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請你自重

錯嫁之邪妃驚華

就在青冥走後不久,顧惜若正欲繼續躺牀上閉目養神,忽聽青雲來報,稱佘映情有事兒來找。

幾乎是下意識的,顧惜若就想到了此前威脅她的事情,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大可能。

佘映情是什麼速度,她實在是太清楚了,但凡是有半點積極的心思,也不至於死皮賴臉的待在王府,不肯離開。

要想她那麼快就得出自己想要的結果,除非是天下紅雨。

不過,此次顧惜若卻是想錯了。

甫一踏入花廳,在看到側對着自己的佘映情正優哉遊哉的翹着個二郎腿,翹着蘭花指,務必鄙夷的捏着張紙時,她忽然覺得這個世界瞬間充滿了無限的可能。

許是聽到了聲響,佘映情扭過頭,待看到她時,雙眼頓時大放光彩,彷彿沙漠中飢渴之人看到了綠洲,笑意盈盈的撲了過去,雙臂展開,只差沒大聲喊一句“抱一抱”。

顧惜若早就見識過這個女人的刁鑽惡俗,應付起來,也是格外遊刃有餘,纖瘦的身子游魚般閃躲而過,衣袂翩翩,裙襬飛旋,旋出一個圓,弧度柔美,略帶鋒銳棱角,說不出的自然瑰麗。

佘映情只覺眼前白影一閃,還沒來得及辨別出顧惜若下一瞬的動作,卻已經有些眼花,怔怔的保持着站立的姿勢。

待反應過來時,顧惜若已經站在她的遠處,神色輕鬆自然,粉面微俏,若非那衣袂帶風微擺,她甚至要懷疑,這個諶王妃到底有沒有移動過。

“嘩嘩譁——”

輕微的聲響響在耳畔,她擡眸看去,卻見顧惜若正怡然自得的抖動着手裡的紙張,懶懶掀起眼角,瞥過那紙上的字跡,似笑非笑,“這就是你給我的結果?”

佘映情低頭,看看自己空無一物的手掌,想到方纔自己連她是怎麼出手的,都沒能看清楚,心中不免升騰起一股挫敗感。

她捏了捏掌心,不屑的冷哼了聲,眉線妖嬈,朱顏微慍,看起來也是別有一番風情,“諶王妃,我辛辛苦苦給你弄來這東西,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不這麼對你,還指望我能怎麼對你?”顧惜若看着她,眸光裡盛滿的鄙夷,此刻毫不客氣的傾倒出來,“咱們是各取所需。你幫我找到我想要的東西,我給你提供吃住,而且還是長期的,這算起來,應該不算是過分的吧?”

佘映情沒趣的癟癟嘴,從袖子裡掏出一方錦帕,嫌棄的擦了擦原先拿紙的兩根手指,彷彿那東西有多骯髒似的。

顧惜若嘴角抽搐了下,儘管才說過很不客氣的話,可對於彼此來說,這樣的言語無關痛癢,誰都不放在心上。

她輕笑出聲,螓首微垂,將那張紙又仔仔細細的查看了一番,才慢慢疊好,捏在了手掌心,似笑非笑。

“你的動作那麼快,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她脣角噙着一抹笑意,眸光閃爍如暗夜辰星,熠熠生輝,明粲奪目,教人移不開視線,“不過,我很好奇,你是怎麼從他的口中得到這東西的?確定是真的麼?”

佘映情橫了她一眼,眉線剎那間略顯剛毅,冷哼着道:“怎麼得到的,你就不必管了。橫豎這是在他最無防備的時候問的,自然不可能會作假。”

更何況,這個時候纔來問她,是真是假,又有何意思?

就算是假的,她也不可能再去問一次。

顧惜若挑挑眉,眼尖的發現她耳根處的一抹紅色,穿透力極強的目光在那優美纖長的頸項處溜了一圈,待見到一小小的紅痕時,嘴角又不着痕跡的抽搐了下。

說佘映情是個奇葩,還真是沒錯!

