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蘇被囚禁在梧桐苑,院子外有一批王府護衛,他們裝束幹勁利落,眼光銳利,面容嚴肅,腳步沉穩而輕靈,全神貫注地守在梧桐苑之外,連只蒼蠅也別想飛進去,當然,流蘇也別想從裡頭跑出去。
林雲兒落胎一事極爲蹊蹺,而她知道她有身孕更是奇怪,這件事紫靈和敏兒都不曉得,她處理得又極爲秘密,平常她們都以爲她喝的是一般補身的藥,沒有人會注意,那是安胎藥,她少有孕吐,也看不見肚子,她是怎麼知道她懷孕呢?
流蘇撫着肚子,若有所思,現在蕭絕已經知道她懷孕,那計劃就要改一改,倘若她走後生下孩子,日後蕭絕找到她,那就真的是沒完沒了,糾纏不清了。
“小姐,你真的懷孕了?”敏兒忐忑不安地問着流蘇,發生這樣的事,平時活潑的少女變得安靜和害怕,眼光好奇而震驚地看着她的肚子。
“是啊!”流蘇淡淡一笑,神色安然恬靜,坐在窗口,看着院子中開得正豔的茶花,淺黃色的,淡藍色的,淡紫色的……各種各樣,夏天到了,茶花的品種也開始多了,滿滿的一院子,都是淺淺的清香,令人神清氣爽。
平時這個時候,紫靈會提着水桶,細心地澆灌着這些茶花,幫忙呵護着它們的成長,還會一邊詢問着茶花的品種和來源,又有何作用 ,興致來時,還會拿着書本記錄下來,她很好學。她出身江南書香門第,自小就天資聰穎,如果能好好長大,她一定是滿腹錦繡的才女。只可惜,有一年家鄉發大水,家裡人都死了,她被賣到大戶人家當侍女,輾轉到了王府,侍女的工作多且雜,非常辛苦,她根本就沒有多少時間重溫孩童時期學習的時光,好不容易跟了流蘇,不僅得空學習,且有一位免費的好夫子,她非常珍惜,孜孜不倦地吸取知識。
紫靈是位本性靈秀又聰穎的女孩,整件事情最無辜的就是她,幾個女人之間的爭寵奪愛,通常被犧牲的都是一些她們自以爲無足輕重的人物,殊不知,紫靈敏兒於她,情同姐妹,她出事,她寢食難安。
地牢又溼又冷,到底是女孩子家,身子骨又單薄,怎麼能受得了地牢的溼氣,想到這,不僅埋怨蕭絕的愚蠢和輕信。
一個柳雪瑤,又讓他失去理智,變得冷酷,是非不分,似乎所有事情只要一牽扯到柳雪瑤,蕭絕睿智明朗的腦子就如漿糊一般,再也不管用。
“小姐,怎麼辦,現在王爺以爲是你讓紫靈下藥毒害側妃娘娘,要是王爺信了側妃娘娘的話,那小姐和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很危險,怎麼辦啊?要不要通知雲烈少爺,乾脆讓他來帶你走好了,小姐,我好怕啊!”敏兒拍着胸口,此刻的王府正籠罩在一片愁雲慘淡中,林雲兒胎兒被毒害一事蕭絕正在命人徹查,所有的證據都對流蘇不利,稍微有個風吹草動,流蘇和孩子就會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中。
女人多的地方一定是非多,林雲兒的胎兒莫名其妙地被人害死,真相是什麼,誰都不知道,蕭絕要是認爲是她家小姐所爲,一怒之下連她家小姐的孩子也打掉,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你怕什麼?”流蘇轉頭,淡淡一笑,走得端,做得正的人,是不需要怕什麼的,她神色一如平常般平靜清冷,不驕不躁,一點也沒有被蕭絕陷害的恐慌和憤怒,甚至連着急都沒有。
“敏兒,難道你也認爲我會讓紫靈下毒?”流蘇拉過敏兒,讓她坐到對面,好笑地挑眉,笑問道。
“當然不是了!小姐怎麼會害人?”敏兒立即反駁,一臉義憤填膺,“我看側妃平時壞事做多了老天才會收拾她,她的孩子沒了,怎麼能一口咬定是小姐你做的,太過分了,剛剛她還想撞過來,幸虧我擋住,那種力道,分明想把你肚子裡的孩子撞掉。”
流蘇笑笑,站起來,臨窗而立,“樹大招風,槍打出頭鳥,隱而不露才是真小人,假君子,一切都在一個隱字上。”
“小姐,你在說什麼?”敏兒好奇地看着流蘇,嬌柔的背影站在窗口,墨發無風而動,潔白無暇的側臉在陽光的輝映下,有些慘淡的光芒,好似是失望,又好似是哀嘆,看起來格外的悲涼。
流蘇越發淡然,感受着風中吹來的清香,並未偏頭,只是輕聲問道:“敏兒,依你看,誰纔是最有可能下藥的人?”
