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住進王府
顧惜若頓時睜大了雙眼,睫毛隨之顫動着,像是要扇在誰的心頭上,一下又一下的。
段天諶的脣貼在她的脣上,脣瓣觸碰處,酥酥癢癢的,撩得他心頭癢癢。
許久不曾與她如此親密,僅僅一個吻就能撩撥起他異常強烈翻滾的情緒。若非顧及着她的身子,他也沒有必要如此刻意的壓制着。
對上她視線,他目光微凝。
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此時透着點兒狡黠,還有點兒剛醒過來的惺忪與迷濛,便使得眼神分外柔軟,神色也格外生動。
像是換了一個人。
他忽然拉開了彼此的距離,脣角輕揚,“若若,你睡了那麼久,餓不餓?要不要現在吃點東西填飽肚子?”
經他這麼一提醒,顧惜若才猛然回神,雙手摸了摸肚皮,忙不迭點頭,“你一說,我也覺得好餓了。趕緊拿吃的過來,可不要餓到肚子裡的寶寶了。”
許是剛醒過來的緣故,她的聲音低沉微啞,聽來別有一番獨特的韻味。
段天諶卻敏銳的注意到,她在提到“寶寶”這兩個字時,那神情裡不加掩飾的溫柔和欣喜,如水般靜靜漾了出來。
感受到此份溫情和愛護,他心中忽然滿是欣慰。
他的小妻子,似乎總是在他不察覺的時候給予他獨特的驚喜。
不知不覺中,她竟然已經成長了那麼多。原先的些許擔憂,似乎也變得有些多餘了。
這麼一想,他心頭驀地劃過一絲想法,尤其是在掠過她臉上洋溢的笑容時,暗暗做了個決定。
顧惜若自然不曉得,在她尋思着該吃什麼時,某個人已經開始籌謀起“不爲人知的事兒”來。
知道懷有身孕,也沒有多長的時間,可她潛意識裡已經以肚子裡的孩子爲先了。
想一想,以前吃個飯,哪裡肯那麼安生了?以她那麼挑剔的性子,定然要在菜單上糾結好久,問清楚哪些菜好吃,哪些菜做的時間久,幾番衡量過後,才確定下自己該吃什麼。
如今倒好。
一切奔着營養而去。
卻也是省事了。
段天諶自然也發現了她的異常,眼裡有着掩藏不住的擔憂。不過,看她精神還算不錯,也不忍心去掃了她的興致,便也沒有橫加干涉。只是在婢女報完廚房裡做好的菜餚後,又增添了一些她以往愛吃的葷菜。
對此,顧惜若報之以白眼,“段某人,我現在都懷孕了,不能吃魚的!”
“爲何不能吃?”某人問得慢條斯理。
顧惜若下意識就道:“那還用說麼?聞到魚腥味,我會吐的。”
段天諶淡淡看着她,隨之視線在那肚子上溜達了一圈,涼涼開口,“沒事。等你吐的時候再說。”
她現在這副模樣,正該好好補補。若是不補,將來指不定就沒有孕吐的資本了。
顧惜若怔了怔,想到孕吐也不會這麼發生,頓時紅了臉。
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她有多盼着這個孩子呢!
她偷偷瞥了眼段天諶,見他臉上除了笑意,便沒有其他類似於揶揄之類的表情,頓時鬆了一口氣,想着終究是她過於心急了。
纔剛懷孕呢,哪有那麼快就孕吐的?
果真是瞎操心。
思及此,她也不再堅持,擺擺手,讓婢女下去準備膳食,自己則靠在段天諶的身上,閉目養神。
空氣中寧靜無比,隱約還能聽到彼此淺淡綿長的呼吸。顧惜若挪了挪身子,尋了個舒服的位置靠着,有一搭沒一搭道:“段某人,你還沒告訴我,爲何我會突然睡着了呢?而且,在睡的過程中,我總覺得渾身冰冷冰冷的,好像是被冰塊凍住了一樣。”
聞言,段天諶眉心一跳,雙手從背後攬住她纖細的腰肢,下巴輕點她的額頭,語帶擔憂,“若若,你現在還覺得冷麼?”
