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二月初二,就算是正式過完了年。天氣慢慢回暖了,不再是萬里冰封了,而是處處泥濘了,因爲化了雪。曉傑站在院子裡,滿眼憂鬱的看着外面那些裸露的泥地,真是太落後了,就這種地方,下場雨都恨不得澇了整個村子,根本不適合居住,這是哪個先人選得好地方啊?天氣在曉傑對環境的艾怨中暖和了,等到了那三月時節,那泥地上長出了顫顫巍巍的野菜,嫩芽。這個發現讓曉傑很是欣慰,春天來了,大地甦醒,萬物復甦都充滿了勃勃生機,是個有希望的季節。
傍晚時分,曉傑領了歐陽詠賀去看她家的冬小麥,沿着彎彎曲曲得上坡路一直走,就到了那河沿邊上,曉傑家的麥子就種在這裡,化了雪地裡露出了黑黝黝的小麥,雖然只是挨着地皮那麼高矮,但是去年冬天雪很多,今年的麥子一定豐收。那地邊上圍了好多人,都在指指點着那地裡的小麥,說什麼的也有,有說穆家這是想錢想瘋了吧,這麼冷的天就種上,肯定不會長的,也有人說看那麥子長勢旺相,說不定會成功的云云。
曉傑什麼都沒說,只是繞着地走了一圈,查看長勢情況,雖然種的有點晚,但是水分足也彌補了這點,再等幾個月看看,你們就不會再笑話了,這種西北地方,冬天雪大水多,但是春天幾乎滴雨不下,春天種植那簡直是白種,根本收不了多少,等天旱時,自家麥子都要成熟了,影響不大。曉傑對地裡的情況很是滿意,不理會別人,又和歐陽詠賀回家了。
歐陽詠賀對這些地裡事情不大在行,就沒發表意見,只是聽曉傑在哪裡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些什麼。回去的時候曉傑左看右看不知道在找什麼,沿着那長長的下坡路回家,走了很久,當那夕陽把最後一縷灑向大地時,曉傑還是興致勃勃在路邊樹林裡尋找着什麼。太陽落了山,喧囂吵鬧的村莊歸於平靜,遠處傳來狗吠聲,提醒着曉傑要早點歸家。
在家貓了幾個月的曉傑很是享受這份自由,在外面自由自在的多好,連空氣都是甘甜的,並不着急,那邊跟着她的歐陽詠賀也不着急,他馬上要回家了,在抓緊和她的相處時間,不錯過一分一秒。當伸手不見五指時,兩人剛進村子,這個村子是長長的一個,村裡也是路樹蔭暈,有很多大樹。
當曉傑真看不到了,拉着歐陽詠賀往家走時,被他拉住了手,拉到了一顆大樹後面,黑漆漆的只能微微看到歐陽詠賀那雙清亮的眸子,曉傑拍他一下,說道:“你幹什麼?神神秘秘的.”歐陽詠賀吻上了她的脣,在她耳邊低低呢喃道:“親你,我要走了,真是捨不得,你什麼時間才能長大呢?”。
曉傑和他捱得非常近,聽間彼此的呼吸聲,歐陽詠賀又吻了她,顯然他技術不怎麼高明,不一會就氣喘吁吁了,歐陽詠賀覺得兩人彼此呼吸糾纏很是幸福,他很享受這一刻,閉了眼睛又細細描摹着菱脣,等到實在不能呼吸了,就伏在曉傑臉邊大口呼吸,那種窒息感也是美好的。
曉傑的手攀在他的脖子上,趁着他呼吸的間隙,咬在了他的動脈上,並沒有用大力,感覺到了曉傑的咬的疼痛,歐陽詠賀有些失控,曉傑在他耳邊惡狠狠說道:“在這樣對我,我就要斷你的動脈,讓你血流成河,至於這樣嗎,又不是永遠不見了。”曉傑隱約試到了那抵在她身上的東西,有氣鼓鼓說道。歐陽詠賀低低地笑了說道:“我知道你捨不得,不會有那麼一天的。”他把曉傑的頭摁在自己肩上,和她細語道:“我去努力唸書了,進了縣學就身不由己了,大概半個月沐休一次,有時間你就來看我吧,我會很想你的。”不待曉傑反應過來,又輕吸一口,就放開了她。
曉傑沒理會他,自己走回家了,邊想着,丫的,等姐新仇舊恨一起報,看不好好收拾你。歐陽詠賀跟在後面,在穆家人等急之前,回到了家,現在歐陽詠賀和穆其真都好了,穆張氏和曉紅在家準備了豐盛的晚飯,叫了李家人來作陪,大盤大碗的肉菜,還有餃子包子,吃的很是盡興。曉傑見到熱鬧也忘了剛纔的不愉快,一門心思的吃起飯來。
飯後曉傑衝歐陽詠賀使個眼色,歐陽詠賀小聲問怎麼了,曉傑沒吱聲,瞪他一眼就走了。收拾完了桌椅碗筷,幾家人聚在一起交談一會就散去了。
已經很晚了,明天歐陽家還要啓程歸家,從好幾天前,穆其真就和穆張氏收拾了給歐陽家的東西,那饅頭,包子,菜餚什麼的應有盡有,直收拾了滿滿一車東西才罷手。收拾完了衆人都忙了一天,就去睡了,曉傑找出了她做的鞋子,這還是她姐要給李雲飛做,就勸自己也做幾雙給歐陽詠賀,順便也學學,曉傑答應了,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做出來兩雙,難的地方還是她姐幫的忙,再就是縫了幾個狀元及第,馬到成功的荷包,這個難不倒曉傑,做的很是美觀,裡面有放了兩個小銀錠,這是穆其真給她的,說是給她的私房錢。歐陽詠賀回了家,一切都要花錢,有備無患嘛。