居然能夠想到在那樣特殊的情況下套話,也難怪她會說,那男子不會有任何防備。

言外之意,竟是如此。

她走出門,將手裡的紙張遞給青冥,並吩咐他去找季曉瀾,務必要將那所謂的解藥製作出來。

青冥見她神色嚴肅,心知此事關係重大,連忙快步離開。

再回到房間時,佘映情已經悠然坐在椅子上,翹着個蘭花指,悠哉遊哉的喝茶,好看的眉線微微彎曲,匯成兩彎妖嬈流轉的弧線,說不出的嫵媚動人。

她啞然失笑,靜靜的看着某個怡然自得的女人,淡淡道:“看你這模樣,似乎還想跟我閒話家常了?”

佘映情沒好氣的瞪了瞪她,鄙夷的癟嘴,“誰喜歡跟你閒話家常了?別把自己的身份擡得太高,否則會失望的。有句話怎麼說的來着,沒有希望,就不會失望。你如此聰明,該懂得其中的道理。”

顧惜若聳聳肩,報之一笑,坐在了她的對面,端起手邊的茶盞,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着,“你和孟昶毀壞王府花草屋頂的事兒,我也不繼續追究了。只是,你是否也該跟我解釋清楚其中的因果緣由?”

橫豎現在她有空,聽聽所謂的前塵往事,也未嘗不可。

想起上次,她將佘映雪吊起來時,似乎孟昶還專程來找過她。若非被佘映雪的事情絆住了腳步,後又被蒼帝召進宮中,此刻她也不會對孟昶的來意心存疑惑。

想要直接問,終究是身份有別,無從開口。

不問,隱約之中,又覺得孟昶的來意與玉靜瑜有關。不然,她還真是想不出來,孟昶一個大男人,來找她這個有夫之婦,到底有什麼好商量的。

佘映情見她神思恍惚,眸光微微閃爍了下,妝容精緻的臉上劃過一抹深思。

下一瞬,她卻霍然起身,悠然自得的撣了撣衣裙,攏着袖子,斜睨着她,神色略顯古怪,“之前,我還有想要告訴你的心思,只不過現在嘛,你的態度如此不好,我這心思也瞬間沒了。等我何時有了這興致,再跟你說吧。告辭!”

語畢,她就徑自離開了。

顧惜若猛然回神,頓時哭笑不得,望着那一步三扭的曼妙腰肢,忽覺這個世上的奇葩還真是挺多的。

感慨之餘,她也沒有繼續追究,更沒了往牀上一躺好生歇息的心思,命人進來,給她整理好着裝,就擺出陣仗,往驛館而去。

自從佘映雪被她吊在諶王府的門口上,她就不再去考慮可能會面臨的問題。橫豎她的身份擺在那裡,想要解決什麼,也算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如今,朝堂內外,一片平靜。

又或許,平靜只是一種表象,隱藏在其下的波浪,遠比她想象的,要洶涌澎湃得多了。

她無心理會,唯一關注的,只是東樑國那邊的動靜。

佘煜胥來了那麼一出後,佘映雪和佘煜霖的處境,也是可想而知。

且不說,對方和他們之間的種種糾葛,單是陰差陽錯被佘煜胥連累,也足可以讓他們失去任何可以談判的籌碼。

如今這種處境,但凡是有點腦子的,都可以看得出,最保險的方法就是乖乖的待在驛館裡,一旦走出驛館的大門,說不定就會成爲蒼京百姓菜葉下的冤魂。

也就只有佘映雪那般不知死活的人,纔會在這個時候招惹上她。

若說此前,她對身懷有孕的佘映雪心生怨憤,甚至在將她吊在諶王府大門上方時,隱約還有一些愧疚。

不過,在歷經瞭如此多的事情後,她也想明白了,就算佘煜胥所做的事情,牽連到了佘映雪和佘煜霖等人,那又怎樣?

人和人之間,怎麼都沒有乾淨的關係存在。

再者,佘映雪本就不是無辜的。

她可沒忘記,東樑國使臣進入蒼京的目的,更沒忘記,當初佘映雪是如何挑釁她,如何想要插足到她和段天諶之間,如何不知廉恥挺着別人的孩子侮辱段天諶的清譽。

以前是她太傻,纔會擔憂這個那個,害怕自己的囂張狂妄傷到了無辜的人,讓自己陷入所謂的“良心”當中,而今猛然意識,才發現自己終究是太嫩太天真。

走在這條路上,註定需要捨棄很多東西。

什麼是黑,什麼是白,此二者之間的界限,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顧惜若悠悠發出一聲嘆息,綿長細微,如屋檐下搖晃的秋雨雨絲,微風拂過,斷成一段一段的,支離破碎。

“王妃,咱們爲何要如此大張旗鼓的?沒這個必要吧?”看着掀起簾子,好奇的望着車外景象的顧惜若,青冥打馬到車旁,頗是不解道。

顧惜若抿脣噙笑了下,掩不住那份炫目動人的狡黠,“有沒有必要,咱們說了不算。這些東西,本來就是擺在檯面上,讓旁人看的,咱們只需要稍微演繹,就收穫頗豐。如此划算,又何樂而不爲呢?”