顧惜若仰起頭,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你都抱着我呢!我冷不冷,你難道不知道?”
說着,又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的腰,急急問道:“快點!不要試圖轉移話題。我到底是怎麼了?明明我沒有一點昏迷的意識,很自然的睡了過去,結果卻睡了這麼長時間?那紀大軍醫是怎麼說的啊?”
段天諶鬆了口氣,伸手撥開她額角凌亂的頭髮,慢條斯理道:“季先生說,你是中毒了。他只知道,你是中了毒,且在你體內潛伏了很長一段時間。可具體是什麼毒,他暫時也查不出來。”
查不出來?
顧惜若偏着頭,眼睛一眨一眨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肯定在醞釀着什麼古靈精怪的想法。
段天諶看不到她的神情,見她許久不出聲,以爲是被嚇到了,連忙解釋,“若若,你不要擔心。季先生說了,這並不是什麼很了不起的毒,而是會一點點破壞人的體質,從而讓人纏綿病榻。季先生既然識破了,以他精湛的醫術,想要解毒也不是什麼難事。你就放心好了。”
他說得輕巧,一字一句中,努力將那她所中的毒描述得簡單無害些,似乎沒有意識到,單是這樣一種雲淡風輕的語氣,就足以讓人心中發怵。
也虧了他的小妻子是顧惜若,若換了其他膽小的女人,還不得被他這番話給嚇得暈過去了?
顧惜若不禁好笑,卻也明白他是不想讓她憂慮過多,故意將這些話說得不值一提一般。心中滿滿的感動流淌着,動流淌着,她也沒有過於較真。橫豎他不會讓自己有事兒,既然他如此雲淡風輕,她又何必如此不識趣呢?
索性,掠過此事不談,她又眯着眼,斷斷續續問起其他的事兒。
段天諶也沒想要避諱她,但凡是她問到的,事無鉅細,一一告訴了她。
他很清楚,就算此刻不將事情盡數說出來,她也會費盡心思去找尋答案的。如此做,也免了她的胡思亂想。
她昏睡後,青擎曾來稟報他,說她暗自調用了顧礄給她留下的暗衛,蒐集情報。
而她在肚子疼且昏睡過去之前,就曾接見過其中一名暗衛。儘管他不知道,那名暗衛到底對她說了什麼,可從她如此激烈的反應來看,想必不是什麼好事兒。
對此,他反思過,後來還是覺得,以後有什麼事兒,還是由他當面告訴她,纔會顯得妥當一些。
至少他懂得,如何在充分考慮到她的情緒反應下,將那些事情說得委婉一些,易於接受一些。
類似於“昏睡”的情況,他是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了。
“段某人,”顧惜若悠悠的聲音喚回了他神遊的意識,待垂下眼瞼看着她時,卻聽她繼續道,“你確定,那從蘇晗身上搜出來的鸞佩是真的?”
段天諶微怔,頗爲不解道:“若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鸞佩,我從小都放在身上,怎麼會連是真是假也分辨不出來?”
想了想,他腦中倏地白光一閃,眉頭微皺,“若若,你的意思是……”
顧惜若豎起如玉手指,抵在脣邊,輕噓了一聲,另一手指着不遠處梳妝奩上的檀香盒子,“你去,把那盒子裡的鸞佩拿出來。”
段天諶聞言,心中已經明白了**分,連忙走過去,打開那檀香盒子,果真看見了她口中所說的“鸞佩”。
雙指取出來,重新坐回到牀上,又從袖中掏出另一塊鸞佩,兩相對比之下,卻發現那兩塊鸞佩一模一樣。
“若若,這……”段天諶搖了搖兩塊鸞佩,面露不解,“乍一看去,這兩塊鸞佩,似乎是一模一樣的。那麼,哪塊是真的,哪塊是假的?”
