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墨在休息時和這個年輕人聊了很久,從中得到了不少信息。原來如今的世界上,變異人大概已經分爲了四個陣營。其一便是各個國家**領導組織的變異人學校和軍隊,其二便是民間普通變異人自發團結起來的組織,再者就是假裝成普通人生活的變異人,最後一種則是外星人領導的變異人。
追殺這個年輕人的三個變異人便是屬於外星人領導的變異人陣營。他們之前也只是地球上的普通變異人,在經過一些變異人的威逼利誘之後,他們便歸順到了那個陣營。而這個陣營除了尋找變異人,強迫他們加入之外,便是將不加入的變異人斬殺,來減少對他們的威脅。與此同時,他們還會發動各種暴亂,引起恐慌,擾亂生活。
先前幾個月城市中變異人的暴亂便是他們這一陣營的變異人所引發的。而年輕人的變異能力也比較突出,所以他們便一再跟蹤脅迫,要求他加入。但是顯然年輕人並不同意,所以他們纔會試圖圍殺。
只是最後他們三個反而被殺了,而殺他們的那個狙擊手則屬於軍方的陣營。他的目的一樣也是來勸年輕人加入軍隊,爲國效力。只是他並不像那三個人一樣威逼利誘,而是用言語勸說。只是最後年輕人還是沒有同意,所以才讓他動了殺心。
至於身爲軍方的人,他居然也敢隨意動起殺心,可見在對付掌控不了的變異人之時,他們最後的選擇也是斬殺,以此來減少對軍方的威脅。從這一點來說,倒是與外星人沒有什麼區別。而這恐怕也是年輕人不願意加入任何一方的原因之一。
宸墨和宋雨涵並沒有因爲在田野裡發生了這些事情而放棄了去學校的安排。告別了那個年輕人之後,他們便互相沉默地一前一後走在了水泥道路上。若不是爆炸引起的坑洞還在,若不是一路的血跡和屍體還在,若不是那兩個昏迷的路人還在,恐怕沒人會想到這裡發生過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戰。
宸墨知道爲什麼他們會選擇沉默,因爲宋雨涵在等宸墨的一個解釋,一個爲什麼隱瞞變異能力的解釋。而宸墨則是在斟酌該如何解釋,所以一路上很有默契地都沒有開口。等拐過了兩個彎,走出了這一片田野,望着田野盡頭那片村莊,以及爲數不多行走的人們,宸墨停了下來,然後開口:“對不起。”
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是因爲怕被外星人抓纔沒有說出來?是因爲怕參軍纔沒有說出來?或者是因爲怕給家人朋友帶來災害纔沒有說出來?他想了很多原因,但是發現這些都只是掩飾的藉口。
所以到頭來,他只能真誠的道歉。或許是這份真誠的道歉感動了宋雨涵,又或者看着宸墨那孤獨的背影讓宋雨涵於心不忍,又或者是別的什麼原因。宋雨涵並沒有說些什麼,就好像對不起三個字便是對她最好的解釋。
她走到了宸墨的身邊,然後忍不住的便輕輕地抓了宸墨的手,就這麼牢牢地牽着。儘管她的臉頰變得通紅,儘管她的心跳的厲害,但是她不願意放開手。
她的舉動令宸墨沒有想到,不過他也沒有試着去躲開她牽着的手。因爲他能感覺到宋雨涵雙手中傳來的那股勇氣和那份害怕的顫抖。既然他有了這些能力,那麼他就必須要去保護身邊的人,哪怕付出一切。
宸墨所讀的小學初中兩所學校隔着一條橫穿整個村子的水泥道路而遙遙相望。它們是整個鎮上的唯一兩所學校,所以除了那些寧可花錢也要去好一些的學校讀書的孩子外,鎮子上各個村的孩子們幾乎都是來這兩所學校讀書。
也正因爲如此,這兩所學校建造地很大,比一般的小學初中要大很多很多。雖然比不上大學的龐大,但是比之高中學校卻有過之而無不及。而正是因爲它們的龐大,以及上學人數的巨多,所以平日裡學校是及其熱鬧非凡的。
但如今再看,明明已是三月季節,陽光普照,百花待放。學校門口卻冷冷清清,甚至有些淒涼之感。長長的鐵門緊鎖,高高的教學樓一片昏暗。再往裡面看去,由於樹木花草變異,整個學校的道路以及操場全部被亂七八糟的雜草覆蓋,而那些雜草因爲變異也是張牙舞爪十分高大,有些像是幽靈魔鬼一般,蔓延,攀爬,將教學樓宿舍樓團團圍住。