青冥眉心一跳,直覺上,並不認爲這就是王妃的真心話。

他雖是小小的屬下,可也從往日的相處中,覺察到這個王妃的喜好——平生最討厭的,便是做戲和做戲的人。

如今,她又怎麼會去做令自己討厭的人?

顧惜若淡淡瞥過他疑惑不解的神色,繼續道:“青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情,我們可能覺得爲人所不齒,不屑於去做,卻也不得不去做。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之前那樣過得肆無忌憚,也不是所有的時刻,我都能活得那麼肆無忌憚的。之前的事兒,或許錯不在於我們。可難保佘映雪不會發瘋,不管不顧的咬死咱們。到時候,我被她潑了髒水,豈不是很冤?另外,一旦此事被有心之人加以渲染並利用,將佘映雪懷孕的消息散步出去,到頭來,你可知道會造成怎樣的後果?”

怎樣的後果?

青冥還是沒跟上她的節奏,控僵的手緊了緊,私心裡覺得王妃真是杞人憂天。

此等事情,就算是散播到蒼京的每一處角落,衆人的視線也只會停留在“東樑國公主未婚先孕不知廉恥”的真相中,其他的,誰還會去關注?

要他說,就該將這消息儘快散播出去,讓蒼京百姓的口水淹沒掉那個沒臉沒皮的東樑國公主,然後王爺和王妃就可以過上幸福的生活,最好再生幾個小娃娃,羨煞他們這些沒成親的可憐屬下。

可是,青侍衛,你確定小娃娃生出來後,還有你們這些可憐屬下的存在之地麼?

許久沒見到他回答,顧惜若狐疑的瞅了瞅他,繼而淡淡道:“我實話跟你說吧,若是那消息散播出去,旁人或許會爲佘映雪未婚先孕所不齒,可一旦被有心人引導,衆人的注意力就會轉移到其他的問題上。”

“嗯?什麼問題?”青冥後知後覺。

顧惜若忽而失笑,無奈搖頭,平靜的敘述着,“比如說,佘映雪到底是哪裡惹到了諶王妃,值得對方對一個弱女子下如此毒手。又比如說,諶王妃此舉,究竟是出於本心,還是背後有人授意?若是出於本心的惡念,那麼將來你家王爺那啥啥後,就給那些有心之人留下了把柄,於咱們不利。若是背後有人授意,那情況或許就變得複雜了。可不管如何,咱們都是吃虧的那一方。”

青冥卻不這麼認爲,“王妃,屬下記得您說過,名聲什麼的,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不計較也罷。如今又何必在意旁人如何說?再者說了,以王爺手中握着的權勢,看誰不順眼,直接滅掉誰,不就可以了嗎?”

顧惜若冷汗滴滴,內心裡卻是懊惱不已。

她錯了,錯在不該給這隻灌輸這麼多“先進”的思想,導致現在說起“名聲”這回事兒來,他比自己都要看得開看得淡定。

可是,哥們,你確定你家王爺手中的權勢已經大到能夠鎮壓百姓輿?論的地步了麼?

