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我已經再也不能動筆了,我所作的詩,都必須要有人爲我執筆,這真是一件讓人悲傷的事情。
然而讓我再也不想面對現實的是,我身邊重要的人都一個個離我而去,我的生命也好像瞬間就枯萎了,像被曬乾的水草,像枯死的大樹,雖然我想不起曾經的自己,但是我仍舊能夠感覺到這種悲傷只屬於我,可能我以前也是一個悲傷的人,所以現在我只是找回了自我罷了。
還說什麼去找到那個夢想的地方,此時的我一心只想死去,可是即便是死,我都不能再轟轟烈烈的死了,因爲我動彈不得。
我絕望的看着天花板,我想象着蛆蟲在我的身體上蠕動,我能夠感覺到蛆蟲爬滿了我的身體,它鑽進我的肉裡,血管裡,腦液裡,貪婪的吸吮我的一切,將我的血肉全部都吃光,然後一個個胖得在我身體裡打滾,最後我只會剩下一堆白骨,而且白骨的脊椎骨還是斷掉的,像一個可憐的骷髏。
我悲觀絕望的進入了夢境,見到四處正在燃燒的原野,一些騎着奇怪生物的種族,正舉着燃火,在瘋狂的殺虐,而我匍匐在森林中驚恐的逃避,害怕被這些人發現,他們的臉上塗滿了某種圖案,非常的嚇人,尤其是在火光中,更是讓我覺得心驚膽戰。
但是有一個女人,她拖着我沉重的身體,一直在悄悄的逃走,我突然醒來。
我看着這四周,我現在還在船艙裡,這個夢好古怪,好像是大地在預示我一些要發生的事情。
我叫喊着,囤衝了進來,我告訴他快叫箱過來,箱安靜的坐在我身邊,而且拿着一隻用凝固的蛇爆獸血漿做的筆,他告訴我這樣寫在木片上更清晰一些,我開始說我做的夢。
我告訴他大地神,告訴我們就要到達的地方,是有森林,有原野,有女人的地方,那些圍繞着我的兄弟一個個都興奮得不得了,我接着又告訴他們,那裡住着一羣人,他們騎着奇怪的生物,手裡拿着能夠燒燬森林和原野的火把,還有長矛尖刀,火槍,他們臉上塗抹着可怕的圖案,那個地方很快就會到來。
他們一些人的興奮好像消失了,接下來的情緒顯得有些焦躁。
而坐在一邊的囤告訴我,如果那些人用長矛和尖刀對付我們,我們也一樣這樣對付他們,如果他們要殺死我們,我們會報復他們。
兄弟們一個個都憤怒的說着,對,對,殺死他們。
囤問我,有沒有看到我們誰被殺死了,我說沒有,但是我見到一個女人在保護我。
大家都陷入了沉默,我閉上眼睛繼續睡去。
那個女人更清晰的坐在我的身邊,她用毛巾擦在我的身上,爲我換了乾淨的衣服,然後爲我喝湯,我想說話,但是說不出,她緩緩的走出了房間,我想跟她去,但是身體動彈不得。
隨後我聽到了巨大的叫喊聲,我驚醒了,這是從船外發出的叫喊,我大聲叫着囤,還有箱,可是沒有人回答我,我聽到他們瘋狂的叫喊聲,還有船體猛烈的搖晃,我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似乎是有某種海怪襲擊了他們,或者是遇到了巨大的風浪。
突然船艙的門被東西猛烈的撞開了,一個臉上塗抹着鮮血,畫着怪異圖案的人,走進了我的房間,我看着他的個子不是很高大,但是目光犀利,表情威嚴,他身後站着他的族人,他們的服裝很怪異,好像是某種布料,我從來沒有見過,那個人用腳踢在我身上,好像在說讓我起來的意思,可我聽不懂他的言語,而後來,我見到他身後一個大個子用一杆木棍將我敲昏了過去。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籠子裡,而且是跟幾隻死去的海獸,還有海魚一起關在籠子裡,那個籠子散發着腐臭的腥味,而我完全動彈不得,從我的胃裡涌動着一切都想要吐出來,那些從胃裡吐出來的東西把我的鼻子堵住了,我拼命的用鼻子噴出氣來,才讓自己不至於被自己噴出的東西嗆死。
而我的籠子外面是更多的籠子,我似乎能夠感覺到自己是被去到我們船上的人抓到這裡來的。
我大聲叫喊着囤的名字,還有箱。
可是沒有任何人回答我,看來我們的航行結束了,而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接下來面對我的到底是死亡,還是更令我恐懼的事情,我一點都不知道,只是囤這樣強悍的傢伙,不可能也被他們抓住了吧,我回憶起自己在船艙裡被驚醒的時候,聽到的慘叫似乎是囤的,又好像不是,難道他們把囤殺死了嗎。
我憤怒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可是這又能怎麼樣,我動彈不得。
如果我還能動,那些矮個子,我一個人就可以把他們全部殺死。
我不斷的回憶着,自己爲什麼會在這裡,難道是大地的安排,他又想讓我做什麼呢,爲什麼不殺死我呢,我現在就像這些死去的魚一樣,誰來給我一刀痛快的吧,快來吧。
59.新大陸
朦朦朧朧之中,我感覺到自己的籠子在搖晃,我睜開眼睛,見到有一個巨大的鐵鉤拽住籠子,隨後我感覺到籠子被什麼東西猛烈的拽出,蹦的一下,摔倒在地上,我被魚獸壓在下面,臉上也被一些小魚遮擋住了,唯一能夠露出半張臉,我看到一個渾身都是黑皮膚又高大的男人從口袋裡掏出一些紙幣遞給一個矮肥的商人,隨後我的箱子就被一頭棕毛獸拖着走了。
這頭毛獸有四米來高,長着渾圓的屁股,和瘦長的脖子,脖子上有一道鬃毛,一個精緻的腦袋,沒有尾巴,但是四肢非常粗壯,很有力氣,這裡所有的大鐵箱子都是由這種生物拖拽,我看到長長一道海岸線,全都是船隻和商人,自己彷彿來到了一個從未見過的世界,他們穿的服裝也比我們的更鮮豔更漂亮,我看到一些士兵手裡拿着一種木杆一樣的槍,突然我看到遠處一個好像囤的人,我叫喊着,囤,囤。
他被幾根粗壯的鐵鏈緊緊的鎖住了四肢還有頭顱,有四隻棕毛獸拉着他巨大的鐵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