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程告訴我你在這邊開店。”她知道我驚訝便直接給我解釋,可我就是知道了也還是沒想清楚她要來幹嘛,她倒是也不特別拘束。很隨和的對我說:“我們坐下談談吧。”
我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拉了兩把椅子過來到店面的落地窗邊上。她穿着白色的裙子,落座的時候很規矩的將裙子理好,腿也很有禮節的交疊傾斜在一邊,她頭髮很規矩的半束着,有披散的髮絲垂在胸前,雖然長相併不是特別驚豔的女子,但眼神卻帶着同齡女人所沒有的睿智和成熟。
這是我第一次這般近距離的打量她,她也沒有開口,只是望着我。
許久後她笑了:“對我第二印象如何?”
我被她問的一愣。其實論年齡我們差不多,說話原本不必這麼糾結,可論輩分似乎又隔了十萬八千里,就會覺得特別彆扭。
“挺好的。”我低着頭哼哼了一聲,她也不多言,直接將包打開,遞了一張存款單在我面前。我是徹底搞不懂她這是什麼意思了。她平靜的笑望着我說:“我知道你會很驚訝我這是什麼意思,我就直和你說吧,我想入股。”
我緊緊咬住嘴脣,一臉迷茫的望着她捏着存款單的手指。很乾淨,不塗指甲油,缺了點什麼,我想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她沒戴戒指。我向來特別善於觀察這種細節,尤其是又做了一段時間婚戀顧問後,看手指都知道對方是不是二婚的。
她就這樣舉着存款單,我推也不是接也不對,就僵在那兒了。
她等了一會兒微微低頭一笑。身子前傾一些,將存款單放在我手裡說:“你先聽我說說我的意圖,然後再決定是留是還。”
我只剩下點頭的份兒。
她坐直身子,神色平靜的開口:“我本來是柳程爸爸的學生,但實際這些年我沒有名分,我和他爸爸沒有領結婚證,確切的說在外人看來我更像一廂情願。”
這之前我聽馬凌說過,一個女人在最青春的年華跟着一個男人也許是有什麼目的的。但這麼多年始終如此,我相信唯有愛能解釋。
她微偏頭望着窗外,陽光晴好的灑進來,照在她臉上,她是單眼皮女子,睫毛不長,配上鵝蛋小臉,讓我想起一個詞,溫良賢惠。雖然和她接觸不多,但就是有這種感覺,她整個人的感覺都暖暖的,又淡淡的。
“柳老師對我很好,我畢業到現在一直和他在一起,我賺的錢他從來也不用,我就攢了下來,工資和項目獎金總共十五萬,聽你要開店缺乏資金,我就來當股東了”她說到這裡笑望着我說:“是不是覺得我挺倉促的,其實我確實不懂投資學,但覺得這筆錢放在銀行也是放着,拿出來幫助了你,也是一件好事。”
我垂目看着存款單上面的數字,這張單子的辦理日期是昨天,看來是她專門取出來後做了存款單,我心裡的感覺很奇怪。有人投資真的是讓我很高興的事,可又覺得這投資來的也太突然太輕鬆了,我並不是不想接受,只是有些無措。
“這……”貞聖尤號。
她又開口:“你會不會也覺得我和你之間也沒什麼特殊關係,這樣做太奇怪了。”
她這話說的特別隱晦,聽的我卻心裡一緊,我擡頭看着她,這個溫良的女人,眉眼間卻透着一股隱約的倔強,我相信這句話一定是她發自內心的,她和柳程爸爸在一起這麼多年,沒名沒分的肯定受了不少白眼,家庭壓力,朋友嘲笑,柳程母親的折磨……不想則罷,一想我就覺得可怕,換了是別的女人,不一定堅持的下來。
我趕緊搖頭道:“不,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覺得這不是一筆小數目,我們這邊能讓你看中,真的,我覺得……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現在的心情了。”
她蠻喜歡笑的,看着她我有一種錯覺,覺得這個女人以前一定特別愛笑,只是過去這麼多年了,笑容已經在褪色了。她輕聲道:“其實我和柳程關係一直都不錯,挺像朋友的,他之前就告訴過我你要自己開事務所的事情,我給他提過這樣的想法,他也深思熟慮過,也勸我考慮過,我絕對不是衝動才做的決定,是經過慎重考慮的。”
我問她:“可你這樣直接把錢給我,萬一被我騙了怎麼辦?”
她想都不想的回答我:“我相信你。”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就像我一直都相信柳家一樣,不管是柳老師,還是柳程,我看得出來柳程特別信任你,所以我也信任你。”
我只能說,這女人的愛,太博大了。
“要說起來要求,其實也算有一個。”
我趕緊說:“嗯,沒問題,你說。”
她望着我說:“公司開了之後,你幫我找個對象吧,能儘快結婚的就行。”
我差點從凳子上跌到地上,她這又是要鬧哪樣啊?一直笑的那麼從容,表情沒有任何波瀾,我和她說了不到十分鐘的話,從雲裡霧裡到她解釋通徹,還沒清醒一會兒呢,就又鬧不清楚狀況了。
她用笑容迴應着的暗藏的抓狂:“是我自己的決定,也是柳老師希望的。”
她眼眶沒紅,可她此時的表情配合這句話,純粹鈍刀子割肉,特疼。
她輕輕的吸了一口氣,有些勉強的說:“我知道他一直都不想耽誤我,這麼多年一直都不肯接受我都是這個原因,他總覺得是虧欠我的,畢竟我們年齡差距太大了,以前我不懂事,堅持在他身邊,後來我發現其實他過的也不容易,會因爲我的存在扛着別人無謂的指責和嘲笑,本來就是很深沉的人,現在越來越不愛說話,之前我愛的太自私,現在終於明白了,所以決定離開了。”
我被虐到不行的看着她,她平靜的望着地上的陽光,聲音很小的更像是在安慰自己:“這樣,對他,對我,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