她偏着頭,努力的想了想,還是覺得很有必要扭正青冥這隻的思想,否則將來被這隻拖了後腿,可就後悔莫及了。

“青冥啊,以往我的確那麼想過,那時候年少輕狂不懂事啊,說出來的話,自然也不能任何時候都當真。從今天開始,你就把這話給我忘掉,一言一行皆要聽我的指示。”

說着,她就仰起頭,葡萄般黑亮的眼珠子滴溜溜直轉,彷彿蟄伏在暗處裡的小獸,遇見自己感興趣的人和事,瞅準時機就會蹦出來,那麼的出其不意。

青冥擡袖,擦了擦額頭上莫須有的冷汗,只覺王妃這個模樣,大有往“奸詐”路上一去不復返的趨勢。

忽然之間,他說不出該慶幸還是該悲哀。

說了那麼多,顧惜若似乎也有些累了,輕輕放下簾子後,就抱着枕頭,懶懶的躺了下去,扯起身側的軟被,眯着眼,看着那厚重的車簾出神。

似乎冬天漸至後,懶惰的毛病也逐漸養成,縮在自己的小世界裡,偶爾看看書,下下棋,再不濟,也可以拿某個尊貴的王爺開玩笑。

似乎,日子過得倒也還隨心所欲。

當然了,若無這些煩心事,就更美好了。

想着想着,她兀自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中,不多時,就歪着身子抱着小枕頭睡了過去。

……

再醒過來時,已經是半個時辰後。

顧惜若揉了揉雙眼,毫無形象的伸了個懶腰,待胸腔中那股積鬱的悶氣悉數散去後,她才弓着身子,撩起車簾,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見她出來,青冥頓時長舒了一口氣,笑眯眯道:“王妃,您可終於醒了。屬下都叫你叫了好久了呢!”

顧惜若忍不住蹙眉,這話聽着怎麼那麼幽怨?

她不過是睡個覺而已,總有睡醒的時候,不至於這樣守着吧?

看了看面前安靜挺立的驛館大門,她眸光閃了閃,撩起裙襬,跳下了車門,靜靜站了好一會兒,才擡步往裡走去。

潛意識裡,誰也沒有覺察此舉有何不妥,似乎更忘記了,如今這個驛館並非是王府,拜訪之前應提前稟報的事實。

一路暢通無阻,偶有下人遇到聲勢浩大的隊伍,也立即退到路旁,恭敬的跪地參拜。

顧惜若目不斜視的走過,以往還對此番類似於資本家剝削人的無恥行徑頗爲不齒,可在經過那麼多次的薰陶之後,她也終於習慣了這樣高高在上的感覺,也終於融入了這個世界森冷殘酷的遊戲規則裡——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應該說,不管是在哪個時空裡,這樣的遊戲規則從來都不是空話。

或許有朝一日,她有足夠的能力去改變,甚至去制定屬於自己的一套規則;可在沒有那樣的能力之前,她不介意借些外力,讓自己變得更爲強大,也讓自己提前習慣這樣的環境。

順着驛館下人的指引,顧惜若一行人終於停在了一處古雅的院落前。

院前菊花盛開,香氣襲人,古樹枝椏靜默伸展,在以湛藍高遠的天際蒼穹作爲背景時,儼然一副靜美優雅的山水墨畫。

顧惜若幾乎從來不注意身邊的景色如何變幻,就算是上次被段天諶牽着手,悠閒的漫步在王府花園裡,諸般景色依舊不入她的眼。

可不知爲何,此刻在看到面前這簡單的畫面時,她卻是史無前例的發起呆來,連佘煜霖走到院門前相迎也不曾發覺。

“王妃,王妃……”青冥湊到她身旁,低聲喚道,見她一副神思不屬的模樣,聲音不由得拔高了起來。

顧惜若驟然回神,短暫的怔愣後,明亮的眸子裡清明一片,稍上前一步,一手負於身後,衝佘煜霖微微頷首,“三皇子,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見過諶王妃。”佘煜霖也算是識趣之人,知道眼前這個女人的與衆不同,並沒有給她什麼難看的臉色。相反的,在見識過她刁鑽古怪的行事風格後,此刻擺上來的笑臉,別提有多真誠絢爛。

顧惜若見狀,對這個東樑國三皇子又多了幾分別樣的看法。

怎麼說,佘映雪也是佘煜霖同父異母的妹妹,在她對他的妹妹做下那等近乎冷酷的事情後,他還能如此處之泰然,那麼,此人不是冷血無情不顧念血緣之人,就是表裡不一的僞裝本事很好。

可不管怎樣,在這個特殊的時刻,任何異常的情況,都值得她去注意並關注。

思及此,她揚脣輕笑,淡淡道:“三皇子,你客氣了。本妃貿然來訪,多有打擾之處,還望莫怪。”