顧惜若搖了搖食指,笑得神秘兮兮,“你說錯了。這兩塊鸞佩本來就是一模一樣的,並不存在什麼似乎的說法。同樣的,也沒有哪塊是真,哪塊是假。”
要麼,這兩塊都是真的,可這顯然是不可能的。要麼,這兩塊都是假的。
可問題又來了——真的鸞佩去了哪裡?又是什麼時候丟了的?
段天諶想必也想清楚了其中的關聯,將手中的玉佩丟到牀褥上,面覆冷霜,“看來,我倒是要好好查查,究竟是誰如此大膽,竟連鸞佩的主意都敢打。不過,若若,你是一早就知道這鸞佩是假的了?”
顧惜若搖搖頭,黑白分明的眼睛裡寫滿了無辜。
她哪裡一早就知道了?
不過是在看到他拿出兩塊玉佩比對時,一些久遠的記憶才重新浮上腦海而已。莫名的,她就是覺得,這兩塊玉佩不可能是真的,否則南下之行中,爲何總有人盯着她不放?
看起來,似乎佘煜胥總是針對她。若說一開始是由於段天諶的緣故,她不是不相信。可針對她,除了能夠給段天諶添堵之外,佘煜胥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那個人,不會不知道段天諶對她的看重。而且,在經過這麼多日子的交手後,想必也很清楚段天諶的真正實力。若他不想鬧得兩敗俱傷,針對她,似乎也可以理解。
關鍵是,從佘煜胥的種種行徑中,她多少可以窺出些許端倪——那個人,惜命得很。絕對不會在沒有把握的前提下,消耗自己的力量,與段天諶硬碰硬的。
那麼,說起來,能夠讓他如此鍥而不捨的原因,似乎也只有她了。
可她想不明白,自己身上到底有什麼值得佘煜胥如此花費力氣?想來想去,聯繫起佘煜胥與亓雲帝的種種糾葛,她隱約窺出了些許眉目。
不過,這些也純粹是她的推斷而已。也只能在心裡想想,卻是不敢明着對段天諶說的,“段某人,我剛纔所說的,也就是我的感覺而已。你覺得有道理,就聽一聽,沒道理的話,就當作我什麼都沒說吧!當初南下時,就曾經有人打過這塊鸞佩的主意,雖然我不知道原因,不過你若是從這方面出發,多想想,或許會有另一番收穫。”
這事兒,段天諶倒是第一次聽她說起,也暗自多留了個心眼兒,低頭思忖了會兒,才緩緩道:“若若,你是否已經有什麼眉目了?”
顧惜若還是利落的搖頭。有是有,可是那些話不能跟他說的。
也算是沒有了。
或許,將來的某一日,他也會查到相關的信息,可至少現在,這些細節不能讓他知道。原因也很簡單,她只是想要親自查清楚,讓她經歷過那麼多噩夢的佘煜胥,到底披的是人皮還是狼皮!
不親自把他那層皮給剝下來,她死活都不甘心!
至於段天諶把蘇晗帶到王府的目的,她已經不想深究了。橫豎他有他的想法,作爲一名孕婦,她操心完需要操心的事兒,其他的就不需要去理會了。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青擎的聲音,“王爺,屬下有事兒稟報。”
段天諶看了看顧惜若,也不起身,只揚聲問道:“什麼事兒?”
青擎連忙道:“啓稟王爺,駱御醫已經在大廳裡跪了好久,看他的意思,似乎沒有起來的打算。”
顧惜若不解看他,卻見段天諶陰沉着臉,將之前所發生的事兒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她,半晌的沉默後,她才緩緩道:“既如此,那就讓駱宇帶着佘映雪那女人住進諶王府裡吧!”
段天諶頓時皺起了眉頭,“若若,你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