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梗着脖子半分都不敢動,眼睛瞄着架在脖子上的十幾把長劍,眼睛分明在說,我倒是想動一下試試, 小命直接就會沒了。
李放的眼光再次掃向那十幾個侍衛,侍衛噤若寒禪的將劍從明月身上抽開來,明月呼的一直竄起,跳到五步開外,彷彿李放纔是那個死活不放手、該避如蛇蠍的人,只是她逃跑的計劃顯然落空,長劍再次整齊劃一的架在了她的脖子上,明月的小臉再次塌了。
李放扶着被砸傷的老腰站起,一幅咬牙切齒的走到明月面前,手指頭快戳得明月的鼻子都塌了,吼道:“是誰派你跟蹤本將軍的?”
明月本着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的原則,換上一幅委屈膽小的模樣道:“那個、將軍,民女是先來的,你,是後來的。”
李放臉上一個大寫的“窘”字,貌似、好像人家說的不無道理,人家是先在樹上,自己打馬狩獵後至,慌亂的動物撞倒了枯樹,害得對方從樹上掉下來,對方是受己所累,換言之,即使人家有目的,也是“守株待兔”,而非是跟蹤。
李放神色不悅的執扭道:“說,你在此等本將軍有何目的?上次在城門口等本將軍又是何目的?”
這是“是也得是、不是也得是”的節奏嗎?明月心中腹誹了一句,用她自認爲最爲諂媚的笑對李放道:“聽城裡的說書先生講,將軍清如朗月、玉樹臨風、英名遠播,是大齊女子仰慕的對象,農女爲什麼等將軍,將軍不知道嗎?”說完雙手手指攪在一處,一幅含嗔帶羞的小家子氣的模樣。
馬屁誰不受用,此話雖然被一個不起眼的小農女說出來,李放仍被誇得心花怒放,讓侍衛們將長劍撤下來,微笑着回味着小農女的話,突然眉毛一立,充滿威脅的口吻道:“英名遠播?你知道本將軍姓甚名誰?”李放從邊疆回來那是秘密的,不可能有外人知道。
明月眼波流轉,一幅難爲情的樣子道:“正因爲不知道,纔將說書先生書裡說的所有保家衛國的將軍的英勇事蹟、氣宇軒昂全都放在將軍身上啊,將軍纔是完美的俊彩非凡的人物呢!”
明月邊說邊微不可查的後退,心中暗罵,這什麼狗屁將軍,簡直是腦子裡有包,專愛讓人拍馬屁。
李放的心情果然好上了不少,嘴裡卻不相讓道:“你雖無心之失,但畢竟傷了本將軍,你總得表示一下歉意吧。”
明月看着眼睛裡陰光陣陣的侍衛,猝不及防的撲通一下跪了下來,嚇得衆侍衛紛紛後退了幾步,在明月身後讓出一塊空地出來。
明月連磕了三個響頭,聲淚俱下道:“將軍,民女錯了,民女有眼不識金鑲玉,在此叩謝將軍不殺之恩,此生無以爲報,願以身相-----”
李放嚇得往後連退了五步,心中一頓陣哀怨,這臉上烏七麻黑的農女還當自己是七仙女下凡不成?若是今天“以身相許”成了,估計整個大齊國朝野都會笑話他連“野雞般的農女”都不放過,甚至寫進話本子裡。
李放連忙擺手道:“不用不用。”
明月驚喜的一擡眼,熤熤生輝道:“將軍不責怪農女衝撞之罪,無需報恩,亦不會尋隙嗔責?”
李放鄭得其是的點頭:“不用不用。”
明月一下子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再次對李放行了一個屈身禮,衆侍衛戲謔的看着明月,交頭接耳,嘻嘻哈哈,紛紛猜測小農女還會出什麼幺蛾子對少將軍死纏亂打。
明月悄然提起裙子,突的一個疾轉身,若豹子似的如閃電、似疾風似的跑出了包圍圈,待衆侍衛反映過來,明月己在幾丈開外,持劍欲追,被一陣石子雨疾飛而至,阻了去路,只幾瞬間,小農女已經不見了蹤影,只留下了瑟瑟的風聲。
她,就這樣跑了?衆侍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
李放的臉則還在錯愕中沒有反應過來,剛剛還在諂媚道謙,只一喘息功夫,抽冷子就跑了?她,不纏着自己了?
李小五從明月跪着磕頭的地上撿起了一個圖本子,交給了李放道:“將軍,這是小農女摔下樹時留下的。”
李放指着圖冊上鬼畫弧的文字,遲疑着念道:“《御貓經》?這農女莫不是幫大戶人家養貓的?”
翻看裡面的圖頁,年輕風流的少將軍越翻臉越白,由白再轉成紅,再由紅轉成綠,再由綠轉成五彩紛呈,向身後一人揮了揮手,那人是個傳信兵,以爲將軍用信鴿發消息,從身上拿出一隻紙條,一隻黑碳條,乖巧的平放在另一位侍衛的後背之上,方便少將軍書寫。
李放則只拿了碳條,在《御貓經》上劃了幾筆,將《御貓經》三個字改成了《白虎通》,笑道:“‘御貓’太沒氣勢,要叫‘白虎’纔夠兇猛,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魏大人不是正忙着滿城找正室夫人,拒不見本將軍嗎?本將軍怎能袖手旁觀?小五,替本將軍將此書冊贈與魏大人,聊表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