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王府的屋頂被掀了?
玉老先生臉色微變,似是沒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麼。
剎那後,他略顯渙散的雙眼才逐漸有了焦距,面現猶豫,儼然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
顧惜若心下詫異,暗中扯了扯段天諶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問得太突兀了。
段天諶給她一記安心的眼神,轉而看向玉老先生時,恢復了一貫的深沉莫測,“老先生,你若是知道什麼,不妨直說。本王既然對你做了承諾,自然會以最妥當的方式來處理那些事情。您不必有任何的顧慮。”
其實,以段天諶的王爺之尊,說這樣的話,也算是格外不容易了。
畢竟他是當年事件的最直接受害者,不管對玉老先生怎樣,那都是可以理解的,甚至是理所當然的。
玉老先生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正因爲如此,他才覺得格外猶豫不決。
他並非毫無良心之人,當年因爲一些不得已的原因,做出了那樣昧良心的事兒,害得雲氏滿門被滅,心中終究有愧。
這些年,他不是沒有過自責和後悔,尤其是聽自己的孫子玉子傾提起朝堂中有關於段天諶的事兒,那更是後悔難當。
如今若是說出來,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兒。
想到這裡,他決心已定,衝臥房內的其他人道:“你們都下去忙吧。”
見狀,玉燼和玉子傾等人也不多留,揮退了臥房內伺候的下人,便也退了下去。
玉老先生轉而看向顧惜若,那眼裡的意思也很明顯。
奈何,顧惜若可不是聽話的乖寶寶,在他看來的第一眼,她就緊緊抱住段天諶的胳膊,撅着個小嘴道:“外公,你可不能趕我走。我也要聽!”
玉老先生無奈搖頭,自然知道這個外孫女的秉性,也不再強求,只是眸底深處還是劃過一抹滿意之色。
本來還以爲,諶王會因爲他而遷怒到他這個外孫女身上。
如今看來,終究是他多想了。
他這個外孫女,是個有福氣的人,之前擔憂的心思,也可以緩緩放下心來。
待段天諶牽着顧惜若的手,落座於牀前的矮凳上時,他才緩緩道:“承蒙諶王的大恩,在老夫生前做了如此錯事後,還能夠給老夫一個機會。此份大恩大情,老夫沒齒難忘。”
這麼說着,他掀起蓋在身上的被子,作勢要起身。
顧惜若騰的站起來,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上前就要把他扶起來。
“若若,你站到一旁。”不想,玉老先生拂開她的手,態度卻是前所未有的堅決。
顧惜若連忙瞪了瞪段天諶,小腮幫子都被氣得鼓鼓的。
段天諶眼裡劃過一絲無奈,走過去制止住了玉老先生的動作,另一隻手還摸了摸她的頭,聲音也和緩了不少,“老先生,你大可不必如此。本王既然說了不追究,你就可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當然,這樣的話,並不是對玉老先生說的,最重要的,還是顧及到了他這個小妻子的想法和心思。
玉老先生也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不經意的瞥了眼顧惜若,見她一臉茫然,心裡卻是頗爲欣慰。
於是,他也沒有再繼續堅持下牀,只是在顧惜若坐好後,對着段天諶做了個鞠躬的姿勢,神態虔誠。
顧惜若與段天諶互相對視了一眼,皆從彼此的眼神裡看出了無奈,只是此次卻沒有再阻止。
他二人的想法,說起來也很簡單——
不能拒絕如此虔誠的認錯!
“外公,你是不是可以跟我們說說了?”顧惜若早已心癢難耐,扶着他靠在迎枕上坐好後,連忙問道。
玉老先生長嘆了一口氣,目光平視前方,彷彿穿透時空,回到了那一年波詭雲譎的時光裡。
安靜的臥房內,他低沉而和緩的聲音緩緩響起。
“當年,在鎮國公出事時,老夫就被人告知,雲氏滿門將會面臨一場劫難。而告知老夫此事的人,老夫也不清楚,究竟是誰。”
不清楚是誰?
聽完,不止顧惜若驚訝了,就連段天諶臉上也露出了驚訝之色,“不知道是誰?那你怎麼會有後面的動作?”
玉老先生聞言,臉上難得的出現一絲羞愧之色。
當年的事兒,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每次回想起來,總紮在了他的心上,或血肉模糊,或噩夢連連,攪得他日夜不得安寧。
他本來在書房裡處理事情,誰成想,半夜射過來的一支箭,告知了他雲氏滿門所可能迎接的一切,可也從此打亂了他的生活,顛覆了雲氏滿門的天地。
於是,在接下去的事情發展中,他被人徹底掌控,以玉府上下幾百人的性命爲威脅,做出了昧良心的事兒,導致了那一場慘烈的雲氏滅門慘案。
到頭來,他保住了玉府,卻害得雲氏滿門家破人亡,更讓如今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失去了享受很多東西的權利。
不可謂不後悔!