頓了頓,她別有意味的往他身後的院子看了看,又狀若無意的環顧了下四周,淡淡道:“此前,本妃考慮不周,不該以那樣的方式阻攔映雪公主進入王府。只是,王府也有王府的規矩,本妃身輕言微,萬不可帶頭壞了我家王爺定下的規矩,那麼做,也是實屬無奈啊!還請三皇子體諒一下。”

這一番話,她左一聲“唉”,右一聲“啊”,不知情的人還以爲,架在她脖子上的規矩有多冷硬無情。

站在她身後的青冥不自覺的抖動着雙肩,在旁人無法看到的角落裡,努力咬着嘴脣憋着笑。

他還真不知道,原來王妃不僅囂張狂妄起來無人能敵,就連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也是教人不敢小覷啊!

佘煜霖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尤其是在聽到她那所謂的“身輕言微實屬無奈”的嘆息時,身子也跟着晃了幾晃。

若是可以,他恨不得將這個表裡不一的女人拎起來扔出去。

說什麼身輕言微實屬無奈!

誰不知道,蒼朝的諶王對這個女人的寵愛已經到了沒有界限的程度,恨不得將這世上最好的東西全部搶過來放到她的手心,甚至還怕涼到她的手,直接將所有的東西都捂熱了。

如今說出這些話,是要把他當成傻子麼?

想到此次出使的種種障礙,皆跟眼前這個笑眯眯的女人脫不了干係,佘煜霖縱然有再好的皇室教養,此刻也是恨得牙癢癢,臉色一變,沉聲道:“諶王妃,您說這話,也不怕貽笑大方。”

顧惜若挑挑眉,眼神澄澈純淨,一臉的無辜,“三皇子,你這話,本妃可就聽不懂了。什麼叫做本妃說這話也不怕貽笑大方?這幾日,本妃也在關注着映雪公主的情況,幸虧沒有釀成大錯,左右思慮下,本妃還是深感不安,忙帶着王府裡的藥材過來了。你看,這小小禮物,不成敬意,還請三皇子能夠原諒本妃此前的過失。”

說着,她朝臉色難看的佘煜霖做了個揖,寬大的袖擺隨風而擺,其上用金絲繡成的金色牡丹圖案,在陽光的照耀下,愈顯雍容華貴。

細看之下,那牡丹,針腳別緻細緻,金色的溫度似乎也將空氣裡的涼意驅散了不少,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舒服自然。

佘煜霖一口氣被堵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雙眼裡絲毫不再掩飾對顧惜若的怨恨,陰鷙、冷酷、無情等諸多情緒排山倒海般展露出來,周圍的空氣似乎也跟着降了好幾度。

青冥見狀,格劍擋在了顧惜若的身前,氣勢陰煞逼人,“三皇子,請你自重。”

自重,自重——

佘煜霖幾乎忍不住要仰天大笑。

他能不自重嗎?

自從離開東樑國後,他的一切都盡在段天諶那個奸詐小人的掌控之中,就連此刻這般尷尬的處境,都與那個男人脫不了干係。

而今,段天諶的王妃竟然站到了他的面前,肆無忌憚的挑戰着他的忍耐極限,看着他如此狼狽難堪的模樣,她心裡應該是很高興的吧!

可恨的是,他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非但不能露出任何不滿的神情,還要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臉討好這個難纏的女人,出使一次,他已經將個人的尊嚴悉數拋棄了。

這樣的日子,他真是不願意再繼續了。

看着他臉上一一閃過的複雜情緒,顧惜若心中已經有些瞭然,只不過,佘煜胥犯下的錯,除了他和佘映雪之外,再也無人可以承擔。

她沒那麼多同情心,去同情一個看似無辜實則脫離不了干係的人。

說到底,也只能算是他倒黴罷了。

“三皇子,本妃方纔已說過,此次前來,不過是想要探望映雪公主的。”顧惜若從青冥身後走出來,脊背挺直,神色冷靜,越發襯得佘煜霖的狼狽,“三皇子若是有事兒,不妨先去處理。本妃這邊,直接由下人帶路即可。”

這麼說着,她已經朝青冥點頭示意,其中的意思也很明顯。

青冥衝佘煜霖抱拳一禮,側身站到了他的身旁,身子如銅牆鐵壁般恰好擋住了他的視線,待顧惜若完全越過,堂而皇之的往院子裡走去,自己纔跟了上去,留下一臉憤然黑沉的佘煜霖。

