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在龍眼樹上?”李三勇看着李漢三說話沒頭沒尾的,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人”李漢三話剛一出口,又一溜煙地跑出去。
茶店裡的人一聽到在這樣鬼天氣地時候,也有人跑到龍眼樹上,他們的好奇心全都被挑撥了起來。
最先跟在李漢三後腳跟的人是李希望,李漢三一說樹上有人,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種預感讓他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他的牙齒在冷風中打了一個寒顫。
這種不祥的預感真真實實地呈現在他的眼前,一個人像布袋一樣,掛在半空中。身體直直地吊着,頭朝地面垂着,整個人一動不動地掛在樹上,不仔細看,以爲是有人想不開,在那裡上吊尋短見。
所有從茶店裡一擁而出的人也看到了,膽小的人看到的一剎那,心裡倒抽了一口氣,一直跟着人流大軍前行的腳步,禁不住僵了下來,甚至後退。
李漢三在所有錯鄂不已的村民當中像只猴子一樣蹭蹭抱着龍眼樹杆往上爬到,天冷加樹杆滑,剛爬上一米多高的李漢三又往下滑。
李漢三在樹杆上反覆上爬下滑中三遍,終於抓住了一根小樹枝,一個鯉魚跳躍的動作,跳到了牛軛的樹杆上。他站在牛軛的樹杆,搓了搓雙手,合攏着放到嘴邊,用力地吹着,嘴裡噴出一團白白的霧氣。
他不知是緊張還是冷得連表達自己內心都語無倫序:“快呀——愣——着幹啥?”
“鋪墊救人!”李三勇振臂一揮,擲地有聲地喊了一聲,所有被眼前景象驚得呆立不知所措的村民在李三勇的吶喊聲中醒悟了過來。
羅家三兄弟和李希望一個箭步衝到龍眼樹下,後面的人羣中不知誰說了一聲:“那不是李友明嗎?”
這一句是多餘的,很多人早就看出了掛在半空中的正是李友明,只是情景危及,出人意料,讓人一時反應不過來。
李漢三小心翼翼地蟄伏在樹杆上,一點點地朝勾住李友明衣服地樹枝蠕動着,哪怕李漢三再小心翼翼,動作再輕微,積在樹上的一個星期的小水珠都會嘩啦啦地流下來。
村民在李三勇的安排下,忙了起來,有的跑到離家比較近的地方,拿出家裡帆布,有的跑到家裡的豬圈從豬窩裡搬來幾條還爬着跳騷又破了幾個窟窿的毛毯子。
有的從家裡搬來了幾件解放前發放幾條棉大衣,棉大衣一抖開,藏在大衣裡的老鼠屎全部落了下來。
有的從家裡抱來了幾捆稻草,率先鋪地上。
李三勇、李希望、羅牛山,羅牛伍四人各拉着寬2米,長2米八藍色的帆布,帆布上面還牢牢地粘着幾粒幹了的老鼠屎。帆布上面鋪着幾條厚厚地毛毯子。
樹上面像條蛇一樣匍匐前行的是李漢三,樹下面是一羣奔來跑去、手忙腳亂的村民,中間高掛着全身溼漉漉又像木偶的李友明。
就在人們忙着在地上鋪上一層疊一層的毛毯、破棉襖時,樹枝響起了清脆地 “咯吱”折斷聲,人們以爲掛着的李友明摔下來,誰知卻是一直像條蛇的李漢三不知啥原因從樹上掉了下來,砸在一根比手腕還小的樹枝上。
樹枝瞬間崩斷,人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李漢三連人與樹枝一起摔在地上。
村民又一哄而上地奔到李漢三的身邊,扶起摔得連疼都來不及叫一聲早已嚇得臉色發白,嘴脣發黑的李漢三。
李漢三驚魂未定地站着被村民們七嘴八舌着關懷着,有的村民還在李漢三的身上捏捏摸摸,問他疼不疼。
一直被樹枝勾住衣服的一動不動的李友明,這時在人們的吵嚷聲、唏噓聲、哀叫聲中醒了過來,他晃動着一直懸掛着的身體,雙腳拼命地在半空中亂踢蹬着。
“別掙扎着,再掙扎就要摔下來。”李三勇大聲喝斥,他的喝斥沒有起任何的效果,反而是大行其返的作用。
李友明在李三勇的大聲喝斥下,身體搖得更厲害,整棵樹也微微地顫了起來,樹上的雨滴像一陣暴雨似落下來。
人們紛紛把身子挪到龍眼樹枝伸展不到的外面,他們挪移腳步也是多此一舉,樹蔭下是豆大的雨滴,樹外面是濛濛地細雨,人們無論站在哪裡,都一樣是被雨水打溼。
很多人身上的衣服早就比水洗的還要溼,頭髮更是不停地從發隙裡淌下雨水,順着臉頰滑下來。
嘶——長長地一聲衣服破聲,一直掛着的李友明從樹上摔了下來,不偏不倚一下子砸中了站在樹下還沒回過神的李漢三,人羣中發出不約而同的尖叫聲,他們都以爲這下李漢三就是狐狸有九條命也會一命嗚呼。
意想不到的結果是,一直驚嚇着的李漢三被這一咂,驚醒了了過來,李友明卻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口吐白沫。
李希望在飈車那會兒,已經習慣跑腿,他一看到李漢三被李友明重重砸重,在所有村民一陣尖叫聲中,早已撒開腿,跑了起來。
他不是因爲感到害怕而逃跑,而是朝李紅波的診療室裡跑,李希望用盡全身的力氣地跑,兩條腿像鉛球一樣沉重,耳邊的冷風呼呼地響着。
看到了,看到了,他遠遠地看到了李紅波的診療室像個孤島似的在那一大片的木麻黃防風林裡。
夏天的診療室裡可是最舒服的,可冬天就沒有那麼好受了,李紅波早就在冬天來臨的時候,給每個窗戶都釘上三層厚厚遮風擋雨的塑料。
渾身沒有一處是乾的李希望,還沒來到診療室的門口,已感到此處的冷是鑽心刺骨的。診療室的門是關着的,但從門框上面的折射出來的不太清晰的燈光可以看得出,裡面的有人。
李希望來不及敲門,一下子推門而入,門從裡面拴得牢牢的,李希望不得不用使勁地敲了兩下。
“誰呀?”門吱開了一小條縫,小小的縫裡露出了李紅波右半隻眼睛,見是李希望,門縫一下拉得大大的。
屋裡面的溫暖與外面的寒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或許是天太冷,沒有病人,診療室裡沒有了往日濃濃的氨水味,放在門口的垃圾桶裡也沒有以前堆積如山的瓶瓶罐罐。
屋子的左角落裡點着一個燒得旺的炭爐,炭爐上面放着一個開水的壺子,藍色的火苗在水壺子下面均勻地舔着水壺下面,一切都是那麼的安靜,一切都是那麼祥和。
如果不是架子上擺着許多讓李希望叫不名的藥瓶子,還有李希望曾經熟悉的診療室裡情景,還真人感受不到這是一間診療室。
全身溼透的李希望在心裡底裡漾起莫名的溫暖感,但這種感覺只是一閃而過。
“下雨還來?”李紅波以爲李希望是來聊天的,看着全身溼透的李希望,嬌嗔道。
“快,來不及了。”李希望拉起李紅波的手就往外走。
“去哪?”
李紅波被李希望拉着走了兩步,腳又死死地定在地板上不願離去。“我還沒背藥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