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平靜無風宛若一面鏡子,倒映着天上懸掛的明月,倒映着燦爛的星河,也倒映着那顆神秘的地球。
江面並不黑暗,反而星光熠熠。
江裡的生物彷彿是沉醉在這美侖美奐的世界裡,乖巧地沒有打破這一番美景。
因爲江面的平靜,宸墨得以順流而下,一路沒有危險。
沒有危險卻不代表危險不在,若是從高空往下望去,便可見宸墨所在的簡易竹筏下面,有一條透着藍光的蛇形生物扭動着長長的軀體,在竹筏下盤旋。顯而易見的變異生物,卻沒有攻擊宸墨,反而像是守護神獸一般,一路護着宸墨的竹筏,順流而下。
它自然不是守護神,相反它是極其危險的存在,至於爲何不如攻擊宸墨,大概只能是因爲宸墨所在的竹筏,剛好飄蕩在倒影的地球裡。
這一夜的時間沒有因爲發生的事情過多,而拉得很長。雖然時間一樣,感覺卻很漫長。
竺雨來一行人一路飆車,在黎明到來之際,終於穿越了整個工業園區,來到了那條森嚴的防線上。
他們就像是凱旋而歸的英雄,在歡呼聲和掌聲中,被迎接着去了最好的休息室,吃上了最好的食物,睡上了最好的牀鋪。
歡樂是防線這邊的人們的,與他們毫無關係。
進入防線的他們,沒有一個人不站在高高的城牆上,回頭望向漆黑而悠遠的整個北方。明明天將亮起,在他們眼裡,整個北方就如同一隻張牙舞爪的惡魔,時刻露着它猙獰的獠牙,時刻準備吞噬着越過防線的任何人,任何生物。
待陽光升起,普照大地,仍然沒有任何從北方出來他們每個人的神色都異常暗淡,悲傷。
在他們看來,宸墨,王嚴冬,大概是真的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在休息了一天之後,他們便被安排到一個大的會議室,面對着各個部門的領導,每個人都做了報告。
施燕妮二人由於是從中心區域出來的倖存者,所以她們被詢問的更多,他們知道得也更多。當他們說中心區域的王,將人和變異人用來做實驗,開發藥物,當做食物時,每個人的臉色都變得異常憤怒。
當他們說宸墨選擇破壞實驗所,爲他們爭取逃跑時間是,每個人的臉上又呈現出悲壯神色。
除了那個負責變異人學校的將領。要知道,是他安排了一個陽謀,將宸墨送入北方工業園區,他的目的是讓宸墨死在那裡。而最後宸墨應該是死了,卻死得更像一個戰士,更像一個軍人。
他的死不是毫無光彩,反而榮耀無比。
也正是這樣的心胸對比,這樣的爲人處世,讓這個將領臉上陰晴不定。
施燕妮最後更是說出了一個天大的驚人秘密,這個秘密從她嘴裡說出來,沒有人敢不相信。
原來中心區域的王,祁光雲,他每隔一段時間會號召起所有的變異人,在中心區域開會。他們的會議不是別的內容,而是給每個變異人分發針對性藥物,這個藥物不像他們自己換來的藥物那樣可以提高他們自己的變異能力,這個藥物是用來控制他們的思想,讓他們能夠更尊敬祁光雲,讓他們能夠更以他唯命是從。
這是一類精神藥物,控制人的精神藥物,而那羣變異人則全被矇在鼓裡,他們以爲他們是打內心裡尊敬他們的王,其實除了內心的尊敬之外,更多的是祁光雲在他們的精神上用藥物植入了想法。
至於祁光云爲何要這樣控制他們,並不是簡單的守在北方工業園區,而是等時機成熟,他將帶領強大的變異人軍隊,入侵南方,入侵城市,入侵整個國家,甚至地球。
施燕妮二人是唯一知道這個計劃的人,因爲他們是祁光雲身邊唯一親密而信任的人。或者說,是祁光雲唯一相信的同類。
這個消息就像晴天霹靂,讓軍方征服各部門人員都異常緊張起來,他們甚至考慮要不要捨棄北方的那大批人質,炮轟整個北方工業園區,將入侵殺死消滅在未發生之前。不過理智還是提醒着他們不能這麼做,畢竟那裡的人質數量實在太過龐大,不是一個村的村民數量可以相比。
令他們想不到的是,宸墨那一夜瘋狂地毫無保留地破壞,雖然沒有傷到祁光雲的根本,但是也有大量的實驗室被毀,大量的實驗成果被毀,更有大量的工作人員和變異人被殺死。這一番破壞,大大的延遲了祁光雲入侵的計劃,也使得整個防線以南的人,可以有更多時間的修整,培養和發展,從而有時間變得更強大。
會議召開了整整一天時間,第二日負責學校的將領決定將竺雨來和施燕妮帶回變異人學校。倒不是他網開一面接受普通人入學,而是他要借這一番事情,大肆做一番文章。