本來,此事的動靜又鬧得比較大,兼之顧惜若毫不掩飾的浩大聲勢,在跨入驛館的門檻時,驛館內其他東樑國官員也已經收到了風聲。

之前躲在暗處,看到了佘煜霖與顧惜若的交鋒,各人的心中均不好受。甫一見到顧惜若走入院子裡,他們才從藏身之處走出來,三三兩兩,鬼鬼祟祟,教人看了愈發火大。

“諸位大人,你們不好好在自己的房間待着,跑到此處做什麼?就不怕本皇子治你們一個大不敬之罪?”

佘煜霖陰沉着臉,露出了齜牙咧嘴的兇狠面目,宛若高空翱翔的蒼鷹,盤桓許久後,終於露出了鋒銳的利喙,下一瞬就俯衝而下,直接啄向那雙眼睛,說不出的驚悚。

許是沒想到他會變成這副陰狠的模樣,那些官員都呆愣了起來,不少膽子小的,腿腳已經瑟瑟發抖,恨不得將腦袋塞回到衣衫裡,回去重新塑造出一張面孔,不被他認出來,亦不用忍受如此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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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這些人顫抖得厲害,與那日被段天諶強押上城樓時的孬樣兒無甚區別,佘煜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臉色又黑沉了幾分,狂風暴雨顯露無遺。

“說!你們怎麼在這裡?”在顧惜若那裡所受的氣兒,終於在此刻得到了爆發的機會。

這一聲厲喝,夾帶着雷霆之力,幾乎將這些官員的心肝兒都震了好幾震,頭垂得更低,兩三個官員已經噗通的跪到了地上,擡着袖子,正死命的擦着冷汗。

“滾!都給本皇子滾!”佘煜霖拂袖大怒,再也不想看到這些人的孬樣,順手拔出身旁侍衛佩戴的寶劍,就要朝離自己最近的大臣刺過去。

“三皇子,請息怒。”旁邊忽然衝出一個黑色的身影,一把抱住了佘煜霖持劍的手,膝蓋一彎,就直直跪了下去,磕頭求道,“三皇子,不可啊!這些皆是我東樑國的棟樑,萬不可有何閃失啊!”

佘煜霖也是氣怒上腦,絲毫被此人一阻攔,理智也漸漸回籠,看了看抱住自己胳膊的大臣,又看了看面前東倒西歪面帶懼色的所謂“棟樑”,心頭的怒氣只增不減,一把甩開跪在面前的人,厲聲大喝:“都給本皇子滾!”

“是……是……”那些官員如蒙大赦,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快速爬起來,踉踉蹌蹌的逃離此處,彷彿跑得慢了,佘煜霖手裡的利劍就會從他們的後背刺過。

“一羣廢物!”佘煜霖見狀,憤恨的將利劍丟到地上,哐啷一聲,在寂靜的院門前格外清脆響亮。

方纔那進諫的官員頓時鬆了一口氣,爬起來,拍拍身上沾染的泥土,整理好自己的着裝,才恭恭敬敬的走到佘煜霖面前,低聲勸慰道:“三皇子,您就當是諶王妃普通的來訪即可,何必如此大發脾氣?”

佘煜霖閒閒瞥了眼他,眸光驟然一緊。

方纔,他衝動得失去理智,連拉住自己的人都沒看清楚,此刻細看,眉宇幾乎擰成了一個“川”字。

猶記得,臨離開東樑國之前,他的父皇就跟他提起過眼前這個人——張儀友,東樑國赫赫有名的御史大夫,以詭詐狡猾著稱,具備極其高明的洞察力。

當初,他還爲父皇能夠給他派來這麼一位得力助手而震驚不已,一度以爲這是父皇給他的機會,只是後來他自顧不暇,被困在驛館裡焦躁不安,也忘記了此人的存在。

趁着這個機會,他連忙揮退了身旁伺候的下人,將其拉到一處較爲隱秘的地方,低聲問道:“張御史,你爲何在此?”

語氣裡,有些恭敬,也有些鄭重,倒是與之前的反應截然不同。

張儀友眼裡不着痕跡的劃過一絲讚賞,態度恭敬道:“三皇子,微臣聽聞諶王妃來訪,一時好奇諶王妃的風采,就跟着其他大臣出來了。”

佘煜霖心知這是託詞,可聽到他這樣的話,心裡還是頗爲不舒服。

什麼風采?

