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傑沒時間自憐自哀,趁着天還明亮着,抓緊時間上山,這次上山,曉傑有很多想法,如果能活着回去,做好能燒點木炭,最好能採點藥材,最好能抓點凍僵的野物,犒勞一下那能夠活下去的一家人……終於進了密林中,那層層疊疊的樹木高高矮矮交差生存着,不見縫隙,地上厚厚的樹葉,踩上去卡吱吱響。這樣樹林裡很是乾燥,氣溫也比外面高好幾度,都是初冬時節了,密林裡面甚至還能見綠色植物,曉傑在平坦的樹上砍上記號,在這種密林裡,很容易就迷路了,萬一再碰上大型動物,那就真走不出去了,又往前走了一段時間,做了無數個記號,曉傑見能見度太低了,就準備找地方休息,明天再說,因爲她已經力竭了,又冷又餓,實在不能再走了,曉傑四周看着,尋找最合適的山洞來上火做飯取暖,正走着,眼前一暗,曉傑大吃一驚,這是個人嗎?像是個人躺在那裡,臉色鐵青,氣息微弱。曉傑不能見死不救,忙把那人翻過來,咦,有點面熟,但一時半會還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他的腿裸露着,上面有顆黑紫的牙印,己經被人用刀刻了十字傷口,像是做過緊急處理,皮肉翻露,很是猙獰,看那傷口處黑紫一片,顯然毒沒除盡。着像是被什麼動物給咬傷了,難道是毒蛇?真是這麼點背,冬天還被毒蛇咬傷,這得有多倒黴啊!這個可憐的孩子,不知道還有沒得救,還好自己懂得如何救被毒蛇咬了的人,曉傑解了頭繩,系在離傷口大約20cm處,拿起地上的利刀,用力劃下去,這人眉頭緊皺,嘴脣緊抿着,顯然在這種情況下也不願露出自己的痛苦讓別人知曉,還在硬撐着,顯然疼地厲害。
這毒還要往外吸吧,曉傑想着,自己真是悲催,怎麼就遇到了這事,要是放手不管吧,這是一條人命呢,曉傑低頭趴了下去含着那傷口,用手用力擠着,往外吸那黑紫的血水,吸一口吐了,吃一大把雪漱漱口,再接着來,直到血是紅顏色的了,才停下來。把他平放在地上,看着他身上那件眼熟的棉襖,這不是那天撿的衣服嗎?哦,曉傑一拍腦門,那個餓暈的人,真是悲催如自己,幸運如他,每次都能救他,就在這野外荒林裡,都能碰到自己,曉傑憤憤不平道。
看來這個男人也是要進山洞的吧,曉傑撿了樹葉,燃起了火把,慢慢進洞查看,裡面還挺乾燥的,就是什麼也沒有,連動物都不住的地方,要多簡陋就有多簡陋。曉傑撿來幾揹簍的樹葉,厚厚的鋪了一層在地上,手腳並用,半拖半拉把那男人塞進了山洞裡,又出砍了點柴,在洞口燃起大垛的火來取暖,火真是個好東西,曉傑看自己那凍僵了的手腳慢慢復甦,心裡想到。在火堆上掛上瓦罐,放上滿滿的雪,燒了開水,,拿出陶碗,拿了水給歐陽詠賀喝,在熱水的力量下,歐陽詠賀慢慢甦醒,睜開了眼,曉傑衝他打過招呼:“咱們又見了……”歐陽詠賀打量着戴着大帽子,穿着厚厚的不知幾層棉衣的人很久,也記起了是那天送他衣服,救了他的人,顯然今天依舊是她救了自己。歐陽詠賀呢喃着說着:“謝謝你又救了我……”臉又紅了,曉傑並不看他,揮揮手,不用謝了,誰沒個難處。又問他來山上幹什麼,聽他?家裡實在過不下去了,來山上碰運氣,運氣好找着獵物,或許這個冬天一家人就過去了。曉傑也說自己也是這個目的,說家裡人生病了,需要藥材什麼的……自己也是來碰運氣的找活路的,原來是兩個同樣目的的人,不過歐陽詠賀的運氣就差多了,吃光了東西,沒找到獵物,迷路了還被那蛇咬了,還有比他更倒黴的人了嗎?歐陽詠賀訕訕的。
見大家都沉默了,歐陽詠賀又說他認識藥材,等明天可以幫她找。曉傑虛虛一笑,應了。兩個人喝了熱水,感覺身上暖喝了,曉傑把粗米放進瓦罐裡熬着,就詢問歐陽詠賀的腿怎麼樣了,歐陽詠賀訕訕的有些不好意思,說好多了,有知覺了敢動了歇歇就好了。曉傑見他不好意思也有些訕訕的,心道自己是太大方豪放了嗎,又一想,她都沒不好意思,你不好意思什麼,轉頭去看他,見他根本不敢直視自己,又樂了,簡直哭笑不得,說道:“你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這麼小。你把我當和你一樣的就是了,不用這樣,還要避嫌嗎?就這一個山洞,反正我是不會出去的,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就走吧,我可不留你,都這樣了還將那些虛的累不累?”說罷扭頭不理他,好似也生氣了。尷尬的氣氛蔓延在山洞中,歐陽詠賀已經十三四歲了,心中已有了微微地漪念,猶如羽毛一般,勾連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情愫在心中滋生,久久不息,令他心跳加快,口乾舌燥的。
