚愕悲哀也一併消散盡了。關進牢房的人,陽光和溫暖是不可缺少的,不然,即使有命出了牢房,也會精神萎靡而不振,這赤焰山莊的地牢,雖說是地牢,卻有着如此溫暖的陽光,還有着薰香暖爐,房間也收拾得乾淨,讓人看起來,不像是進了牢,僅僅是換了個地方住下而已。
司馬逸塵握着她的手,輕輕一笑:“那些個機關之術,這原先的司馬逸塵可是個奇才,你以爲,他會讓那些人在雨雪天,淋雨淋雪受凍?闌兒,你最近好像腦子有點不好用誒。”
慕容闌的臉一瞬間便紅了,看了司馬逸塵一眼,很沒好氣也很沒骨氣地說:“要你管啊。”
司馬逸塵哈哈大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