溫暖的春風拂過學校,卻宛如吹着的是來自地獄的陰風一樣,將雜草搖曳,彷彿鬼怪招收,令人頭皮發涼,望而卻步。更有不知變異成何種模樣的動物生活在學校各個角落,發出淒厲的叫喊。
傳說中的鬼宅大概也不過如此了。
“我們要進去裡面嗎?”宋雨涵抓着宸墨的手更加緊了起來,顯然她被這兩所荒涼,陰森的學校嚇得不輕。
宸墨也是皺眉,雖然他知道,因爲外星人侵略的緣故,因爲變異人暴亂的緣故,學校肯定不會再進行開學上課。但是外星人侵略到現在也不過是幾個月時間,就算一開始學校便停課關門,也不該荒廢到如此恐怖的地步。而且期間應該也有工作人員警察等前來收拾整理過,萬萬不可能如此荒涼纔對。
“這裡面一定發生過一些事情,或者存在一些東西。否則,不可能荒涼成這樣,如同鬼宅一般。”宸墨篤定地說,“這裡是我的童年,我一定得進去看個明白,不然心裡不安。”他看着宋雨涵,彷彿在徵求着她的同意。
宋雨涵雖然心裡很是害怕,但是看着宸墨的雙眼,以及眼裡的執着,她忽然就笑了。然後將手擡起,示意道:“我可是跟你牽着手的,你不能把我扔下。你一定要進去,那麼我便陪你。”
宸墨心裡很愧疚,因爲宋雨涵需要陪着他一起去經歷未知的危險。但是同樣他也十分感動,因爲宋雨涵明明知道危險,卻仍然義無反顧陪着他歷險。
所以這一遭無論有沒有危險,宸墨都深深地欠她一個人情。
宸墨二人選擇進入初中,因爲這裡的回憶更濃更深。但是這個學校彷彿是爲了證明它其實是一個鬼宅一般,一股陰冷帶着淒厲吶喊的聲音,隨着宸墨拉開的鐵門,緩緩響起。那聲音是來自地獄一般,鑽入耳裡,入侵大腦,令宸墨二人一度頭暈目眩站立不穩。
隨着他們清醒過來,踏進校門,落入眼前的卻是另一份讓他們目瞪口呆的景象。沒有猙獰的變異雜草,沒有淒厲的恐怖吶喊,沒有昏暗的教學樓宿舍樓,沒有荒涼冷寂的操場。
有的是滿臉笑容進進出出的學生,有的是陣陣讀書聲響起,有的是教書育人的老師在課堂裡上課,有的是陽光明媚的操場上學生們上着體育課,奔跑着,追逐着,有的全是慢慢童年的記憶場景。
宸墨二人拉開的彷彿不是鐵門,而是一扇記憶的大門。他們進入的不是鬼宅一般的荒蕪學校,而是一個充滿歡聲笑語,童年樂趣的學校。
他們一腳踏進的是另一個世界,這個世界是陌生而熟悉的。陌生因爲與現在的世界格格不入,熟悉是因爲與宸墨記憶中幾乎一模一樣。
兩人震驚許久,待回過神來便想通了,如今這個變異的世界,什麼事情發生都是有可能的。而他們應該是進入了一個虛擬的世界,至於怎麼進入的,怎麼才能出去,他們一概不知。但所謂既來之則安之,他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宸墨看着這些熟悉的場景,拿出手機看了看當下的時間,已是上午十一點整。他的記憶中,離下課時間應當是不遠了。而到時,學生們會瘋狂地下樓,衝向食堂吃飯。想起那個場景,他就覺得滿滿的溫馨,竟然已絲毫不在意他們二人所處的詭異環境。
“雨涵,你有沒有發現,他們似乎並不能看到我們。”宸墨拉着宋雨涵,穿梭在學生與老師們之間,然後發現,沒有任何人注意他們,彷彿他們是不存在的一般。他的記憶猶新,所以帶着宋雨涵來到一棟教學樓的三樓最裡面的教室。
那是他讀初中時所在的班級,他想帶着宋雨涵看看,這個世界中的那些學生如今在做什麼,老師是否還是曾經教導過他的老師。
兩個人走到教師後門,透過開着的門窗,向裡邊望去。學生們正在一起讀書,正是語文課,老師是一箇中年男子,正走在過道上,看着學生們讀書。但是宸墨怔住了,他無所適從,他彷彿被施了法,失魂落魄。
宋雨涵察覺到宸墨的變化,有些擔心,但是無論她怎麼叫喚,宸墨卻還是沒有清醒過來。從宸墨的眼神中,她看到了驚恐,慌張,從宸墨的表情中,她看到了不可思議。順着宸墨的視線望去,宋雨涵也一起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