其他的倖存者,他們有些受着傷,有些則安然無恙,不過他們卻一同選擇了退伍。似乎是這一番北方的經歷,讓他們沒有更多的勇氣去繼續作爲一個士兵活下去。他們選擇退役,選擇迴歸正常生活,儘管如今的世界生活已經不再正常。
直升機飛過整個城市,落在城市南邊的變異人學校。
竺雨來二人不是第一次來這個學校,只是以前他們來的這個學校,還是一個普通的私立學校。想以前大學時候,他們我偶爾來這個學校約會,來這個學校附近的小吃街吃東西,逛這個學校的美景,看這個學校的學生。
現在再來,卻物是人非。
就在他們來到這一天,學校召開了一次全校會議,所有學生來到了操場上,頂着頭頂的驕陽,靜靜地等着將領講話。
竺雨來二人被將領請上了講臺,惹來操場上學生的一片議論聲。他們都是變異人,在經過幾個月的學習和潛移默化之下,他們將榮譽看得極其重要,而能夠和將領在一起,那就是榮譽。而臺上的兩人,明顯不是他們學校的人,因此,他們都在低聲議論。
唯有範小露,見到臺上的兩人以後,會心的笑了起來。竺雨來二人的故事,她當然知曉,想當初,她也是放過孔明燈,見證過一次成功而失敗的表白的人。她環顧四周,開始尋找一個人。
範小露二人已經和宸墨有好些天沒有聯繫。其中原因,除了他們不在一起上課之外,也是由於學習實在太過忙碌和緊張,讓她們不想過多的去打擾宸墨。不過今日是全校會議,宸墨也應當在其中,等會議結束之後,勢必要找到宸墨,再叫上竺雨來二人,幾個人好好吃一餐,緩解一下學習帶來的疲憊,順便重溫當年的情誼。
範小露這麼想着,也這麼看着,但是人太多,她看不到宸墨,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各位同學,我先向大家介紹一下這兩位,他們是竺雨來和施燕妮。”將領開始講話,望着下面的人羣,他極其**,“他們二人先前一直被落在北方工業園區。”
這句話說完,下面的人又雜亂吵鬧起來。北方工業園區的事,大家都知道。那裡是進去容易,出來困難,能從那裡出來的人,都是幸運的,堅強的。先前他們都在羨慕這兩人能夠和將領站在一起,此刻,掌聲忽然響起,整個操場的人,熱烈爲他們鼓掌。
“他們能夠獲救,都是靠了我們學校的一個學員。”將領很滿意下方人們的反應,繼續說道,“我們學校的學員宸墨,爲了救他這兩個朋友,與部隊一起,深入北方工業園區,最後犧牲自己,將他的朋友救了回來。我們要對宸墨表達最誠摯的祝福,和最沉痛的哀悼。宸墨的選擇和做法,是我們每個人都該學習的,我們要以他爲榜樣,更加努力,更加勤奮。”
將領一直說着各種渲染氣氛的話,整個操場的學院都沉浸在一片悲痛和榮耀之中。除了四個人。其中便有宋雨涵和範小露,他們二人在聽到將領說宸墨犧牲自己時,便再也承受不住這個消息帶來的震撼,變得六神無主,失聲痛哭。
範小露因爲發生了變異,相對而言更堅強,而宋雨涵在痛哭之後,更是直接昏倒,不省人事。
將領之後的話,她們沒有聽清楚,因爲她們無心在聽。範小露盯着臺上的竺雨來,她想知道前因後果,她要找到竺雨來,讓他說出前因後果。
會議在傍晚時分結束,會議的成果很明顯。每個學生都因爲這件事情,更加努力,更加有榮譽感。這邊是將領的目的,他通過宸墨的犧牲,感染每一個人,讓每一個人都充滿榮譽感和成就感,這樣,日後的戰場裡,他們纔會更懂得捨身取義,他們纔會更努力的去保護身邊的人,去保衛國家。
竺雨來二人被安排上一輛軍用汽車,他們要被送回到城市裡,他們要好生修養。
當汽車剛要發動之時,學校兩邊的樹木忽然扭動起來,然後樹木的枝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生長,接着將整輛車子牢牢裹住。原本不會開花的樹木,因爲生命力瘋狂旺盛,竟然開出了潔白的花朵,異常美麗。
“範小露,你這是做什麼?”有士兵,大聲呵斥,然後步槍便對準了從學校裡趕來的範小露和宋雨涵。
“我有事情問他們。”範小露冷着一張哭泣的臉,絲毫不畏懼這冰冷的槍口,雙眼盯着前方的汽車。
車門打開,竺雨來二人下了車,四個人彼此看着,宸墨着。竺雨來忽然搖了搖頭,然後四個人同時又哭了起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