顧惜若那個粗魯的女人若也有風采,恐怕這世上就沒河東獅了。

“張御史,諶王妃睜眼說瞎話,糊弄本皇子,那也就罷了。本皇子如今被困於此,也無法與她計較,不過,您這麼說,是否也要來噁心本皇子?”

張儀友搖了搖頭,他年約四十,身上自有一股成熟沉穩的氣息,只是那雙眼睛裡折射出來的閃閃精光,根本就不容人小覷。

“三皇子,這算不上噁心。您若是將諶王妃看成了臭名昭著胸無城府之人,那可就大錯特錯了。”他微微上前一步,湊到佘煜霖的耳旁,低聲道,“您莫不是忘記了,當初是誰領着人馬,解了蒼京城的危機,並破壞了太子殿下的計劃?”

佘煜霖緊緊抿起了嘴脣,眸光幾番明滅沉浮,最終終歸於一片平靜。

他當然不會忘記,當初顧惜若領兵而來的那一幕,直接顛覆了他對顧惜若這個人的認知。

與此同時,他也不願意承認,那個時候的顧惜若,單是那馬上的英姿,英氣逼人的眉宇,策馬於羣敵中手起刀落巋然不亂的殺伐果決,就不是尋常男子可以媲美的。

一直以來,他都長於泱泱宮廷的陰謀算計中,心裡也有自己的願望,等着有朝一日能夠馳騁沙場奮勇殺敵,可自身特殊的身份,已經極大束縛了自己的行動——

他可以長於陰謀詭計中,卻不能上沙場舉刀劍殺敵軍!

莫大的悲哀!

那一次,他站在城樓處擁擠的人羣中,看着顧惜若策馬而來,衝破重重阻礙,他心裡竟有股羨慕的感覺。

他想,他一定是瘋了,而且是瘋到無可救藥,纔會去羨慕一個女人!

自那之後,每當那股羨慕的念頭萌生起來,他就死命的壓制住,不讓它有任何肆意生長的機會。

眼見他快要陷入自己的主觀情緒中,張儀友連忙出聲,企圖拉回他的神志,“三皇子,在微臣看來,您也不必覺得焦躁不安。諶王妃發起狠來,本事是挺大的,可您也別忘記了,她的缺點和弱點也是挺多的。”

佘煜霖眉頭擰起,低頭思忖了會兒,才試探着開口,“張御史,你的意思是,要本皇子對症下藥?”

張儀友點點頭,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待確保無人時,才又湊上前去,低聲說了幾句。

下一瞬,卻見佘煜霖訝然出聲,不敢置信道:“張御史,這樣可好?如今東樑國並沒有傳來任何消息,不如等父皇的旨意來了,再做打算,也不遲啊!”

張儀友搖搖頭,一臉的高深莫測,“三皇子,事情都發展到這個地步。坐以待斃肯定是行不通的。此事若是做得隱秘些,也不會留下把柄,誰又會知道其中有咱們的手筆?”

佘煜霖眸光驟然一緊,藏於袖中的手緊握成拳,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張儀友也不催他,一副瞭然於胸的模樣,也不知是對自己的勸說胸有成竹,還是早已預料出最後的結果。

良久,佘煜霖終於看向他,眸光裡閃過一絲堅定,低聲道:“張御史,那就按照你說的去做吧。務必要做得隱秘一些,勿要讓那兩個人察覺出什麼端倪。”

張儀友連忙拱手稱是,自始至終都是那副淡然從容的姿態,看得佘煜霖又忍不住皺眉。

不過,爲着大局着想,還是死死壓制住自己心中莫名的感覺。

就在這時,一名侍衛小跑着過來,在佘煜霖幾步之外,單膝跪地,喘着粗氣兒道:“見過三皇子。”

“起來吧。”佘煜霖心頭驀地升騰起一種可能,略帶欣喜的看向張儀友,語氣裡也帶着些許的迫不及待,“可是雲都處傳來了什麼消息?”

那侍衛連忙道:“回稟三皇子,皇上的旨意剛剛送到蒼京,不過……”

佘煜霖立時擰起了眉頭,不悅叱道:“不過什麼?做什麼吞吞吐吐的?”