歐陽詠賀咳了一聲,對曉傑說道:“是我失禮了,都這樣命都快沒有了,還計較那些幹什麼?將來我們出去了有機會我一定上門答謝你。”曉傑這才高興了些,告訴了他她的名字以及村子。曉傑也打聽到了他家的情況,父親是個教書先生,肩不能抗手不能擡,這幾年又病了,把家裡東西都糟進去了,他娘和幼弟回孃家了,好久不回,家裡的重擔都落在了他身上,曉傑同情心開始氾濫了……粗米煮開了,小姐加了點鹽進去,放點蘿蔔乾醬菜,泡了窩頭,因爲就一個碗,曉傑盛了滿滿一碗給自己吃,指了指瓦罐裡剩下的說道:“就一個碗,你用鍋吃吧,”不等他回答,看看他那腿,無比悲催的走出洞口,給他尋樹枝當筷子了。等他再進山洞時,歐陽詠賀倒是沒客氣,搬起了那瓦罐一氣猛灌,猶如餓死鬼投胎,曉傑把筷子遞給他時,那瓦罐裡只剩一小半食物了,可見其速度之快。小姐端起自己的碗,也快快吃了起來,再不吃就要涼了。
曉傑見歐陽詠賀吃的飛快,忍不住勸他:“你進山都不帶吃的嗎?像餓了許久是的,再說餓了許久不能吃太快太多,要不肚子會疼的。”歐陽詠賀聽她說完速度慢了下來,細嚼慢嚥了起來,悻悻的說道:“帶了不少窩頭,不過我來的路很遠,又是大雪大風的,餓得快,剩下兩個在我被蛇咬了之前就吃了……,我以爲山裡有吃的呢”。曉傑心道,我去,這人還真是命大,幾乎空手進山,準備套白狼啊,不對,那她自己豈不是就是白狼了,遂打住了自己的碎碎念。曉傑吃罷飯,把瓦罐和陶碗用雪洗了,又裝上雪,放在火上接着煮着,就着火光看看天色,已經很晚了,就對歐陽詠賀說道:“腿敢動了嗎?剛纔大意了,沒給你止血,疼得厲害吧,你自己把頭繩結了吧,恢復通血吧,別綁壞了。我出去撿點柴好晚上燒,再給你拔點止血的藥草。”說完背上揹簍就要走,歐陽詠賀拉住了她,慢條斯理的說道:“我和你一起去吧,我力氣大背柴,我……還認識草藥。”曉傑回頭看着他:“不用,我來時都看好路了,很近的,你在這看好火,別讓它滅了。”曉傑在不理會他的話,真走了,很快曉傑就原路返回,看到了站在山洞口等她的歐陽詠賀,歐陽詠賀幫她拿下揹簍,跟着她進了山洞,還是這裡面暖和,要是在外面睡一宿,非得凍成冰棍不可,曉傑心想道,幸虧找了個山洞可以生火取暖,還可以抵禦野獸侵襲。拿出止血藥,就是萋萋毛,一種渾身是刺的野草,止血很管用,遞給歐陽詠賀,示意他搓碎了敷在腿上,那傷在腿根處,現在他醒了實在不適合自己再給他上了,讓他自己來,曉傑就轉了頭,想自己的事情。
天色漸晚,曉傑漸漸睜不動眼睛了,要坐在那裡就睡着了,曉傑又用瓦罐煮了粗粥,依舊是放了醬菜,有泡了饃,還是老規矩,曉傑用碗吃,歐陽詠賀用瓦罐直接吃,見歐陽詠賀很遲疑,不是立即動筷,曉傑解釋道:“吃吧,不用擔心沒有了,我可是有備而來,帶了好多的,夠吃幾天的了,我想我們不會那麼倒黴,餓死在這了的,放心吧,你運氣真不錯,碰上我這顆福星。”說罷曉傑都覺得好笑,低頭微笑了。歐陽詠賀吃着飯,心裡感概萬分,確實是福星,給自己帶來好運的福星,要不是她出現了,自己就算沒被毒蛇咬死,也會凍死餓死……曉傑讓歐陽詠賀躺在棗堆上睡,自己倚在洞口打着瞌睡,歐陽詠賀拍拍旁邊的地方示意她過去睡。曉傑給火堆添了大量的柴,解開了外面的大棉襖,並不拘泥,果真躺了下來,並把大棉衣服蓋在兩人身上,不一會在勞累的驅使下,進入了香甜夢鄉。睡了沒一會就醒了,越睡越冷,起身添了柴,又躺下睡,冷冰冰的難以睡着,旁邊的小男人身上散發出了誘人的熱力,曉傑翻身從背後抱住了熱滾滾的歐陽詠賀,心想道,她還是個八歲的孩子,就當你是哥哥了,今天救了他,就算是報酬吧。遂心安理得的睡着了,殊不知旁邊的男人在天人交戰中久久不曾睡去。
曉傑的生物鐘非常準時,在天一亮就自然醒了,睜開眼,入目的是一張精緻中透着慘白的臉,怪不得這麼暖和,原來他也轉了身,兩人都在尋找着那片火熱之地,自己就睡在了他懷裡,與他緊緊相擁而睡,那件大衣服也緊緊蓋在兩人身上,兩人就這麼睡着很是和諧。曉傑年紀小生理年齡大,難免有一絲的不好意思,這是佔了這小帥哥的便宜了嗎?曉傑心裡譴責着自己。自己一動,歐陽詠賀也是醒了,睜着惺忪的睡眼這時讓他有一種不真實的美感,清晨的光亮照在這個睡眼迷濛的小男人身上,玉面很是萌寵,那高挺鼻頭微皺,眼裡一片純潔之氣,那時常緊皺憂愁得眉頭也舒展開來,顯得他越發的脣紅齒白,玉樹臨風。曉傑轉了頭避免尷尬,心道,這麼年輕就這樣,到時還不知要禍害多少無知少女,曉傑爲女同胞捏一把汗,她不知道的是,在多年以後,自己就經歷與他多年的愛恨離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