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全社會進入了別樣的時代,也是很多農民真正賦予免費使用國家農田的權利。這一年,田園村也全新進入了一個嶄新的時代。
“椰子樹種在這,這裡挖兩口池塘,這條路兩邊栽上三角梅……”李希望戴着一頂草帽,拿着一張全村的規劃圖和李三勇指手劃腳地比劃着。
第二天,兩輛巨大的挖土機率先轟隆隆地開進田園村,緊跟在它們後面的是一輛輛裝載着滿滿水泥的拖拉機,最後是一輛載着一批結實說着外地口音的漢子。
這些漢子差不多都是中等身材,幹活時,只穿着一件不同顏色的背心,露出兩個光滑圓潤的膀子。他們除了吃飯外,不分時間,從早幹到晚,一直幹到半夜。
村裡很多婦女們沒事,總愛跑來圍觀,對那些說着不同方言的漢子,指指點點,實則是羨慕,羨慕這些纔是真男人。想想家裡那位,平時除了會指手劃腳的本事和牀上睡覺時安慰外,啥本事都沒有。
羅雨軒每次把茶水送上來,用蹩腳的普通話跟這些外地漢子聊上一兩句,聊的也不是什麼正經事,也不是關於這些漢子的手藝,而是聊這些年輕力氣漢子的私生活。
“成不成家,家裡有沒有小孩,老婆在不在身邊,晚上想不想老婆?……”這些婆婆媽媽,卻又是男女之間經常談的話。
如果在聊的過程中,羅雨軒知道哪位漢子還沒結婚,但又充當要媒人的角色,這樣的口頭的媒人,羅雨軒從來沒有實現過。
經過機器日夜不停轟隆隆轉了一個月的時間,田園村的村貌發生了翻天地覆地變化,兩口清澈見底的魚塘裡,有數不清小鮎魚兒嬉戲着,魚塘周邊是綠樹掩映。
魚塘的右邊是一排排整齊、高矮一致的牛棚,牛棚的前方就是那棵彎如牛軛的龍眼樹。當時,爲了砍與不砍這棵龍眼樹,李三勇可是費了不少心思。
也的確,這棵彎如牛軛的龍眼樹立在全村最顯眼的地方,也是有礙於景觀。
村民一聽說李三勇要砍這棵彎如牛軛的龍眼樹,全村的村民一致上書,反對李三勇的做法,說是這是一棵鎮村樹,整個田園村能有今天人口興旺,沒禍災,全是這棵樹的功勞。
李三勇一聽,從鼻子裡哼出一聲短促的冷笑地說:“誰能把這棵樹的來歷說清,我就信。”
一位頭髮白得如霜的老人,也是村裡最老的一位老人,今年98歲高齡,走拄着一根柺杖,從人羣中擠到李三勇的跟前說:“你要想把這棵樹砍了,得有膽量把我家給拆了。”
李三勇聽了很是惱火,但他強壓制內心的不痛快,要知道,眼前的老人真是惹不起,他上過電視,在電視上喝過椰樹礦泉水,去過北京,宣傳過海南長壽的秘密。
回來時,孔順明還親自去機場接,親自開車送回田園村,這樣的場面,李三勇忘不了,全村的人都忘不了,老人回來的頭三天,鎮裡還特意撥款下來,爲田園村辦了三場瓊戲慶祝。
別說是去北京,就連鎮裡的電臺,李三勇都沒有機會露面過,所以,村裡對於98歲高齡的老人都懷有一份尊敬的心。
“李伯,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我李三勇膽大再大,也不會置全村人的利益於腳下,對您這位老人家,更是不敢有半點不遜。”李三勇賠着笑臉說。
“量你也不敢這種膽量。”
“但,這棵龍眼樹的確有礙光景,要麼我去請個會精通天文地理的神仙過來,讓他算算,能不能砍?”
白如銀霜的老人這才點點頭默許。
李三勇不是十分迷信的人,但迫於現實,不得不這麼做。他特意差使李希望跑到縣城去找了一位留着長長白鬍子的老人,李希望去縣城之前,李三勇對李希望耳語了一翻,李希望頻頻點頭。
李希望在縣城轉了一圈,也相個五六個在街邊擺着算命的先生,但總覺得他們的形象與“神仙”的形象對不上號。神仙應是身材清瘦,面目青秀,眉宇間透露一種靈氣,舉止投足間,總有那仙風道骨的感覺。
這些神仙形象是他在電視看到的,而那幾位算命的形象不是矮而胖,如果長得高點就,不是滿臉雀斑,就是一副猥瑣,大老遠就能聞到他們身上散發出銅臭味的氣息。
從早上一直轉中午,尿憋了一個早上,情急之下,跑到一條有點陰暗,行人稀少的小衚衕裡,東張西望了一下,拉開褲褳,就在他暢快淋漓排泄時。
“啊——”一向沒人的小衚衕冒出留着長鬍須的清瘦老人。
“你撒尿也不找個地方?”
李希望感到錯愕不已的同時,有點如獲至寶,他請白鬍須的老人到小酒館裡好酒好菜招待了一番,又花了三十元,給白鬍子的老人洗了澡,買了一套灰色的長衫套在老人的身上,如此交代了一翻。
李希望以爲他的做法是天衣無縫的,沾沾自喜地等待好的結果出現。
白鬍子的老人在彎如牛軛的龍眼樹下,像模像樣轉了兩圈,閉上眼睛,掐着手指,口中默默有詞地不知念着什麼,就在衆人無比期待答案的時候,白鬍子老人眼睛一睜開,搖搖頭說:“這樹不能砍。”
在場的人,除了李三勇和李希望感到無比驚訝外,個個都稱讚這個神仙比神靈還要靈。
與龍眼樹毗鄰的那片參差不齊的竹林也被一棵棵三角梅代替,村裡每條路都鋪上了一層薄薄的水泥,如一條白銀帶咋不看,還真整潔。由村口通往縣城的公路兩旁,種上一棵棵椰子樹。目之所及,不是花草,就是一棵棵迎風招展的椰子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