“小姐……”敏兒支支吾吾的,想說卻不敢說的樣子,流蘇一笑,“說吧,這裡又沒有外人,就你我。”
敏兒還是不太放心地瞅瞅窗外,表情有些怪異,咬着晶瑩的脣,猶豫了下,口氣有些忐忑不安。
“我覺得,玉夫人下藥的可能性最大!”敏兒輕聲道,流蘇挑挑眉,淺淺地微笑,示意她繼續說下去,敏兒這才繼續道:“小姐,你想啊,她下藥毒害側妃娘娘,然後嫁禍給你,剷除了側妃娘娘的胎兒,又把你拉下水,一舉兩得,是條妙計。”
流蘇只是一笑,不承認,也沒有否認,神色淡淡地看着窗外的隨風而動的槐樹,抿脣,眼光深思,像是在疑惑些什麼,透徹的眼光陷入思考之中,益發幽深晶亮得動人。
“是,看起來,如玉纔是最有可能下藥之人,對她而言的確是一舉兩得的妙計,可惜敏兒,如玉在我面前一直呈現出她嬌柔、哀怨的一面,如果這些都是僞裝的,那麼此人一定城府極深,又怎麼會用這種爛招數呢?這樣很容易讓人懷疑她。”流蘇淡然道,這件事,一定是哪兒出錯了,她怎麼想也想不通,林雲兒不會毒害自己的胎兒,而她現在冷靜地思考的結果,如玉也不像會下藥的人,這件事一定別有內情。
“小姐認爲不是玉夫人,那會是誰,一定不會是林側妃,王爺就你們三個女人,一定是其中一個下藥,不可能是別人啊,難道是王爺的仇家?”敏兒嫩白的手指點着脣,疑惑地蹙眉,猜測着。
倏然流蘇笑了,春桃一開始的態度太過於武斷,無憑無據就一口咬定是她下的藥,像是在掩飾什麼,看起來雖然慌張,說話卻很有條有理,故意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到她身上,而讓人忽略了,這藥到底是給誰喝的。
她一直有逼問春桃,是否看到紫靈下毒,春桃只是也一直逃避問題,那個阿剛,顯然是有人事先安排好來指證紫靈,而這安排的人不是林雲兒,而是另有其人,林雲兒和春桃只是順着她的安排演下去,讓這齣戲演得更完美,因爲她們的共同的目標是她。
林雲兒一定是想着先把她弄垮,這才慢慢收拾其他人,爲她的孩子報仇,只要她弄垮了她,王妃之位就是她的囊中之物,到時候想要對付誰,是件很簡單的事。
而那人也看準了林雲兒這種心思,纔敢大膽地讓阿剛出來指證紫靈,而林雲兒和春桃也算機靈,順着戲碼唱下去。
高明!
流蘇微微嘆息,爲了爭奪王妃這張寶座,她們之間的手段可真是多姿多彩,令人拍案叫絕啊!
爲什麼不再等等幾天呢,再等幾天,她就走了,雖然她們爭得你死我活,都不關她的事,只能說,命運作弄人。
“小姐,你笑什麼?”敏兒不解地看着她,心頭七上八下的。
流蘇回過身來,撫着敏兒的手,淡淡一笑,“敏兒,如果我有個什麼不測,你和紫靈別待在王府了,去找雲少爺,知道麼?”
“小姐,你在說什麼啊!”
“答應我便是!”流蘇抓着她的手,執意求一個答案,就算離開,她也想帶着敏兒和紫靈一起離開。
敏兒見她神色嚴肅,只好重重地點頭。
雪梅閣中,蕭絕剛走,假裝睡着的林雲兒便醒了,長長的睫毛還掛着幾滴晶瑩剔透的淚水,蒼白秀美的容顏一片死寂般,毫無表情,整個人都陷入一種荒蕪和絕望中,失色的脣如冬日枯萎的花瓣,顫抖得不能自己。
眼淚又開始凝聚,一顆一顆地落下,順着眼角落入發後,傷心得不能自己。
母親失去孩子的悲傷,幾欲擊垮了她的理智,她所有的期盼都寄託在那個孩子身上,竟然就這樣沒了……
春桃見她醒來,趕緊出去,把所有的侍女都趕離內堂,離得遠遠的,看起來跋扈尖刻的侍女撲通一聲跪在林雲兒牀前,頻頻磕頭,低聲哭起來,“側妃娘娘饒命,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求側妃娘娘處罰奴婢吧,都是奴婢的錯!”
林雲兒像是沒有聽到她說的話一般,整個人麻木地躺在牀上,失去孩子的悲傷,只要是母親,都會傷心,何況這個孩子,還是她第一個孩子。
春桃跪在地上,也隨着哭泣,一聲又一聲,充滿了痛苦和恐懼,這件事她們纔是最清楚的人,她真的害怕,側妃娘娘饒不了她。
藥本來是下在她親自下在流蘇的湯藥中,可不知道爲何,卻被側妃喝下了,這件事她毫不知情。
哭泣,示弱,喊冤枉,是她目前必須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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