直到聽完,段天諶已經緊緊握住了拳頭,雖面上依舊保持着沉靜如水的神情,只那手背上突起的青筋,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
顧惜若見狀,連忙伸手握住了他的拳頭,一股酸澀感逐漸在心底擴散。
感覺到突然沉靜下來的氣氛,她忽然有些無法習慣,連忙開口,試圖轉移兩人的注意力,“外公,照你那麼說來,自始至終,你都沒有見過指使你這麼做的人了?”
迴應她的,是玉老先生的無奈嘆息和搖頭。
“那是誰給你下的毒,你是否知道?”她又繼續問。
玉老先生繼續搖頭,飽經風霜的臉上顯現出一絲無奈,“其實,說句實在話,這所謂的中毒,我是在此刻才突然發覺的,以前從來都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竟會如此莫名其妙的中了毒。”
如此說來,還真是一無所知了。
顧惜若聞言黯然,想到昨晚舒旭的異常舉動,若有所悟。
心裡正在猶豫着,是否要將這一段插曲告訴段天諶,卻見段天諶霍然起身,給她一記安心的眼神,便大步走了出去。
顧惜若沒多想,只當他有事兒要忙,螓首微垂着,十指絞着,在進行着天人交戰。
“若若,”突如其來的呼喚,將她浮游的神志拉了回來,擡眸看去,卻見玉老先生正滿臉慈愛的看着自己,笑着對她道,“有件事兒,外公要向你坦白。”
顧惜若心中一動,絞着手指的動作驀地一頓,面上卻是笑意加深,“外公,您說,不必有什麼顧忌。”
經歷過那樣的事情後,她自認爲,應該沒有什麼會讓她更失態的了。
玉老先生見狀,心裡莫名的鬆了一口氣,撫了撫她的臉頰,和藹道:“外公平生最後悔的事兒,就是當年昧了良心。可那樣的情景之下,要做出抉擇,也真的很難。外公希望你能夠明白。如今想要對你坦白的是,錯嫁的事兒,外公並非一時興起,而是在你出生後,就存在着這樣的想法。”
他忽然就收了聲,目光灼灼的盯着她,若是細看之下,還能發覺其中隱藏着的些許緊張和擔心。
顧惜若心中一動,嘴脣翕動了下,最後還是長長嘆息了聲,“外公,當初的事兒,都已經過去了。縱然有什麼再不可原諒的,到了此刻也沒有再追究的必要。咱們哪,還是要努力向前看的。活在當下,纔是最重要的,對麼?”
玉老先生頓覺欣慰。
見他終於卸下了那樣近乎小心翼翼的神情,顧惜若心裡也是百感交集。
甫一聽到這樣的消息,誰心裡也都不會好受。
只是在經過那樣的考驗後,她也想清楚了很多事情,不一定非要揪住過去不放手,未來如何,纔是最該在意的。
尤其是,當年她外公也是處於進退維谷的艱難處境,選擇了玉府,那就昧了良心。若是選擇了雲氏滿門,那此生將會成爲家族的罪人。
兩邊都很艱難的!
更何況,導致雲氏滿門被滅的真正凶手,也並非是她這個外公。
如今最重要的,便是找清楚當年指使玉老先生的幕後兇手,一雪這血海深仇。
只是,她能夠這麼想,不代表某個人也會如此想下去。
從段天諶方纔的反應來看,後續的事情該如何解決,還是有待商榷的。
正這麼想着,段天諶又折返了回來,微微欠身,衝玉老先生道:“本王還有些事兒,要立即趕回王府處理,就不多加打擾了。老先生若是有任何當年的線索,還請儘快交到本王手中。告辭。”
“那是自然。老夫必定會用此生的力量,爲當年所犯下的錯事做出彌補。”玉老先生隨之說道。
如此,自然是最好的。
段天諶朝他微微頷首,擁着顧惜若出了玉府。
馬車往王府飛奔而去。
察覺到他臉色凝重,顧惜若擰了擰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問道:“哎,段某人,到底出了什麼事兒啊?看你這模樣,就像是王府被人掀了屋頂一樣。”
“就算沒被掀屋頂,也離那不遠了。”段天諶眉目含笑,輕啄了下她的額頭,淡淡道,“方纔暗衛傳來消息,稱你帶來的那位朋友,和南陽侯打起來了,大有不掀屋頂不罷休的架勢。”
咳咳——
顧惜若當即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不是吧?”
兩個互不相干的人,怎麼會打起來?
莫不是南陽侯惹到了佘映情那個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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