曉傑躺在炕上久久睡不着,在想着今天那歐陽詠賀敢輕薄她,真是大了膽子了,再一想他的年紀,或許正是情竇初開之時吧,或許他是喜歡自己的吧,才至於情不自禁的,不斷想着,腦子越發的清晰,想着自己是不是太容易就動情了,是不是在這裡太寂寞了,無人真正懂得自己,就只有個歐陽詠賀勉強接近自己心中的想法,所以很是依賴他,這並不是愛情,只是一份相處久了的依賴和親情吧,那塊石頭是兩塊的,要不要把風龍在天給他呢,萬一有什麼寓意自己不知道呢。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時分,見家人都睡了,曉傑抱了包袱去了隔壁屋裡,那廂歐陽詠賀也沒睡着,正在輾轉反側。曉傑進了屋,摸索着掀了被子,叫醒了那本就睡得不沉的人,把手裡的包袱扔他身上就要走,胳膊被抓住,拉了回來,低啞的男聲在耳邊說道:“真是個狠心的人,就這樣就走?”。
歐陽詠賀的低音很是性感,在着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曉傑聽出了濃濃的情誼和深深的不捨。曉傑掂了腳尖,摸索着在他的臉上輕吻一下,把揣在懷裡好幾天不知該如何的石頭,她自己的鳳凰于飛她用紅繩穿了戴在身上,這一塊也穿了,就不知道該不該給他。
拿了出來,摸索戴在歐陽詠賀的脖子上,還有一隻平安符在上頭,她的手不經意觸碰到歐陽詠賀的脖子,那是動脈,劇烈地跳動着,那是一個年輕人的心臟,充滿活力。歐陽詠賀渾身戰慄,那隻手如一隻羽毛,撩撥着他那蠢蠢欲動的心臟。在歐陽詠賀有下一步動作前,曉傑就靈活的躲開了,踮着腳回了自己的被子裡,想着那些不着邊際的事情,就去和周公交流了。
歐陽詠賀摟緊了包袱,摸摸那微熱的石頭,和一隻福籤,越發心潮澎湃了,只是第一個爲他求平安符的女子,那個女子甚至還在他身上帶了枷鎖,那是纏滿幸福的愛情枷鎖,他一輩子都不會解下來。閉一會眼想想自己的心事,想想以後的事情,也睡去了,夜還剛開始呢。,
天還沒亮,曉傑就聽到了穆曉紅起身的聲音,她想起來今天歐陽田師傅和歐陽詠賀要回家呢,也就起了身和她娘和姐去做早飯,曉紅活了加鹼硬麪做手擀麪,又活了一盆留給曉傑用,就自己去燒火,她在飯食上的造詣遠不如她妹兒曉傑,大多時候都是在打下手罷了。
曉傑就在另一口鍋上做滷子,她拿了她娘曬乾的豆角,用水泡開,切成小丁,有切了肉末,切了蘿蔔丁,在鍋裡下油,待油熱了,就下鍋裡炒,等肉變成金黃色就熟了,起了鍋倒在大碗裡,一會再吃。
又接着那油鍋,拿了曉紅活的面來,擀成薄餅,把剁碎的鹹肉和蔥姜澆油攪拌了,做成肉餡,包在薄餅裡,下鍋烙成兩面金黃色就熟了,曉傑準備了很多,自己吃點,把大半都給歐陽家抱了起來,讓他帶回家去吃。
韌勁十足的手擀麪,配上鹹香口味的滷子,在這個寒冷的早上吃來,很是愜意,每個人都吃了不少,再就是那鹹肉餅,不用就菜都很好吃,留在路上吃就更好了,吃完飯趁着路上行人少,穆其真就駕了牛車送歐陽詠賀他們回去,順便買些糧食回來。
這是曉傑囑咐的,現在曉傑的話都很管用了,穆其真很是相信她。曉傑覺得這個春天滴雨不下,是要大旱的先兆,趁着這時間多買點糧食救急,萬一真如她所想的,那也是救命的糧食。
穆其真和歐陽天說了曉傑的預計,歐陽天也覺得很有道理,就約好都買糧食預備着,反正也壞不了,在說他家沒有土地,只靠着買糧食生活了,多多益善。再就是要加固地窖,儲備這些東西。
進了城先去買了幾百斤麥子,再就是買了一些粗米,油鹽醬醋什麼的都準備了不少。把歐陽一家送到家裡,穆其真就趕着車去了另一家買了幾百斤麥子,又買了一些黑麪,還有粗米,他家地裡有麥子還有點希望不是。
這一來一回,到了完全天都黑透了纔回家,其實他是故意要晚歸的,因爲車上的東西,就是要趁着人不知道才保險,這件事是曉傑的主張,穆其真在家挖好了幾個地窖,把糧食用油紙包了埋在地下。又拿土細心蓋上,曉傑看到做完這一切,那懸着的心才放下,有了這些就算是真的旱了,自家人也有了活命的希望,在這裡有糧在手心才安,萬一這到了那地步,有錢都買不到糧食。曉傑安心睡去,夢中大概回到了現代的家中,見到了不常見的父母,她露出了甜甜的微笑,她其實挺累的,因爲經驗多,思考的也多,擔憂也多,真是操心勞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