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善自爲謀
一九九零年，元旦。
清晨，旭日東昇，霞光萬丈。南疆市的各條大街上，車輛、行人開始涌動、穿梭，而十字街頭的紅綠燈一直在交替地閃爍着。市商業中心街區一帶，眨眼間變得熱鬧了起來。
上午九時，各大商場皆開門營業，喜迎顧客。在繁華的朝陽路、新華街、興寧路等各條商業街的上空，到處飄蕩着喜迎新年的彩旗、汽球和標語。街上人頭攢動，到處人聲鼎沸，而幾乎所有商店的門前都停滿了一排自行車。前來逛街購物的人們懷着一種喜悅的心情，自由自在地進進出出於各大商場。
在昆鵬商場門口上方，醒目地掛着“慶祝元旦”的橫幅，商場四周張燈結綵，彩旗飄飄，洋溢着濃重的節日氣氛。在昆鵬商場的左邊空地上，臨時搭建一座“抽獎臺”。這時候，只見畢自強和手下一些男女員工忙裡忙外，正在往“抽獎臺”上搬運準備用來獎勵顧客的各種獎品。
“抽獎臺”的桌面上，擺放着一個方方正正、外表用大紅紙糊成的摸獎箱。“抽獎臺”背後的牆壁上有一塊醒目的宣傳欄，上面寫着“特大喜訊”的四個大字，其下還有一篇告示，內容如下：凡在昆鵬商貿場購買商品二十元以上的，均可獲贈獎券一張，可用來摸獎一次。一等獎，是二十吋進口原裝日立彩電一臺；二等獎，是二十六吋上海鳳凰牌女式自行車一輛；三等獎：毛巾、洗衣粉、香皂、牙膏可任選項一件。在惹人注目的抽獎臺上，赫然地擺放着兩臺彩色電視機，而靠牆處整齊地排放着十輛嶄新的鳳凰牌自行車。同時，抽獎臺上還堆放着許多紙箱，裡面裝有毛巾、洗衣粉、香皂、牙膏之類的小件商品，均是用來作爲此次抽獎活動的末等獎品。
1987年，國家首次允許“即刮即獎”的福利摸獎彩票在重大的節假日上市發行後，這種在社會上舉辦摸獎的形式逐步得到了人們的認同。於是，各地的百貨零售行業中一些頗有頭腦和實力的商家不甘寂寞和落伍於時代，便一哄而起地迅速跟進，如蟻附羶地把這種抽獎模式拿來搞“翻版”，並在節假日裡搞起此類“摸大獎”的商品促銷活動。其結果是，某些商家們爲了樹立企業形象和顯示其經濟實力，不僅使“摸獎”的形式花樣翻新，而且兌現的獎品價值也在不斷提升、加碼。此後，諸如此類用“摸大獎”來刺激顧客購物的商品促銷活動在商業領域中遍地開花，長盛不衰，並且沿襲至今。
上午十點剛過，由昆鵬商場舉辦的“摸大獎”商業活動正式開始了。在抽獎臺上，畢自強安排了三名女員工負責收票和紙箱摸獎，以及中獎後兌現獎品。同時，又指派了四、五名男員工擔當起保安工作，讓他們分別站在“抽獎臺”的四周，維護摸獎的正常秩序。
“好消息，好消息！我們在節日裡讓利給廣大顧客，只要你在我們商場裡購物二十元，就會有中大獎的機會啦！……”畢自強此番親自上陣，居高臨下地站在抽獎箱前，將一隻手提式擴音喇叭舉起，不時地衝着街上過往行人大聲地喊叫道：“摸大獎，摸大獎啦！一等獎原裝進口彩電，二等獎鳳凰牌自行車，三等獎日用商品……來來來，大家過來看一看啊！走過，路過，千萬別錯過呀！……”
整個上午，昆鵬商場“摸大獎”的商業活動在興寧路上惹人注目。那些提着大袋小包的顧客從昆鵬商場出來後，便越來越多的向“抽獎臺”蜂擁而來，一個個都擠上前來憑票摸獎。不少過往的行人爲瞧個熱鬧，也紛紛地駐足觀望。這時再看，抽獎臺的前面已經站滿了擠來擁去的人羣。不久後，便開始有一些顧客領到了獎品，但大部分中獎的都是末等獎。
中午時分，忽有一位中年男人很幸運地中了一個二等獎，興高采烈地推走了一輛嶄新的自行車。見此狀，畢自強趕忙舉起那隻擴音喇叭，乘機向人們煽風點火，大肆吹噓一番，從而引來街上一撥又一撥過往行人的觀望和喝彩。
到了下午，街上行人漸少，時有時無。昆鵬商場“摸大獎”活動仍在繼續，但已經沒有上午那麼熱鬧了。抽獎臺前的圍觀者好不容易地聚了又散了，早已不再擁擠，漸漸地變得冷清起來。而就在這時，突然，有人摸出了一個一等獎。誰也沒料到的是，中獎者竟是一個農村模樣的十七、八歲的年輕姑娘，而她那身打扮更是土裡土氣。此刻，她站在摸獎箱前，右手緊攥着那張獎票，異常狂喜地高喊着“我中了一等獎”。隨即，畢自強趕緊把她請上抽獎臺，並且讓她在那些圍觀者的面前抱走了一臺彩電，那般情景真是讓人羨慕不已呀！爲此，一名男員工當街燃放了一長串鞭炮，向這位幸運的中獎者表示熱烈祝賀。與此同時，也讓這次抽獎活動熱熱鬧鬧地進入了一個**。這一下子，又惹得不少圍觀者走進商場購物去了。
元旦當天，昆鵬商場舉辦的“摸大獎”活動被顧客抽中了一個大彩電，以及四輛自行車。直到翌日下午，雖然二等獎的六輛自行車又被人推走了，但在摸獎臺上還擺放着一個一等獎的獎品：一臺日立牌彩電。
翌日，畢自強又站在抽獎臺前，當街用擴音喇叭不斷重複地進行宣傳，而且對摸獎箱裡的獎票所剩無幾的情況進行一輪又一輪和播報，賣力地鼓動街上的人們走進昆鵬商場購物。此時，他那廣而告之的喊話又吸引了不少過路行人，掀起了在元旦兩天假期中商品促銷的最後一輪**。下午五點左右，一名民工模樣的小夥子摸中了剩下的那個一等獎，喜氣洋洋地提走了這臺彩電。
傍晚時分，興寧路上行人稀少，各家商店已是門庭冷落。在昆鵬商場的門前，畢自強正在指揮幾名男員工拆除抽獎臺，合力搬扛和運走那些剩餘下來的獎品紙箱及其雜物。他們一來二去，直至把這塊臨時佔用的街面還原成人行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