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畢自強拎起書包，換了鞋後，準備出門。
“外面挺冷的，多穿點衣服。”趙一萍關愛之心油然而生，拿起那件外套遞給畢自強，溢於言表地叮囑道：“晚上開車要小心，下課早點回來呀。”
畢自強隨口答應着，趕緊衝下樓去，騎上摩托車走了……
自從一位中年男人拿着金戒指來昆鵬商場要求退貨之後，半個月之內，又陸續有五、六個顧客先後前來，向畢自強提出同樣的退貨要求，而他們只有一個共同的理由：其所購買的金戒指，上面的翡翠戒面是假貨。與此同時，畢自強還被他們不約而同地指責爲是一個**假貨騙人錢財的奸商。雖然，這些顧客都認爲這翡翠玉石的戒面質地極爲不純、是不值錢的假貨，但他們誰也拿不出站得住腳的有力證據來絕駁倒商家。這其中的原因就在於，翡翠玉石是一種比較特殊的商品，既使是業內行家也會時常說不清楚它的價值到底幾何。於是，商場便有了拒絕、搪塞顧客退貨要求的迴旋餘地。而不同的翡翠玉石在市場價格上歷來十分懸殊，好與劣有着“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巨大差別，因此，在現實中確實存在着不少以假充真的騙局。
每天上班，畢自強經常要應付那些拿着金戒指前來要求退貨的顧客，這當然讓他感到很頭痛、很棘手，就像在他的手裡捧着一個十分燙手的山芋。因爲對方購買的是價格相當昂貴的商品，所以沒有哪個顧客願意吃啞巴虧而善罷甘休的，一個個都來吵鬧得十分厲害。那些顧客來一回不行又來第二回，三番五次，經常把商場經理室攪得亂哄哄的，讓畢自強總是不得安寧，甚至到了無所適從的地步。起初，他顧不上往深處想，手上也實在沒錢給那些前來鬧事顧客的退貨。爲此，他只好硬着頭皮地採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策略：對每一位顧客總是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苦瓜臉，然後找出各種理由與之而爭辯，費盡口舌地把己方的責任都推得一乾二淨，寄希望於能夠把此事無限期地擱置下去，直至不了了之。
一天上午，何秋霖率領着幾名身穿制服的工商人員來到昆鵬商場。他們先是在首飾櫃檯前轉悠了一番，還向當班的女營業員諮詢了一些問題，然後纔來到畢自強的經理室。
“哎呀，是何隊長，什麼風把你吹來了？”畢自強見何秋霖等人突然闖進來，心裡咯噔一下，預感到有些不妙。他趕緊從辦公桌後迎出來，臉上浮現出笑容，熱情地說道：“請坐，請坐。”
“畢經理，聽說你們的生意做得很不錯嘛。”何秋霖不苟言笑地落座後，把頭上的大沿帽摘下放在茶几上，略帶嚴肅的口吻說道：“我與幾位經檢隊的同事來你這坐坐，主要是向你瞭解一下有關商場的經營情況。怎麼樣，不想跟我們談談嗎？”
“哪裡、哪裡，何隊長說笑了。”畢自強忙着沏水倒茶，聽着何秋霖那公事公辦的腔調，又見他率隊而來的這般陣勢，便知對方是來者不善呀。此時，他不管是福是禍，只是淡然一笑，靜觀其變地說道：“你們工商是我們的上級領導，不論什麼時候下來檢查市場，我都是熱烈歡迎的。你們一定要多多指導我們商場的工作喲！”
一番客套後，何秋霖把臉轉向副隊長鄭光明，用眼色示意由他來跟畢自強作正面接觸。畢竟，他是這一案件的主要經辦人。
“畢經理，我姓鄭。”鄭光明正襟危坐，表情嚴肅，說話也不拐彎抹角，開口便直奔主題，公事公辦地說道：“最近，我們不斷地接到一些顧客對昆鵬商場的投訴，說你們銷售的金戒指，鑲嵌在上面的翡翠戒面是假貨。我們今天來的目的，主要就是想要了解和核實一下相關的情況，希望你能夠配合我們的調查……”
“啊，有顧客投訴我們嗎？”畢自強一下子蒙了，心裡不禁有些發毛，根本沒料到竟然會折騰出這麼大動靜來。眼見不得已，他便故作鎮定，裝模作樣地爭辯道：“鄭同志，我們商場是有正規的進貨渠道的，不可能出售假冒劣商品的。你們是不是弄錯了呀？”
“畢經理，你先不要把話說死嘛。”何秋霖對辦案還是有經驗的，對商家百般抵賴的現象習以爲常，也不想跟畢自強兜圈繞彎浪費時間，便對鄭光明說道：“你把那些投訴材料拿出來，讓他自己先好好看看吧。”
畢自強看過顧客的那些控告信，知道西洋鏡被對方拆穿了，便不吭聲了。常言道：按下葫蘆浮起瓢。當初，他雖然死頂硬扛，拒絕了那些顧客提出的退貨要求，可人家平白無故地被騙去幾千塊錢，自然不肯善罷甘休，而這樣的結果便是現在招來了工商部門所展開的案情調查。此時，他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知道自己在處理一些問題上還是欠些考慮，不太慎重、也不夠周全。
鄭光明見畢自強不再堅持己見，其態度明顯是軟了下來，於是，便開始向他提出在經營首飾上的一些具體問題。而畢自強內心雖然有些緊張，但看上去仍然鎮定自如，十分謹慎小心地應對鄭光明的詢問。就在兩人交談的同時，另一名工商女幹部方銳敏坐在他們的旁邊，並且拿出鋼筆和筆記本，開始作記錄。
何秋霖的神情有些凝重，坐在一旁聆聽了整個詢問的過程。忽然，他從沙發上站起身，走近並看了看那本掛在牆上的營業執照，然後把它摘下來拿在手中。
“對這起‘金戒指’的案件調查，我們雖然大致瞭解了一些情況，但還需作進一步的核實。”鄭光明先與何秋霖交換了一下意見，然後又面對畢自強，不容置疑地說道：“畢經理，還是請你有時間到江南分局經檢隊來一趟吧，我們還需要一份詳細地問話筆錄，以便把整個事情都弄清楚，那樣，才能做出最後的處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