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陳若來病了,陳若來她娘氣的要命,那幾個“排擠”陳若來的小姑娘回到了家裡,也被自己爹孃好一頓臭罵。後來等陳若來好了,看不慣陳若來的小姑娘們愈發看不慣她,但是倒都不那麼明目張膽了,只避開就是。
但是也有與陳若來關係不賴的。比如跟誰都自來熟的宋小英,再比如並不特別活泛的宋招娣。
陳若來這個人,到現在也是有些看不慣村婦的粗鄙的,故而她在糾正山妞孃的時候,話語裡雖沒帶上什麼惡意,但到底是沾染了幾分傲氣的,讓人聽得很不舒服。但是很顯然,大家都知道陳若來是個什麼心性,也都知道,這小姑娘沒太大壞心眼。
比她大些的,也就都讓着她一些。陳若來說完了這話,除了山妞娘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以外,大家倒也都沒說她什麼。
宋招娣替她圓場,帶了些驚訝的說道,“哦,竟真像是山嫂和阿陳說的那樣神奇嗎?希望後兒個還有那胡人過來,我也想去看一看呢。”
李二嫂也笑說,“是呢,我也沒見過那個湖鏡。想必很貴的吧?”
山妞娘這才自然了一些,笑說,“是貴呢,就那一個湖、湖鏡,竟要上好幾大錢!”
大家皆都是頗給面子的抽氣一聲,這話倒也就這麼掀了過去。
待太陽快要升到最高處的時候,也快要到晌午了,日頭太大,再就不洗衣裳了。於是一行人抱着盆和洗乾淨的衣裳,有說有笑的就回了各自的住處。
宋小英這一上午在溪邊玩野了,好歹她還算靠譜,衣裳沒丟,也沒少洗,倒是都洗的差不多了。回家的時候宋大嬸兒正好也剛回來,還沒放下東西,就看到宋小英頭髮上還沾着水珠兒呢,罵道,“你這野丫頭,又沒有好好洗衣裳,和人家撩水玩兒了吧?”
宋小英放下了盆子,笑嘻嘻的湊過去抱住宋大嬸兒的手,“哎呀,娘,你看看,我可不是把衣裳都給洗完了?我纔沒有耽誤正事兒呢——是不是,阿寧姐?”
符長寧正在一旁彎
着腰將衣服挑揀出來,一一擰乾——這個她很在行的,畢竟也是習過武的女子,看起來再柔弱,這點兒力氣活兒是完全沒有問題的——這也就是爲什麼她不敢挑大件兒的衣裳去洗,怕給撕壞的原因了。這會兒聽了宋小英的話,回過了頭,對宋大嬸兒笑說道,“是呢,小英乖得很,一直在我旁邊兒老老實實的洗衣裳,這些都是她洗乾淨的。”
最後一句,宋大嬸兒倒是很信的,但是前兩句,她就不大相信了。於是挽起袖子也去幫符長寧掛衣服,一邊笑罵宋小英,“什麼時候學一學你阿寧姐,斯文一些,纔好找婆家啊!”
“娘!”宋小英紅了臉,跺腳不依。
符長寧笑吟吟的。
宋大嬸兒罵完了宋小英,回頭卻對符長寧笑說,“後天一清早有大集,你上次就沒去上,這會兒也跟着我們去吧?好玩兒的緊,我見你也許久沒有置辦脂粉了……不需要置辦的嗎?”
“大集”上的東西符長寧哪看得上呢?她的胭脂水粉,都是與周家姑娘的份例相同的,定日就會有人給她送過來。只是符長寧總愛叫人挑着宋大嬸兒他們不在家的時候,低調行事。故而宋大嬸兒他們倒是都不知道,符長寧的胭脂水粉都是周家派送的。
但是宋大嬸兒如此盛情,符長寧倒是不好拒絕了。上一次她就沒去,這次,嗐,當做是散散心吧。於是符長寧點頭笑說,“是該置辦了……”
宋大嬸兒笑道,“就是了呢。花骨朵兒一樣的閨女,就該好好打扮一下。”
晾完了衣服,宋大嬸兒和宋小英都出去忙活了,符長寧就自己回了屋子裡。
她的屋子是原先宋小英的,自從她來了,宋小英便搬去和宋大嬸兒一道兒睡了,宋叔反倒是誰在了外頭的爐炕上。符長寧也說要宋小英同她一起睡,不必這麼麻煩的,但是宋大嬸兒他們都死活不幹,說是不肯讓符長寧委屈。
他們實在堅決,又見宋小英也沒有半分不高興了,符長寧這才受了。
而且更之前,他
們本是要讓符長寧去住宋叔和宋大嬸兒的正屋了,那屋子寬敞亮堂,又是朝南,炕也大。但是符長寧又怎麼能夠同意?她再也不肯叫他們多挪動了,於是倒也就這麼在宋小英屋子裡睡了下來。
符長寧回到屋子裡的時候,因宋小英的屋子不大,又是朝北,這會兒太陽正當正午,屋子裡也沒什麼陽光。於是符長寧走到窗邊,將窗子推開了,這會兒屋子裡才洋洋灑灑的進來了許多光亮。
符長寧坐在牀上,揉一揉痠痛的脖頸,嘆了一口氣。
真是覺得自己的身體愈發不中用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從那日以後,符長寧的心態愈發老態龍鍾了,她竟也覺得身體也跟着每況日下了,原先她那是能徒手放到八尺大漢的主兒,現在,竟是在溪邊揉搓了一會兒衣服,就覺得有些疲累了呢。
符長寧閉上了眼。因方纔看的外面太過光亮,這會兒閉着眼重歸黑暗以後,就感覺到眼前是一圈一圈的白色光斑。
符長寧沉沉的吐出了一口氣。
半晌,她從枕頭底下摸出來一封信。
那信與周遭的環境真是格格不入。
信封已經被符長寧拆掉了,裡面的信紙,是上好的灑花箋,上面的桃花瓣細碎而乾淨,還依稀能夠透出桃花的香氣。一打開疊的整整齊齊的信,就能聞到鬆墨那積澱如歲月般古舊的味道。信上的字跡很工整,雖看起來有些筆力不夠,但整整齊齊,又頗有骨骼,看得出是個好苗子。
開頭就是小糰子福延的傑作。
福延的字已經頗有看頭了,他對符長寧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事,比如澤綿這個不省心的小傢伙兒,又偷偷摸摸的欺負老實孱弱的弟弟了,還總是裝作一副無辜的模樣——如果不是明察秋毫的福延小殿下看穿了澤綿的本質,還不知道眷永要怎麼可憐呢喲;比如初雪妹妹生的太好了,以至於上次去祭壇的時候,百姓見到了妹妹,竟伏跪於地,道是觀音坐下的仙童臨世……只是這位“仙童”好像不大省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