忍受着自頭頂上方傳來的壓力,那侍衛默默的吞嚥了下口水,氣兒都不帶喘兒的,“回三皇子,信剛到蒼京,就被諶王的人押送到了皇宮裡。屬下無能,請三皇子責罰!”

“諶王?”佘煜霖看了眼張儀友,待看到他也皺起了眉頭時,心頭的不安莫名的擴大,揮退了那侍衛後,便淡淡問道,“張御史,你如何看待此事?”

張儀友並沒有立即回答,低着頭,視線停留在地上躺着的一片黃葉,神色略顯凝重。

如此明目張膽的截下亓雲帝的旨意,似乎並不像是諶王的手筆!

難道他就不怕,此事傳揚出去,會影響兩國的邦交?

越想下去,他腦中的思緒就越發亂起來,像是尋到了亂麻中的頭兒,用力拉扯出來時,卻發現這根麻線的另一端,竟也是糟七八亂沒有頭緒。

左右思量之下,他還是有些猶豫道:“三皇子,諶王敢如此做,想必是做好了相關的準備。微臣以爲,他的目的,不是誘引咱們先出手,好抓住咱們的把柄,就是想要將皇上的旨意掩下來,不讓咱們有反抗的機會。當然,不管是何種目的,於咱們都是十分不利的。”

經他這麼一分析,佘煜霖心裡莫名的沉重起來。

想到即將可能面對的局面,他眉宇間的褶皺也加深了幾分,捏了捏掌心,眸光變得晦暗不明,半晌後,才聽他緩緩道:“張御史,你速去準備一下,待會日隨本皇子入宮去見蒼帝。”

他就不信,諶王能夠越過蒼帝,做出有損兩國邦交的事情來。

張儀友明白他的意思,連忙鬆了一口氣,也不去多問其他的決定,轉過身,大步的離開。

佘煜霖回過頭,看着籠罩在日光中的院落,眸光裡冰芒閃爍一片。

------題外話------

本來計劃要請假三天的!可是,在請完假後,某梧欣喜的發現,某梧已經慢慢理清思路,恢復過來了!嚯嚯,麼麼噠,某梧又回來了!親們,乃們想不想我啊?嘎嘎……

036 御醫駱宇010 靠是不滿038 你最專業029 陳年秘辛077 出乎意料137 血濺御龍殿013 明遙突現112 王妃請節哀016 這是命令014 如此道理042 鬼蜮伎倆065 暗牢險境007 追究因果078 蛇羣吃人036 女人而已未完明日補上111 蘇紫煙的下落075 又起波瀾043 去哪裡了112 王妃請節哀010 三日回門009 貼身婢女053 表姐心事069 你相信嗎016 這是命令039 不會善罷甘休021 沒看懂她060 手疼不疼015 高深莫測109 被困019 我很想你019 情不自禁057 太子被0摔004 決定登基015 黑夜驚魂027 獨一無二040 王妃沒有病重061 你很怕我017 來龍去脈2111 蘇紫煙的下落134 與御史爭辯135 你就死了這條心吧031083 女中豪傑1010 靠是不滿053 你我談談016 這是命令005 咱們玩火025 看清形勢140 佘煜胥那個混蛋020 玉老先生019 蒼帝之心083 不成拖累007 肚子疼了056 他的底牌106 遺體消息030 再次分開071 君臨天下040 賢妻難做137 血濺御龍殿146 有何原因043 是個男孩兒085 努力造人045 絕佳時機120 宮宴前夕009 貼身婢女022 神秘紙條006 狗是弱點073 他是糉子069 你相信嗎088 所謂廢物054 爲何纔來079 顧礄出事032 雲都宮宴025 半路攔截043 昔日主僕009 貼身婢女018 相思之苦031 好久不見017 你在吃醋043 去哪裡了084 落水變故088 拿粗繩來011 鸞佩重現084 女中豪傑2014 彪悍夫妻020 住進王府037 表兄弟相見090 爲他納妾038 你最專業072 賣萌可恥083 女中豪傑1010 靠是不滿075 調又戈公主085 爲誰改變043 昔日主僕025 看清形勢016 自薦枕蓆011 便宜老爹023 兩人交鋒142 恭喜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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